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鐘聲》:日常的,永恆的

【上海文藝評論專項基金特約刊登】

目前正在央視和各大主流衛視平臺播出的獻禮劇中,有兩部是以上海為主角的。一部是正在央視熱播的《大浦東》,一部是浙江衛視、安徽衛視聯袂播出的《外灘鐘聲》。不過這兩部獻禮劇在風格上倒有一些差異,《大浦東》側重於“大”,以波瀾壯闊的金融改革,反映上海改革開放40年來的華麗蛻變;《外灘鐘聲》立足點在於“小”,它以上海弄堂普通人家自“文化大革命”到改革開放後十年的生活變遷和人心沉浮,折射時代進步。

《外滩钟声》:日常的,永恒的

《外灘鐘聲》開局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提琴保衛戰。幾個紅衛兵來到俞佩佩的家,要找到一把被認定為“資產階級樂器”的大提琴。杜家父子偷偷幫俞佩佩保住大提琴,杜家父親將大提琴藏在他工作的外灘海關大樓裡,但他卻在紅衛兵硬闖鐘樓時被推下樓,不幸去世……

《外灘鐘聲》並不避諱某些歷史,對“文化大革命”、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等片段的呈現,頗為客觀大膽。不過更多時候,它關注的是杜家幾個兄弟姐妹的情感、工作和生活。

《外滩钟声》:日常的,永恒的

俞灝明飾演杜心生

杜家父親意外去世,長子杜心生(俞灝明 飾)成了一家之主,並子承父業,成為海關鐘樓勤勤懇懇的守鍾人。感情上他徘徊在初戀俞佩佩(劉碧渠 飾)和娃娃親對象苗招娣(陳潔 飾)之間。

大妹杜心芳(何晶 飾)與弄堂裡青梅竹馬的夥伴阿大一同下鄉,在艱難的下鄉生活裡,他們相互慰藉並萌生情愫。杜心芳懷孕返回上海,阿大被下放到林場當護林員,卻被歹徒開槍打死,杜心芳在傷心中難產而死,杜心生成了孩子的“爸爸”。

二弟杜心根(代旭 飾),從小就調皮搗蛋,敢拼敢闖,鬼點子最多,他也最早就嗅到了市場經濟的氣息,為了自己的創業夢想背井離鄉。

最小的妹妹杜心美(吳謹言 飾)在小小裁縫鋪裡為設計師夢想努力,她與郭阿昌(陳偉棟 飾)互有好感,卻因為長輩之間的誤會不得不分開……

《外滩钟声》:日常的,永恒的

吳謹言飾演杜心美

重大的時間節點,構成了《外灘鐘聲》的敘事背景和重要敘事推動力,但梧桐弄堂裡杜家、郭家、羅家等幾戶人家家長裡短、柴米油鹽、細水流長的生活,幾個年輕人之間複雜的情感糾葛,才是《外灘鐘聲》的敘事主體。這是“生活流”的拍攝手法。

圍繞《外灘鐘聲》的一個批評聲音是,“生活流”太瑣碎了。但不要小看日常生活,它其實具有強大的精神力量和價值力量。一方面,在轟轟烈烈的時代風暴面前,日常生活恰恰顯示出頑強溫馨的生命亮色。哪怕遇到再大的災難,只要我們仍然在意今天要穿什麼、中午要吃什麼、下午還有什麼活做,就意味著我們仍然活著,意味著我們在對今天負責。《外灘鐘聲》弄堂裡灶披間,幾戶人家的女主人在忙碌、閒聊、鬥嘴,生活就仍在繼續。

另一方面,在“文革”那樣的時代背景下,世俗化的日常生活往往蘊含著個性覺醒、個人主義以及物質生活的合法化等價值傾向。比如《外灘鐘聲》中人們開始穿時尚的服裝、聽鄧麗君的歌曲、看電影《廬山戀》等,它們不僅繁榮了當時中國老百姓單調貧乏的文化生活,還喚醒了人性,鬆動了緊繃的時代神經。

因此,“生活流”敘事不僅可以讓劇集顯得鮮活、生動、貼近人心,避免主旋律的呈現落入空洞、口號化、概念化的窠臼,並且,日常生活本身所蘊含的正向力量,其實也是一種主旋律。

《外滩钟声》:日常的,永恒的

陳瑾(飾演杜母)、張芝華(飾演胖嫂)、牛犇(飾演老虎灶爺爺)等優秀演員出演了《外灘鐘聲》

當然,“生活流”敘事也面臨著一個挑戰:如何賦予家長裡短的生活以某種價值高度,而不是讓“生活流”淪為雞零狗碎、拙劣狗血的婆媽劇或現實懸浮劇?

貫穿《外灘鐘聲》始終的是,是每個人物對美好事物、美好情感、美好生活的嚮往。因為嚮往美好,所以杜家父親頂著政治風險,也要保住大提琴;因為嚮往美好,所以杜心芳和阿大敢於衝破禁忌勇敢地在一起;因為嚮往美好,所以那些在政治風波中受到衝擊的家庭仍然堅持著、盼望著;也因為嚮往美好,所以當改革的春風吹來,弄堂裡的老老少少都敢為人先……

《外灘鐘聲》的“生活流”,並非漫無目的、支離破碎,它有一個恆定的敘事軸,那便是縱然生活裡有困苦,但一飲一啄、一餐一飯的生活本身,也具有生生不息的力量,只要我們始終保有嚮往美好之心,只要我們始終追求美好,便會有柳暗花明、苦盡甘來的一天。也正是在這一點上,《外灘鐘聲》呼應了改革開放的歷史意義:給整個社會、給每個家庭、給每個人帶來的美好改變;它謳歌日常生活,謳歌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也謳歌了不斷開放與進步的時代。

《外滩钟声》:日常的,永恒的

最後回到這部劇的劇名,為何叫《外灘鐘聲》?外灘鐘聲,來自外灘海關大樓,這是當時外灘最高的標準性建築,是上海的城市符號;外灘鐘聲,也是這部劇的隱形主角,它象徵著希望、幸福、永恆,無論時代如何變化,歲月怎麼樣變遷,鐘樓都在這裡,鐘聲會準時響起。彷彿是在訴說,滄海桑田,但生活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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