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河》奪年度最高分,侯鴻亮、孔笙迴歸口碑為王

在豆瓣網上,5萬多名網友為1月4日收官的電視劇《大江大河》評出了8.9的高分,成為2018年度評分最高的內地劇集。

《大江大河》夺年度最高分,侯鸿亮、孔笙回归口碑为王

“就像看著長大的孩子要離開了,有種無言的失落感,很痛。”隨著看清閔廠長真面目的宋運輝的調離、雷東寶在愛妻墓碑“思念如馬,自別離,未停蹄”的悲慟,粉絲們在《大江大河1》收官後依舊戀戀不捨,含淚在彈幕裡聊起過去一個月的種種情愫,揣測著主人公未來命運的發展方向。

失去了水書記照顧的國營企業高管宋運輝在未來事業上會遇到什麼?缺少文化知識素養的鄉鎮企業書記雷東寶帶著小雷家會走向衰敗嗎?楊巡在個體戶經濟發展的浪潮中能找到想要的尊嚴嗎?

有這些疑問的觀眾,可以在該劇製片人侯鴻亮發佈的《大江大河2》預告片中找到答案:宋運輝調離到東海項目任籌備組副主任,一個“副”字就意味著宋運輝在東海化工也無法遠離金州化工時的各類鬥爭;雷東寶新婚之後,事業並不順利,甚至被公安部門帶走;宋運輝在“搭救”中,看到雷東寶對姐姐宋運萍的深情,在接雷東寶出來的當天,兩人緊緊擁抱,冰釋前嫌。

“這樣的播放熱度基本符合預期,因為這部戲講述的是很多人經歷的一個時代,能夠引起大眾的共鳴。”已在新戲開機現場的侯鴻亮在忙碌中接受了第一財經的採訪。

公開數據顯示,《大江大河1》開播期間蟬聯CSM52/55城收視冠軍,25天收視率持續破1,並創下收視率1.419、市場份額4.99%的佳績。網播量連續15天位列電視劇榜單第一,長居愛奇藝、騰訊視頻和優酷這三家播出平臺熱度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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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大河1》的熱度,與《琅琊榜1》、《歡樂頌1》不相上下。而這些劇集背後,都是同一個製作方——被業界冠以“業界良心”、“處女座”製作團隊的東陽正午陽光影視有限公司(下稱“正午陽光”)。

在製作初期,正午陽光就把《大江大河》分為兩部,第一部講述1978年至1988年改革開放的第一個十年,先行者們在變革浪潮中不斷探索和突圍的人生故事,第二部則延續主人公1988年到1998年的第二個十年。《大江大河2》依舊是王凱、楊爍、董子健領銜主演,三人的事業與愛情的戲劇衝突會更強,成長的故事與環境更具時代感。

相比《歡樂頌2》、《琅琊榜2》的口碑與熱度呈現變化,《大江大河》系列如果想繼續雙贏,好故事、好演員、好製作等各個環節需全部發力,才能持續火爆。

《大江大河》能否打破“國劇系列不過三”的魔咒,不但是侯鴻亮團隊最警惕的,也是市場最關注的。

劇本大綱寫了7個月

“我們並不想把《大江大河》做成一個應景的產品,因為對原著小說的喜歡,大家是真情實感地想表達改革開放給生活帶來的變化。”回憶起創作過程,改革開放同齡人侯鴻亮還是很感慨。

2009年,阿耐代表作之一《大江東去》出版,小說以改革開放為時代背景,描述了從1978年到1998年的整整二十年間,改革開放實踐者們在這個歷史性階段中的掙扎、覺醒與變異。

國營經濟的代表宋運輝從小頂著“地富反壞右敵特”的身份,忍受著周圍眾人的疏離與政治上的歧視,但他把握住1978年恢復高考的機會,大學畢業後成為國營企業金州總廠的技術員。由於政治上的敏感身份,早熟刻苦的宋運輝醉心鑽研技術改革,一心紮根基層,竭力遠離一切權勢紛爭,後來成為國營大廠的一方諸侯,卻在惶然與痛苦中褪去曾經的信念與理想,蛻變為典型的官僚。

而宋運輝的姐夫、農村改革者的典型代表雷東寶,卻在小雷家村如火如荼地上演驚心動魄的改革大戲。軍人出身賦予他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他拎著腦袋走在政策的前面,大膽帶領全村人承包到戶,辦磚廠、電線廠,冒著投機倒把、擾亂計劃經濟秩序的罪名闖出了一片天地,最終卻由於自身知識的侷限性被時代淘汰。在宋運輝和雷東寶之間,個體戶楊巡則從夾縫裡艱難掙扎出一條生路。

