海軍炊事兵總決算:船上的女人

牛小切士兵的餐桌


海軍炊事兵總決算:船上的女人


前情提要在遠離故土的異國他鄉,在難以接觸到女性的軍艦上,海軍水兵都極為渴望上岸時能與菲律賓女招待聊天,這讓他們獲得莫大的心理滿足,甚至會擦出愛情的火花,就連自認木訥的高橋君也演繹了一段沒有結果的南國羅曼史。

傷愈回國

昭和19年(1944年)2月,我的腿傷已經接近痊癒了,終於可以扔掉柺杖了。同時,我的海軍生活迎來了第三個年頭,論年資我也晉升為海軍主計兵長,邁入了我之前曾經懼怕的老兵行列。

升任兵長後,就算將來我再被分配到什麼艦船上,那也是高高在上的老兵,在最下級兵眼中,我應該是那個最可怕的存在。遺憾的是,我這個傷愈歸隊的新晉兵長實在抖不出什麼威風,說實在的,我不過是美軍魚雷的手下敗將罷了。由於“武昌丸”號已經長眠在海底了,我現在是不隸屬於任何部隊的閒散人員,既沒有直接的上級,也沒有可以指揮的部下,就算想發威也沒有對象。

海軍炊事兵總決算:船上的女人


■ 日本海軍水兵長臂章。

已經進行了兩年多的戰爭對於我方來說越來越不利,制海權已經完全易手,艦船隻要一出港就會成為美軍潛艇的獵物,明明局勢已經非常緊張和危險,我在海軍醫院裡卻絲毫感覺不到,至少我們不用擔心被擊沉。不少人常常認為戰場上的士兵早已習慣了危險,不會為一些小事而擔驚受怕,然而事實上,越是表面鎮定,內心中積聚的恐懼就越多,我就是這樣。

海軍一直強調“進攻就是最強的防禦”,當我們還能進攻時說明還佔有優勢,所以還能發揮出所謂的勇敢精神,然而隨著戰局惡化,我們只能居於守勢時,想再鼓起勇氣可就難了,甚至會變得極端膽怯。這一點和專業的棒球選手有些相似,當場上局勢非常有利時會氣勢高漲,表現搶眼,可是一旦比分落後就難免情緒低落,動作也不再瀟灑。

不過,專業棒球手在賽場上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就算迎面飛來的球速度再快、路線再直,它畢竟不會爆炸啊,可是戰場上哪怕一顆小小的子彈都會要你的命,更不用說裝滿炸藥的炮彈和炸彈了。如果是在球場上,假設棒球手不慎受傷,至少還能引起場外觀眾的關注,而在戰場上,你甚至不用去期待別人注意到你受傷,或者死掉也無人收屍,甚至連屍首都找不到,想到這些心裡不害怕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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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前日本著名棒球選手澤村榮治,在戰爭中應徵入伍,於1944年12月陣亡。

我在西貢海軍醫院裡接到了調往佐世保海兵團待命的命令,準備乘坐“XX丸”號回國,那一刻我的心情變得十分複雜,一方面我非常高興能夠回國,自從調到“武昌丸”號後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踏上日本的土地了,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離開故土這麼長的時間;另一方面,想到又要乘船穿過美軍潛艇出沒的海洋,隨時都有葬身魚腹的危險,我就深感恐懼。如果是乘坐航速快、武備強的軍艦回國,那倒還好,可是我光是聽到“XX丸”號的名字,喜悅的心情就大打折扣。

沒有經歷過艦船沉沒的人或許還不至於有我這樣的反應。我表面上故作鎮定,內心卻充滿不安。後來我對即將搭乘的那艘船進行了調查,現在我已經不記得船名了,只記得船型比沉沒的“武昌丸”號稍大,是被日本海軍徵用的運輸船,而且還是一艘客貨兩用船,反正經受不住美軍魚雷的打擊。

在可以啟程回國的時候,我右腿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雖然膝蓋還不能任意彎曲,但對步行沒有任何妨礙。我搭乘的那艘船不知道是從何方駛來西貢,但和我之前乘坐的“鎌倉丸”號一樣,上面擠滿了各色人等,其中大多數是海軍下士官兵和軍屬(日軍的軍屬並非軍人家屬,而是由軍方僱用,未受軍事訓練的民間人員,主要是文官和技術人員——編者注),陸軍官兵很少。在乘船的軍屬中有兩三位日本女性,她們是什麼人我不得而知,大概是以軍屬身份在西貢某地工作吧。

