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電（小小說880）
蔣國峰
這件事發生在十幾年前，那時我還住在村裡。一天傍晚，妻忽然問我一個問題，你知道對門二生老婆為什麼老用電烘溼衣服嗎？二生家用電烤衣服，妻看見過兩次，但一直猜不透，那麼小氣的一個人，怎麼捨得用電去烤衣服呢？這得多燒錢呀。當然我更不懂，便順口說了句，偷的電。
你怎麼知道？妻有些吃驚。
猜的。真的是偷的？我反問。
我剛才看見二生用竹篙鉤高壓線上的電，高壓線經過他家後院，又趁天黑，很難發現的。妻邊說邊流露出羨慕的神色，那會電費比今天貴，要一塊多，真不便宜。
其實，二生偷電也能理解，他姐夫管村裡的電，抓住了也不好說什麼。
他偷他的，萬一抓住了，得不償失。我怕妻也想動這個心思，便警告說。
接下來，沒過兩天，妻就向我報告一個又一個重大發現，原來，我們組二十來戶人家，除了我家之外，每一戶都在偷電。連我最老實的堂叔根叔家也在偷，一個站在熱水裡都發顫的人居然也幹這事，確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特意去問了根叔，他一點也不隱瞞，承認自己偷電，並說，不偷白不偷，我還只是照明，人家煮東西烤東西不怕，我怕什麼？再說，這偷電還是二生教我的，他怕我說出去。要抓，也得先抓他們。
根叔慫恿我也去偷電，說這已是公開的秘密了，多少能節約點開支。
我沒有答應。
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十幾戶人家起碼有十戶輪流來我家勸我參加偷電，並說我不偷，他們心裡不踏實。
我只好一個個保證，反正我用不了幾度電我不會偷，但也絕不會去告密。
他們一個個帶著狐疑的目光回去了。
紙終究包不住火的。沒半個月，二生又在天黑時鉤高壓線的當兒被農電所的人逮了個正著。當然，由於他姐夫的關係，只罰了兩百塊錢，這事就過去了。
這下組裡其他偷電的都不敢偷了，但無論言語還是行動都一致地針對我了，指桑罵槐呀，含沙射影呀，總之把我恨上了，他們一致認為是我告的密，害得大夥一年白白多花幾百塊錢！
妻從外面受了氣就對我撒，當初誰叫你不一塊偷？這下全組人都得罪了。
這下弄得我真像做了虧心事，看見他們就有點想躲避的感覺。
我百口莫辯，冤誰呢，誰叫全組就你一家沒偷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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