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齣好戲》,一部「人性的縮放」

這個夏天,華語電影圈兩個著名的喜劇咖都騙了人。徐崢的《我不是藥神》前期宣傳的時候忽悠人說“歡樂消暑”,結果把人哭得差點對生活喪失信心;黃渤的《一出好戲》也在預告片裡堆砌誇張的各種裝瘋賣傻style剪輯,而一部完整的電影看下來卻像經歷一場“兩小時看完人類簡史”的充實。

《一出好戲》,一部“人性的縮放”

《一出好戲》劇照

相比起販賣情懷的《愛情公寓》,這個週末更值得走進電影院的應該是黃渤導演的《一出好戲》。

黃渤當導演,若說是搭著演員當導演的風潮,他“出道”算晚的。一起拍《瘋狂的石頭》和《泰囧》的徐崢早就數十億票房加身,甚至還是接連幾個爆款電影的監製,黃渤還謙遜地頂著“年輕導演”的頭銜,打著謙卑的雞血滿世界宣傳他的處女作。

從他參加的各路綜藝加路演的口徑裡,總在說自己的不成熟,加之預告片一言難盡的奇葩路數,以及令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片名,再把這些年演員們扎堆轉行做導演的爛賬一併算上,很難讓人一開始就生出多高的期待。

《一出好戲》,一部“人性的縮放”

《一出好戲》劇照,黃渤導演對張藝興(右)的形象做了一番大改造

結果一進電影院,呀呵,還真是“一出好戲”。看完不由得第一時間掏出手機去朋友圈給黃渤導演打起call來。

大致的故事並不難敘述,也不怕劇透,公司團建,結果遇到海難流落荒島,以為世界末日來臨。肩負的“地球上最後的人類”的命運,他們開始重新建立生活的模樣。

封閉的極端環境,但不至於威脅生死。《一出好戲》的荒島求生遠沒有《大逃殺》來得殘酷,它更像一個小打小鬧的遊戲,倒是四兩撥千斤地在把遊戲做得令人頻發“社會,社會”的感嘆。

原本是一個團體,人物之間就有各自本身的分工和地位。荒島環境如同把所有人的原始積累清零,一切從頭開始。

《一出好戲》裡戲碼,看似戲劇性鋪排,又似乎有著屬於人類這個群體的必然走向。

《一出好戲》,一部“人性的縮放”

《一出好戲》劇照,王寶強(右)飾演的小王,指代早期能力者

當原始積累分崩離析,王寶強代表有體力的早期能力者,在人們追求最基本生存需求的時候,他最適合成為領袖。同時,他的管理方式也最原始,基本上是靠物資的賞罰和暴力的壓榨。在這個階段裡,角色漸漸脫掉原本文明社會中各自的屬性和秉性,像動物一樣地彼此攻擊和掠奪。

島上的自然資源能夠維持基本的生計,但從文明社會退回農耕時代的生活穩定之後,於和偉扮演的張總因為發現了漁網——生產工具分流了一部分的追隨者。

《一出好戲》,一部“人性的縮放”

《一出好戲》劇照,於和偉(右)飾演的張總,代表著階級分化後的掌權者

而在擁有更先進工具和更好居住環境的地方,身為資本家的張總開始用撲克牌記錄並設定等量交換的物資,這就有了貨幣。而越早跟隨張總進入他的計價體系的,越能擁有更多的撲克牌,後來者只能跟著前人建立的遊戲規則,用更少的原始積累成為烘托上層階級的底層勞動力。於是上層享樂,中層算計,底層拼命勞作,廢棄大船裡的“小社會”由此建立。而身為資本家的於和偉,掌握著“貨幣”的規則,甚至在後來玩起了貨幣超發和通貨膨脹的戲碼。

黃渤和張藝興在原本世界裡是妥妥的草根,憑藉張藝興“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技術宅本事給小島上整出了電。有了電,“人類文明”又能邁進新臺階。而在滿足了物質需求之後,精神食糧的重要性也顯現出來,載歌載舞的集體活動出現了,給手機充上電之後能看到過往家人的視頻,情感需求也有了歸屬地。這一階段黃渤身著長袍的造型甚至酷似耶穌。而身為男女主角的他和舒淇,到這個階段,也終於可以開始談戀愛了。

舒淇這個角色,起初被臉譜化成了典型的“綠茶”,一種“我不喜歡你,可是我知道你喜歡我,所以我還偶爾得關心關心你”以及“我不喜歡你,但是如果你表現不好,我還不太高興”的做派著實讓人沒什麼好感,同時她肩負著權力所能夠帶來“附庸戰利品”這一象徵性標識的功能,因而在前半段的表現還是功能性大於個性。

《一出好戲》,一部“人性的縮放”

《一出好戲》劇照,舒淇(右)飾演的姍姍,該角色的作用在前期更多隻是功能性的

只有當“最後的人類小團體”進化到可以談情說愛的階段,舒淇的人物才逐漸有了靈魂。當然,她還要承擔另一個套路功能——真愛拯救世界。不過舒淇最大的功效,是提升整部電影的美觀度,沒了她,這群顏值堪憂的糙老爺們,在島上灰頭土臉的兜兜轉轉可就太沒有美感了。

張藝興的粉絲不要打我,畢竟張藝興在這部電影裡的顏值已經被他逆風翻盤的演技給淹沒了。而這也算是身為導演的黃渤相當顯功力的表現。

《一出好戲》,一部“人性的縮放”

黃渤、張藝興代表著現代文明的“統治”依然不是牢不可破,外部世界依然存在的真相可以分分鐘讓他們這兩坨被凍得像冰激凌的屎瞬間變回原形。這時候,又一個極具預言性的段落上演,身為“當權者”為了維護自身的權力,所處地位高的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會想盡辦法去掩蓋真相,設置禁區。

影片曾有個備用名,叫《烏托邦有限公司》,感覺和影片也十分貼切。導影片首映後,不少業內人士都在感嘆這樣的中國電影太少了,其實之前的《你好,瘋子!》《驢得水》都有類似的意味。封閉環境中的社會實驗,總是能夠得出類似的結局。

《一出好戲》,一部“人性的縮放”

老實說,相比上述兩部作品,《一出好戲》的觀影過程感覺有些漫長,新人導演想說的太多,想要講故事又要講道理,想要人物,又要有喜感。而敘事手法上又趨於平庸,只會實打實地把他需要達到的每一個目的,都用很紮實的對話或者動作表現出來,而過程中兼顧各方人物的戲份和功能又讓他難以取捨。另一方面,荒島環境單一,也讓影片的視覺上顯得乏善可陳。因此,這部電影並不是嚴格意義上來說,足夠好看的一部電影。

但即便如此,這依然不妨礙《一出好戲》成為一出好戲,畢竟身為導演的黃渤真的表現出了他作為導演的獨到性,作品能夠看出一個人的眼光和底氣,相比許多販賣名氣卻明顯缺乏才華的明星而言,做了導演的黃渤真的是去用電影表現自己所思所想。而作為一個有觀眾緣和票房號召力的演員,能夠號召大家去看個需要動腦子的電影,就是一樁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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