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乖乖把腿收回來，反正我本來也只是想激老媽，既然目的達到我也別得寸進尺，有個臺階就往下走。
“哎呦。”老爸驚魂未定的拍胸口，吐出一口重氣。
“我要出去找齊南羽。”我很平靜的說。
不等老媽作出回應，老爸把她拉進房間關上門，兩人悄聲細語的進行探討。其實我能想到，老爸是向著我的，此刻他一定在勸慰老媽
其實我也形容不上是出於同情還是真實的感情需要，可是這一刻，我很能確定我們是地球上60億分之2彼此需要的人。
“那以後……”
“以後再說吧。”我也只能給出這麼不負責任的回答。，可是這是我第一次動搖報考外地大學的決心。
我們牽著手走在街邊，就像每一對熱戀的情侶，甜蜜到忘記歸家的時，間。齊南羽的肩膀真的很厚，厚到可以為我遮擋夜晚的涼風。
“你不冷嗎？”我披著他的外套問。
“在你身邊的感覺一直都是溫暖的。”他越是說害羞的話，越不敢正眼看我：“在我經歷過那麼多不幸後，能遇到你便是最大的福份。”
回到家後，老爸老媽早已等候在飯桌前，我洗完手後心虛的坐下。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老媽鐵著臉問。
我完全可以馬上打開門出去，但是我沒有這樣做，我還是懷揣著可憐的期望等老媽轉變態度。
我靠在窗戶邊上，沒心沒肺的想著往事，就像一場短暫的美夢。
“景妮妮，你進來一下。”不知何時，老爸打開房間叫我。
情緒在這一刻很鎮定，我走進去後，老媽就坐在床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怒色。
“坐過來吧。”她拍拍旁邊的位置。
我照做了，和老媽近距離挨在一起的時，候，突然感覺鼻子發酸。小時，候，我常常睡在她懷中聽她講故事，那時，認為媽媽的聲音是全世界最好聽的聲音。可隨著我長大，這些感覺在慢慢改變，而今已經面目全非。
“你堅決要和那個男生在一起嗎？”老媽淡淡的問。
我搖搖頭，事實並非如此。
“那你去和他講清楚吧。”老媽似乎想用有利的證據說服我：“你們90後不是常說，真正的愛情可以不計較時，間和距離嗎？明年你考出藍莎鎮，我保證不會再參與你的私人情感。”
老媽的心底勝券在握，她根本瞧不上年輕人的感情，總覺得膚淺，而自己是過來人看得最明白。
，但是她能退到這步已經很令我吃驚了。我心底有了打算，我辜負不起哪怕是用錯方法，卻真的疼愛我的父母。就算我喜歡齊南羽到非君不嫁，可是人生我賭不起。
我應該說狠話給他講清楚，我們不合適。
儘管我已經動了心，和齊南羽分手會讓我疼痛難過，只是我無法逃避自己的責任。
“好。”我聲音低沉的回答。
老媽把手機還給我：“跟他約地方見面，我和你一起去。”
老爸的眉頭舒展開，露出許久不見的笑容，多少慰籍了我不安的良心。
從撥通電話開始，我就覺得自己不再是景妮妮，而是一個被安上發條沒有思想的機器人。我帶著任務去完成一件事，我不能有自己的感情。
“喂，景妮妮，你還好嗎？你爸媽怎麼樣了？”齊南羽迫不及待的問。那天我媽那樣對他，他還能不計前嫌的關心我的父母。
電話是免提，我有一點小驕傲的看著老媽，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我對著電話說：“我全家都挺好。倒是你，有沒有出事？”我基本排除齊南羽出車禍的可能性，他的說話聲還是很有力氣。
“我也挺好的，就是被車撞了一下。”他如實回答。
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我緊張的語無倫次：“啊……那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放心吧，沒有什麼大礙。”他安慰我。
老爸老媽的眉頭皺在一起，看起來他們也並非對齊南羽漠不關心。我瞭解他，就算髮生天大的事，為了不讓別人擔心，他也會描述的雲淡風輕。
“我現在……想見你，方便嗎？”我邊說邊看老媽的臉色。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在醫院，你過來吧。”齊南羽不瞭解發生了什麼事，興奮地回應我。
“醫院？”我吃了一驚，他該不會癱瘓了吧？
“嗯，你過來咱們再說。”
我掛掉電話後，老爸不放心的問老媽：“他出車禍咱們也有責任吧？”
老媽白了他一眼，起身去櫃子裡翻找衣服。見我還傻坐著，她回頭問：“你不是打算這樣去見他吧？”
我如夢初醒的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凌亂的頭髮，臉上泛著油膩的光，並且衣衫不整。