海軍炊事兵總決算:船上的女人


■ 二戰時期受日本軍方僱用從事通信工作的女話務員,她們的身份就是軍屬。

這艘船的結構跟“武昌丸”號很相似,所以一上船我就感覺很熟悉。作為一個搭順風船的乘客,我被安排在上甲板的左舷,和許多據說從新幾內亞前線撤下來的下士官兵們擠在一起,他們好像都罹患了瘧疾,個個面黃肌瘦,經常飲用奎寧水。

我背起在西貢配發的新衣囊開始了漫長的歸國之旅。論銜級,我現在是水兵中的最高級,再往上升就是下士官了。船上大多數人是比我級別低的下級兵,而在左舷通道這片地方的水兵中,我也是資深老兵,所以自然沒有人管我,也無事可做。記得搭乘“鎌倉丸”號時,我還擔任過臨時瞭望員,而在這艘船上就是閒人一個。

驚恐的女乘客

這艘船的乘客大多是從前線撤下來的殘兵敗將,意志消沉,也不怎麼在乎銜級高低。或許有讀者對船上水兵之間聊些什麼感到好奇,其實他們很少交談,即使偶爾聊聊也肯定不會訴說戰場的艱辛,更多的人整天憂心忡忡,沉默不語,因為即使搭上回國的船也不代表著能夠平安到達日本,那種“船不知何時會被擊沉”的擔憂就寫在水兵們的臉上,甲板上到處都瀰漫著不安的氛圍。我自己何嘗不是如此,我身邊睡著一個從新幾內亞回來的下士官,我根本沒有興趣與他說話。

我記得船是在某日下午離開西貢港碼頭的,就像以前乘坐“武昌丸”號一樣,要先在湄公河裡航行一段才能抵達出海口,因為美軍潛艇是無法進入內河的,所以這段航程是安全的。船靜靜地航行在河道上,這是我此生最後一次看到這片綠色的三角洲。有些興致好的人跑到甲板上眺望風景,大多數人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情。

海軍炊事兵總決算:船上的女人


■ 越南湄公河三角洲的美景,自從1944年2月告別西貢後,高橋再也沒有看到這幅風景。

我獨自一人走上放置救生艇的甲板,大概是出於習慣,上船後我就盤算著如果遇到危險該從那條路線逃生。我站在甲板上,心裡想著“這就是投放竹筏的地方吧”。因為這船與“武昌丸”號很相似,所以我不禁想起“武昌丸”號沉沒時的往事。走在甲板上,我看到吊掛著的救生艇的陰影下有四五個水兵聚在一起,一面不時扭頭觀望,一面說笑。我無意參與他們的交談,但對他們在看什麼產生了興趣。我順著水兵們的視線望去,有三名日本女性正坐在不遠處的甲板上乘涼。

那幾名女乘客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我在上船時就偶然見過她們。我想不起她們的衣著和相貌,反正一眼看去就知道她們是那種良家婦女。說起來,“武昌丸”號也曾接待過搭順風船的女性,這件事我後面會談到,先按下不表。沒有經歷我們那個年代的人聽到在前線地帶竟有女人與水兵一起乘坐軍用船,或許會感到驚訝吧,但這樣的事情我經歷了兩次。那些在救生艇陰影下偷瞄的水兵們大概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不免心思萌動,我能感覺到他們的眼神都不太對勁了。

我還不至於對女人好奇到那種程度,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想法。那幾個水兵都是下級兵,我於是板起面孔,以老兵責難新兵聚眾生事的口吻對他們說道:“喂,你們幾個,到一邊涼快去!”我的話產生了效果,他們訕訕地離開了。我卻借勢踱著步子向那幾名女性靠近,與她們搭上了話。奇怪的是,我和她們聊了什麼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我還是一如既往地戰戰兢兢,就像我跟異國女性聊天一樣。

當天晚上,我乘坐的運輸船駛出了河口,再航行三四個小時就將進入“武昌丸”號沉沒的海域。由於居住區裡擁擠而悶熱,加上對潛艇夜襲的擔憂,我又回到了白天與女乘客們聊天的甲板上,一邊回憶著聊天的內容,一邊漫不關心地四下張望。突然,眼前的一幕把我驚呆了!在只有微弱星光的黑夜裡,我看到甲板上有幾個人影在救生艇附近。我惶恐不安地靠近那裡想要確認一下,結果發現竟是那三位女乘客!

