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玻璃之城》:歷史的碎片,逝去的愛

世紀之交的香港影壇,曾經掀起過一波“文藝復興”的熱潮。從香港迴歸前後到2000年左右,一眾香港導演紛紛交出一部部誠意滿滿的文藝片作為回饋時代、行業與觀眾的答卷。陳果的《香港製造》《去年煙花特別多》《細路祥》《榴蓮飄飄》、許鞍華的《千言萬語》以及張婉婷的《玻璃之城》都是當中的佼佼者。

想当年|《玻璃之城》:历史的碎片,逝去的爱

1998年公映的電影《玻璃之城》由張婉婷執導,並由張婉婷、羅啟銳夫婦聯合擔任編劇。張婉婷和羅啟銳都是香港大學的校友,《玻璃之城》是一部屬於香港的電影、屬於香港大學的電影,並且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因為受了這部電影的影響,香港大學成了很多文青前往香港旅遊時,必須前往的朝聖之地。

也因為導演和編劇都是港大校友的緣故,電影透露出對港大的深切懷念以及強烈的精英意識。正巧年初《無問西東》的熱映讓清華人驕傲了一把,許多影迷又紛紛將二十年前《玻璃之城》拿出來作為對比和參照。

但不同於《無問西東》關注的是幾位主人公最為風華正茂的年紀,《玻璃之城》的故事主線,則是一對中年人未能修成正果的愛情。港生(黎明飾)和韻文(舒淇飾)都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港大學生,本該揮霍的年華卻遇上了動盪的年代,這段青澀的戀情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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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開了二十幾年後,他們非常偶然地於香港迴歸前的普通話學習班中重遇,此時生活已經不再動盪,他們也各自結婚生子,並在自己的事業領域中成為中流砥柱。重遇後的第一頓晚飯,他們依然對大學的崢嶸歲月念念不忘,大學時代掛在嘴邊的那句“We are the best”成了他們互通有無的暗號。

那句暗號點燃了他們對於青春的回憶,以及修補殘缺戀情的慾望。他們信守年輕時的承諾相約學習開飛機,他們一起開了聯名戶頭、買了一套帶有落地窗看得見海景的別墅、養了一條寵物狗作為他們之間的愛情結晶,除了沒有拋棄各自的家庭和婚姻,他們的愛情狀態,幾乎與聯姻沒什麼太大區別。

港大的校友聚會,所有知道他們過往的老同學紛紛聚集到一起,這段露水情緣,終於不能豁免地流露出了蛛絲馬跡,帶著對各自家庭和婚姻的愧疚感,他們也在是否分手上糾纏、躊躇了許久。

沒等他們分手,他們的戀情已經被公之於眾——他們相約1997年新年在倫敦橋迎新,卻不幸遭遇車禍。他們的死,作為1997年的第一樁車禍上了全球的電視新聞。港生的兒子、韻文的女兒分別從美國和香港趕到倫敦,整理父母遺物、處理父母后事的過程中,兩個年輕人從相互敵視到冰釋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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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之城”是個含義豐富的隱喻,它代表透明、單純,也代表脆弱與不堪一擊。港生與韻文偷情的別墅,就是個微縮版的玻璃之城,那裡承載著他們脆弱而單純的戀情,也承載著他們對於港大這座校園、香港這座城市的回憶。電影中七十年代與九十年代兩條時間線相互穿插,比起學生時代的熱血沸騰,中年時代的他們,多了幾分無奈與沉穩。

重遇時,港生說:“毛澤東說過,‘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可我現在老是請客吃飯。”這句略帶幽默的自我調侃,透露著對年輕衝動的自己的自責,也是因為這樣的衝動,讓他與韻文分道揚鑣。

當他們港大同學聚會後,韻文決心與港生分手,韻文說:“我們分開的日子,你不在我身邊,我才最愛你。”時間無法彌補的遺憾,彷彿《半生緣》裡顧曼楨對沈世鈞說的那句:“我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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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一起的片段,是支離破碎的拼圖。那套有落地窗的海景別墅、共同養的寵物狗、港生和韻文的老同學Derek以及港大宿舍看更老頭的回憶與證詞中成了一條條線索,嚴絲合縫地拼接在一起,讓兩個年輕人對父母的不倫之戀有了更深刻與完整的理解。而在這過程中,他們竟然發現,他們彼此擁有一個共同的中文名字——康橋。康橋是港生和韻文年輕之時,相約私定終身的地方,他們將這段未竟的情緣刻在自己的下一代的生命中。

想当年|《玻璃之城》:历史的碎片,逝去的爱

若為《玻璃之城》提取關鍵字,它可以是回憶、時代、愛、香港、精英,倘若在時間和空間的維度上有任何移動,都不能成就電影中的故事。兩個港大人,藉著兩個港大人的婚外戀,回溯了自己的青春,結局兩個年輕人一起在迴歸的倒計時中仰望漫天的煙火,讓那段充滿遺憾的戀情,又重新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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