臨出門前，老媽和我靠在一起仔細照鏡子審查自己，我發現，其實我們母女倆很搭配。習慣了網購，習慣了平常宅在家中，已經很久沒和她一起走在街上了。
見到熟人照例打招呼，總能聽見他們對我的誇讚，然後抱怨似得和老媽講自己的孩子如何不省心。老媽的笑容很舒心，包括她眼角的細紋。
我強烈的感覺到內疚，她頭髮上絲縷白色的青春，全都是無怨無悔為我的付出。我一點都不再責怪她了。
坐在公車上的時，候，老媽平易近人的把手放在我手背上：“等你以後為人母，你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媽媽是不會害你的。”
我輕輕的點點頭。
下了車就能看見醫院米黃色的大樓，我的心跳不由加速，等我再從這裡出來的時，候，世界應該是另一番模樣了。
“等一下。”老媽叫住我，塞給我兩百塊錢：“去旁邊的超市，給他買點吃的吧。”
老媽大方的不像她了，我邁開腳步進超市隨便挑了一堆零食。
走到住院部樓下時，老媽停下腳步說：“我在這等你，你自己上去和他說吧。”
她越是大開恩澤，我越不敢心存歹念，我提著東西一步臺階頓一下，慢慢往上爬。
齊南羽住的是三人床房間，另外兩個床都是空的，只有他枕著雙臂正在發呆。我敲了敲房門。
他看到我費力的用手把自己撐起來：“景妮妮。”
我這才看清楚，齊南羽的一隻腿打了石膏，用白繃帶包裹的嚴實。在這麼荒涼的病房，他居然還能笑得跟朵花似得。
剛才一直壓抑的眼淚絕提，這陣子真是感情氾濫，幾乎要耗盡我一生的心思了。我把東西放到臨床，然後坐在齊南羽旁邊痛哭不止。
“對不起……”我含糊不清的重複唸叨。
他輕輕摸我的頭髮，打趣的說：“哭什麼哭，我還沒死呢。”
“你來找我你家人知道嗎？”
“嗯。”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我止住了眼淚，齊南羽低頭摳被角，病房陷入短暫的靜謐。
“景妮妮，我們……怎麼辦？”他鼓起勇氣問。
分手兩個字卡在我喉嚨裡死也說不出來，齊南羽被我害成這副樣子，離開他無疑是雪上加霜，我實在狠不下心。
“醫生說你的腿沒事吧？”我岔開話題。
“嗯，我可以用柺杖行走，撐死一個多月就好了。”他呵呵的笑。
一股酸意又湧上來，好不容易剋制住我才繼續說：“那天我媽氣頭上說的話……你別當真。”
他擺擺手：“伯母說的都對。景妮妮，你前程似錦。”
我衝上前抱住齊南羽，然後親了親他的臉頰：“我改天再來看你，你自己多保重。”
離開病房的時，候，我又哭了。
坐在樓梯上哭了一會，我才慢慢走下樓。
外面颳起了小風，老媽拉緊衣服順著灌木道徘徊，緊鎖雙眉心事重重。
“媽。”我小聲叫她。
老媽看到我眉頭舒展：“和他講清楚了嗎？”
“沒有。”我不敢隱瞞：“他的腿都受傷了，我實在不忍心說。”
“長痛不如短痛，你立刻和他說清楚，然後休息幾天，集中精神學習吧。”老媽將一切都計劃好。
我還在有所猶豫。
“景妮妮，他真的不適合你。等你上了大學，你就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情。”
我並不認同老媽的話，卻也沒加以反駁。
見我沉默，老媽也不再擾亂我思考，她雙手抱胸靜靜等待我的決定。
“景妮妮。”身後有人叫我。
我轉身看見齊南羽，他拄著柺杖站在樓門口。從他的表情上看，我知道他聽見了剛才的對話。
“你的手機落在樓上了，我給你送下來。”他牽強的扯開嘴角。
“謝謝。”我接過手機，不敢正眼看他。
老媽衝我使了個眼色，我憋足好大的勇氣，連心跳都快要停止的樣子。
齊南羽做了個停止的手勢：“你什麼都不要說。去好好學習追求你真正的人生吧，從現在開始，我會努力忘記你。”他的聲音略帶顫抖。
四目相對的一刻，我們的眼淚一起掉落。齊南羽輕輕說了聲再見轉身往樓上走，這是他第一次把背影留給我。
原來看著自己在意的人離開的滋味這麼不好受。
“齊南羽。”我認真的叫他名字，已經變得陌生起來。
他沒有回頭。老媽走過來把她的外套披給我：“天涼了，我們回去吧。”
走出醫院正門的時，候，我不湊巧的看見了一個我都快要忘記的人。是千嵐，她懷中抱著一個保溫飯盒，正小心翼翼的往住院樓走去。
我不知道她是真沒看見我，還是不願意理我，總之我們擦肩而過。
我很羨慕她，不管是誇張的打扮還是敢愛敢恨的個性，她都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一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閱讀更多 藤痕書院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