她們每個人懷裡都好像抱著一件很大的行李,彼此交談著,雖然聽不清,但能感覺到語氣裡很害怕。等我靠近後,她們就停止說話蹲在甲板上。我想進一步確定她們為什麼呆在甲板上,於是把臉湊近後問道:“你們在幹什麼?”其中一人說道:“白天你說今晚我們通過的海域就是你之前乘坐的軍艦沉沒的地方,所以……”她把手中的“行李”在我面前搖了搖,接著星光,我看清了她們拿的是救生衣。


海軍炊事兵總決算:船上的女人


現在我算是想起來了,白天跟她們談起了自己的沉船經歷,而且我的那些話中有些開玩笑,又夾雜著唬人,顯然這些女人被我嚇到了,半夜三更也不敢留在船艙裡,卻抱著救生衣跑到甲板上,做好了隨時跳船的準備。看到她們瑟瑟發抖的樣子,我很後悔在白天對她們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慌忙地解釋道:“沒錯,現在的局勢非常危險,此後幾周裡都要在海上航行,這樣保持警覺雖然好,但會導致睡眠不足。要是真被魚雷擊中,只要冷靜下來採取行動的話還是來得及的,所以還是保持睡眠最好。”

我擔心在深夜裡與女性談話,要是被船上其他人看到,說不定會產生什麼難以解釋的誤會,亦或是我想趕快逃離自己造成的錯誤,所以在說完那些話之後就立即轉身離開了。至於那些女人是否聽從我的勸告,返回船艙睡覺,我就不知道了。所幸那天晚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過我總覺得她們很可能一整晚都坐在甲板上。從那之後,我在船上再也沒有看到她們,也不知道她們是在哪裡下的船,只是鮮明地記著她們抱著救生衣緊張害怕的樣子。

女王與紳士

當時社會上流行著一首歌,歌名我已經遺忘了,內容大概是:“腰間配上短劍,仗劍走遍天涯,登上女人不能乘坐的戰艦。”有意思的是,這首歌還有各種版本,從陸軍嘴裡唱出來,戰艦就變成了戰車,而到了航空隊的嘴裡,戰艦自然變成了戰機。

正如歌中所唱到的,在那個時代軍隊中的艦船、戰車、戰機以及其他用於作戰的交通工具是不允許女人乘坐的。可是,隨著戰況不斷惡化,制海權、制空權漸漸丟失的時期,早就沒有人還會為這些細枝末節斤斤計較了,比如已經沉沒的“武昌丸”號也曾經搭載過女人。那時“武昌丸”號正在馬尼拉和臺灣高雄之間進行往返運輸,具體的時間記不清了,但我真切地記著確實有兩位年輕女性搭船從馬尼拉前往高雄。她們從事什麼職業我也不記得了,其中一人好像是打字員,與我同姓高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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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戰時期日本軍旅畫家筆下的南國風光。

那兩位女性搭乘本艦想來是得到了馬尼拉第11根據地隊的指令,但是除了艦長和少數軍官外,包括我在內的大多數乘員事先對此一無所知,所以在出港前發現艦上居然多了兩個女人,簡直就是爆炸性的大新聞!要知道,“武昌丸”號的乘員在前線服役期間很難遇到日本女性,她們的突然出現令水兵們驚愕得直眨眼睛,說實在的,我們的內心深處真是騷動不已。我們不知道她們是何時登艦的,應該是被軍官們“秘密”地帶上來的,她們被安排在上甲板左舷通風良好的艙室裡。說是“秘密登艦”有點過於誇張,不過,我覺得艦上軍官確實不太想讓其他乘員知道有女人搭船。

我所在的主計科事務室剛好在女乘客的住艙對面,彼此只隔著一條通道,就算你不想看到也會偶爾碰到。不管上級的意圖如何,想把這些女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到高雄是絕對辦不到的,從馬尼拉到高雄需要好幾天時間,想藏也藏不住啊。如果“武昌丸” 號是真正的戰列艦還有可能,可它只是不足3000噸的小艦,所以這件事瞬間傳遍了整艘船。


海軍炊事兵總決算:船上的女人


“武昌丸”號的乘員至少表面看來表現得都像“紳士”一樣,把女乘客當作“女王”一般的存在,沒有誰會明目張膽地做出對女人飢渴已久的行為。現在想來,在當時的情況下還真是難能可貴。她們好像在上船前已經被提醒過,在航程期間幾乎足不出戶,在大部分時間裡住艙的門都是緊閉著。儘管如此,艦上的每個乘員仍然終日心神不寧,不管有事沒事總在女乘客住艙的門口走來走去,期待著有機會一睹芳容。不過,我們主計科的下士官每天倒是可以與女乘客有短時間的接觸,炊事員因為工作原因必須給“女王們”送飯,得以進入她們的艙室,雖然臉上竭力保持冷靜,可是心裡一定樂開了花。我作為庶務負責人,需要處理些文件,因此也有進入“女王”艙室的“特權”。

下期預告:高橋搭乘軍方運輸船從西貢啟程回國,途中將停靠臺灣高雄。為了防備美軍潛艇,船隻採取Z字航線曲折前行,需要花費更長的時間。高橋主計兵長在船上無所事事,直到抵達高雄才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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