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羅家洞寺,絕壁上的佛窟,此處即佛州

佛窟裡有迴音,讓人想到聖域神音。

於悠悠的暮色中似有似無,不絕如縷。

人人都希望易成、益己、順適、無病、無難、無障,於是人生總會不小心過得扭曲了,而扭曲的人生又要再扭過來,終究很難找到那個讓自己的精神恣意舒展的地方。

然而帶著智慧的察覺,只會覺得現實不過是難成、損我、逆忤、多病、多難、多障……人生在世不過修行一場。

越是索求時,往往越是修心時。

於人不求順適,人順適則心必自矜。與人相處,不要要求別人凡事聽命於我、順從我,事情太過順心如意,則容易剛愎自用。所以,“於人不求順適”。

而往往登上一片絕壁的山路也是不那麼順適的,當我們到達羅家洞寺,已經是下午四點的樣子。沒有雨和雪,多雲的天氣,不至於太寒冷的空氣,抱持著對於佛教的某種見解,我們站在那裡,抬頭望著懸於半空絕壁中的佛窟。

密宗古剎。聽到和從書中看到了它的歷史,也親眼見了眼前的實相、廟裡的日常。

金銀塔、鎏金造像、明代壁畫、懸掛佛幀多幅、法器、寶瓶、銅獸……伏藏寶瓶、無量壽佛像、白色法螺、伏藏經文,從山下仰望,紅崖絕壁,上接藍天,下臨深淵,好像已經不能運用高低、大小、強弱、美或不美的辭藻,來形容它;只覺得或許運用始終、生滅的詞彙來描述這裡給人的感覺是更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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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的佛歌、虔誠的香客、嫋嫋的香菸永遠是廟會的主角,而正殿前轉動著的轉經輪吟唱著的則是藩唐瓦與羅金環雙休成佛的動人故事。

夜晚的羅家洞寺燈火點點,猶如佛光普照,讓人心生敬畏。那天在羅家洞寺待到了夜晚,因為同行的旅伴飛機失事,等他們去山崖上找飛機的時間,我們便繞著佛塔轉經,轉了二十多圈。閒餘的時間則仰視著點點燈火,只是再沒有去拿相機刻意照下來。只是不停地轉經,不禁地默唸“阿彌陀佛”,無須到別處去尋覓自己的真實本性,好像順其自然的心境就在這裡由某種緣故而生。

想到一行禪師所說:“我們不需要尋找神,我們不需要尋求終極涅盤。我們的本性即是涅盤。我們就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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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靜自由無懼之地,不愧棲仙修佛之地。羅家洞寺下,無論是赤色崖壁,還是沙石巖上的洞穴,都讓你停下來,緩緩地深觀自己。好像仰望即是一場修行,這樣的仰望讓我們活得無懼,而無憾。

當凝視著佛窟寺廟,看到的既是實相,也是歷史面相。在歷史面上,它經歷了太多太多,又不受制於太多太多。不生不滅、無來無去,只是多了一份洞悉和洞識。多了一份使自己堅強與穩定的祥和感。縱使它有多輝煌和不幸的歷史,也只是莞爾一笑,畢竟眼前的它仍然是在。畢竟我也不是昨日的我,畢竟它還將為更多人帶來助益和深觀。

“紅山白土頭,黃河向西流,赤壁開一洞,此處即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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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四周多看幾眼,瞥見四處都是佛的化身。佛窟旁有左右山谷,面前黃河西流,紅山白土等勝樂佛父佛母金剛身之體性表法,據說最初從山上掉下來的這個洞口紅巖,也是一切緣起。內外緣起上看這絕對是一個極具加持力的聖地。大成就師潘唐瓦·卻吉洛珠觀待這個地方為勇士空行的特殊聖地,所以在這裡住修、加持。

公元八十紀,尼泊爾有一大成就師(即高僧大德)叫潘唐瓦,通達三藏崇尚密宗專修勝樂,有一日他問自己的上師說:“上師我有顯身說法的地方嗎?”上師說:“有呀!在世界東方“震旦”(古中國之名)中原黃河水西流之處就是你說法之地。”