小說出版後,美譽頗豐。除了榮獲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外,諸多評論認為,這部全文長達150萬字的長篇小說在格局上更接近路遙的《平凡的世界》,在野心上更接近吳曉波的《激盪三十年》。

2010年,因《闖關東》、《生死線》等劇的成功,孔笙、侯鴻亮團隊已被業界視為“國劇門臉”。機緣巧合下,侯鴻亮看到了小說《大江東去》並被深深吸引,“源於小說難得的真實感,這是我們每個人所經歷的時代,對我們的生活產生著巨大影響”。

當時,《大江東去》的影視改編權在另外一家公司手上,而《歡樂頌》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最終,眼光獨到的侯鴻亮將兩部作品的影視改編權一同買了下來。

沒想到的是,現代都市題材的《歡樂頌》拍攝完成之後,火爆了整個網絡,甚至比現在的《大江大河》更甚。

“那是因為一部劇需要找到適合的編劇來改編,這是很重要的。”侯鴻亮認為。

事實上,當拿下改編權後,很多人都會問一句,80、90後的年輕人會看“土得掉渣”的《大江大河》嗎?孔笙與侯鴻亮一開始對市場預估也略為保守,但他們希望《大江大河》還是能先吸引感同身受的那一代人,若要年輕人也喜歡,還需要真實的時代代入感。

這就使得劇本創作需要真實,真實的情感、真實的人物、真實的臺詞。

2016年,侯鴻亮找到兩位編劇,一位是與宋運輝經歷略有相似之處的湖南省藝術研究所國家一級編劇袁克平,其電視劇代表作有《國家行動》、《下海》等熱播劇;另一位是業界知名編劇唐堯,他的很多作品也在市場與口碑兩方面表現不俗。

而導演組“真實”的高要求使得單是寫大綱就用了7個月。基於原著基礎,主創團隊最終選擇了一條以史實為途徑的嚴謹創作路線,宋運輝、雷東寶、楊巡三個典型形象分別印證了特殊歷史時期中的國營經濟、集體經濟和個體經濟的發展。

兩位編劇坦言寫得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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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對比阿耐的原著,宋運輝姐弟上大學的政審阻礙,原著只有寥寥幾句敘述。編劇則設計了背誦文件以及宋運萍讓出名額等情節。其中,背誦文件就是受爭議的地方:為了能夠上大學,在烈日下,宋運輝站在鎮革委會院中一遍遍背中央文件和《人民日報》關於高考政策的文章。

有人覺得這太“設計”了,偏浪漫主義,不是特別真實。也有人問,那個時代的人敢不敢站在那兒?編劇的理解是,作為十幾歲的孩子,宋運輝心裡也有恐懼,但他沒有退路。

而這樣的處理最終還是打動了觀眾,“設身處地為宋運輝想,為了不再回去餵豬,他只能獨自站在那裡一遍遍地背。不是背給李主任聽,而是給自己,這是他唯一的‘武器’,這是符合宋運輝較真的性格特徵的”。

為了時代感,劇組投入翻倍

這種真實還需要真實的環境,“因為只有氛圍真實了,才會傳遞給觀眾真實的感受。”侯鴻亮希望《大江大河》能夠成為時代真實的記錄者,這背後的代價就是真金白銀的支撐。

“主要是美術的投入比較高。要做到整體氛圍符合那個年代感,要費很大的勁兒,並不是在影城裡找到差不多的景改造一下就可以拍。我們用的是笨辦法,基本上,我們不是自己搭景,就是找到保留當年樣貌的景進行改造。” 侯鴻亮也很詫異,很多四十年前的場景,已經在社會的高速發展中消失。

為死磕“置景”難題,主創團隊用20天的時間在涇縣造起一座雷東寶所在的“小雷家村”,還原四十多年前的鄉村景象;為了達到逼真的效果,他們甚至在前年就移植了一棵大樹,種在“小雷家村”村頭,被觀眾戲稱為“正午裝修隊”;而在宋運輝所在工廠的大廠房裡,置景還搭建了很多工廠裡的家、工廠裡的辦公室與會議室。

除了場景,導演孔笙對道具和服裝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細節到女演員扎頭髮的皮筋樣式、怎麼扣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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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孔笙對此有著堅定的看法:“我們拍一個現實主義題材的劇,希望觀眾能夠認可它。如果拍得不像,這個戲的真實性就會打折,我們特別想讓觀眾能回憶起那個年代的事情。我覺得這可能比你編織一個特別的情節還要起作用,因為它會很感人。”