潘唐瓦大師再次來到了中原。尋至甘肅臨夏,見此地有一處與上師所說相符,山上正好有一天然洞穴即今羅家洞。

從此,潘唐瓦大師安住在此專心修行,每日以乞募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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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羅川村有一位叫羅榮的老人見大師真修,就讓自己的女兒金環女每天給大師送飯,風雨無間。有一天,金環女給大師送飯去時,看見潘唐瓦大師將盛放沙鍋放在膝上,像翻皮碗一樣翻下去,心想這位僧人絕對不是平常人,對大師生起了敬慕之情。

年復一年,金環女已經到了待嫁的年齡。一天給大師送飯時,傷心地告訴潘唐瓦大師說:“父母已將我許配給古城人家,明日就來迎親,我再也不能給你送飯了。”大師對她說:“別難過,明日迎親隊渡河時你只要祈請我就行了。”

次日,當迎親隊伍與金環女渡河時,金環女一心祈請潘唐瓦大師故,忽然河面狂風四起、駭浪滔天,所乘皮筏卷於浪漩之中。不大一會風平浪靜,金環女不知去向。羅榮著急萬分。由於幾天沒給大師送飯了。他來到潘唐瓦大師所住山洞前,但見洞門合併天衣無縫,就是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就這樣過了十餘年,一日羅榮家僕前往山腳下耕地時,看到山中二隻小白兔在奔跑著並傳來三聲:“三門開不?”的問話聲。家僕循聲望去,似是從紅巖山腰處傳來的。驚嚇不已的家僕回去告訴羅榮。羅榮囑咐家僕:“如果你不是在作夢的話明天要是再聽到這樣的問話聲就回答:’山門可以開了’。”第二天,果然又出現同樣的情況,於是家僕就回答說:“山門可以開了。”話音剛落,但聽一聲巨響,震天動地,只見半壁紅土崖落地,山腰裡顯出一洞虹光奪目、奇香撲鼻。原來洞裡面是潘唐瓦大師和羅金環空行母所示現的勝樂金剛雙運肉身像。羅榮和羅勇兩兄弟聞訊前往觀看,二人非常敬信,併為之建了大殿。就是現在的羅家洞寺,勝樂金剛勝地福德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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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家洞寺是一座藏漢合璧的寺院,該寺院於明朝景泰元年建,至清同治11年因大火盡毀,清光緒年間本地善士羅仲成首倡並四處募資修廟,甘南拉布楞寺嘉木樣活佛委派貢唐羅澤法師率工匠依樣雕塑佛像,至光緒6年終於建成,舉辦了龍華善會開光大典。延至1958年寺院再度被毀,文物遺失、喇嘛還俗,1982年在當地信教僧眾的倡議下,在政府的支持下,德唐夏茸活佛助資重塑百尊佛像,寺廟得以再建。

在萬山之中,在黃河上游之濱。一切就是一種佛法的延續,真實的果早已存在了。只需要再多一個條件——“時間”,未來的羅家洞寺,將有更大的盛況也好,將依然保持如故也好,它的起源它的未來,我們每個站在山下俯瞰亦或爬至半山跪拜的人身上的佛性,答案早就在那裡了。

存在並不是毀滅的反面。小至一身,大至一寺,都是需要經過千錘百煉的。不然怎麼能堅硬如鋼地佇立在那裡。

佛陀說過:“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佛陀的這則教法談的便是宇宙創生,亦即所謂的“依他起性”。

絕壁,赤色的山,半空的佛寺,都不是從無中生出來的某樣東西,都是既存事物的示現。

每年農曆三月十七日至二十九日三天為盛大法會日,信教民眾從四面八方湧向羅家洞寺。煨桑爐在清晨時伴隨晨鐘暮鼓聲升起嫋嫋雲煙,直衝雲霄。農曆四月十四日至十六日三天為報恩法會日,會中僧人誦經、跳法舞,進香善信的遊客達數萬人以上,洞上洞下熱鬧非凡。寺廟建成後前來上香求神者眾多而且極有靈驗,一時轟動四方。

甘肅中南部的隴原大地上永靖縣劉家峽鎮,羅家洞西側的山谷裡丹霞地貌,臨空懸掛的沙石巖似要從山崖上掉下來一般。棕紅色的沙石巖上的洞穴和凌空飛架的人行棧道, 山崖上突出部位奇形怪狀,型態各異,栩栩如生。像飛禽猛獸,像它山飛來之石,像眾佛浴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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