這就是創作的一種態度。

新技術的運用也是這種創作態度的體現。為了展現那個年代的恢弘氣韻,劇組首次採用了2.66∶1的超寬畫幅,通過變形銀幕讓畫面兼具立體感與電影感,從而最大限度地呈現當時的景色與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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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鏡頭語言下,鬱鬱蔥蔥的樹、潺潺的流水聲都映襯著七十年代青山綠水下小人物命運的波瀾不驚與跌宕起伏。

技術的運用也幫助觀眾通過劇中各種細節來獲得滿足感,比如宋運輝在鎮上背文件的時候,身上紅色的汗衫幹了溼,溼了幹,汗水在他的汗衫上結下一層汗漬,讓人一看就知道當時的天氣有多麼炎熱,當時的宋運輝是多麼煎熬。

第一財經記者瞭解到,單是美術與攝影新技術的投入成本,《大江大河》就是同類題材項目的兩倍甚至更高,但這並不等於該劇總投入是同類項目的兩倍。在侯鴻亮的把控下,團隊任意一部劇集裡演員的片酬都不會超過50%,可以使成本比較合理地分配給各生產部門。

“要保障的地方太多了,可能很多人不去看你需要保障的地方,但是我們是過不去的。當然這要看劇本身所追求的,每一部的側重點不同。”侯鴻亮說。

放慢速度,贏取口碑更重要

至於《大江大河1》的市場回報(電視臺與網絡平臺的版權銷售)情況,製片方並未透露,但第一財經記者從知情人士處瞭解到,《大江大河1》的收益應該與其口碑、收視成正比。

不過,對於目前的正午陽光而言,三項收穫中,高口碑更為重要。

2011年,孔笙帶著李雪、孫墨龍兩位導演成立了正午陽光,註冊資金為300萬元,2014年,侯鴻亮辭職,加盟正午陽光,定位是獨立製片公司,目標是用三到五年的時間做品牌化發展。

“公司的品牌化,公司不想做上市,但會和上市公司是合作伙伴的關係,我們只專注做內容。”侯鴻亮曾在接受第一財經採訪時這樣表示。《琅琊榜》、《偽裝者》、《歡樂頌》相繼登場,口碑與收視均爆棚,五年計劃提前實現。而正午陽光的金字招牌與穩定又優秀的創作班底,正是資本最渴求的那類企業。

《大江大河》夺年度最高分,侯鸿亮、孔笙回归口碑为王

在各類資本追逐後,2016年初,華人文化基金旗下的蘇州志厚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成為正午陽光的第一大股東,持有25%股份;幾個月後,正午陽光投資人(股權)又一次變更,該公司的股權上升到35%。

華人文化與正午陽光並未簽署對賭協議,正午陽光的團隊算是沒有束縛。有了資本的加持,可以生產更好的內容,但這並不表示正午陽光可以一成不變地保持初心、一年只打磨一兩部戲。

2016年,正午陽光出品的戲就有五部,從工作量上也不允許“黃金三角”共同打磨一部精品,由此,五部劇變成了孔笙以及孔笙的“弟子”分別執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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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飽受詬病的《歡樂頌2》的瘋狂廣告植入,到《外科風雲》涉及的醫療題材的專業性問題,再到《琅琊榜2》的收視不如預期,一向以作品細緻精良見長的正午陽光也被質疑內容注水嚴重,輿論更是毫不留情地認為它被資本衝昏了頭腦,生產速度過快。

去年9月,正午陽光發佈公司業務板塊調整公告,宣佈“調整業務板塊,取消藝人經紀業務,全部精力投入到內容創作中”。重新梳理業務後的正午陽光,一個最直接的變化就是速度放慢了。整個2018年,正午陽光都沒有作品播出,直到上個月《大江大河》與《知否》問世,“正午出品,必屬精品”再次得到觀眾認可。

“一個是你要和這個市場上其他劇做一個比較,如果別人做過的一些劇,可能我們就會放棄,如果是我們能力不所及的劇,我們也會放棄。其實我這兩年放棄的劇是更多的。”正午陽光下一部著手要做的劇是《獨孤閉》,這又是一個宋代的故事,只不過主角換成了宋仁宗。這並不是一部大IP,但侯鴻亮喜歡裡面的兩句話:上敬天命,下畏人言。

這個簡單的行事哲學,大概也是重品牌的正午陽光跨過影視行業調整時期的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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