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宙所發的是半虛構寫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現代的都市傳說
大多基於真實社會新聞而進行虛構的報道式寫作
從而達到娛樂和警示的目的
受傷在床的日子太無聊,除了玩手機,就是跟來照顧我的周庸,吹吹過去的牛逼。
周庸崇拜的問我,是不是一開始就這麼牛逼,我說當然不是。
每個人都會因為一些事而成長,我也不例外。
2012年,我剛成為夜行者沒多久,還是不懂行的新手。我的“領路人”老金(夜行者沒有師徒之說,帶你入行教你東西的人,我們稱之為“領路人”),扔給了我一份資料,讓我拿這件事去練手,和我說不會提供幫助給我,讓我自己去搞。
這事當時鬧得全北京人心惶惶——在北京的許多地方,都有人被帶有艾滋病毒的針管紮了。
連坐出租車都不安全,那年有一哥們,坐出租時車裡有針,一坐就扎出了血,拿針去醫院檢測,結果檢出了艾滋病毒,最後工作丟了,女友也跑了。
我找到了被這哥們起訴的出租車司機,司機是個年輕的美女,提起這事兒特氣憤:“我每天拉幾十個人,誰他媽知道是誰放的,怕扎你別坐出租啊!最好公交和地鐵也別坐,更他媽容易出事!”
至於到底是誰在用艾滋針扎人,當時網上有許多說法。有人說是東突分子的陰謀,有人說是妓女得了艾滋報復社會。聽起來都很假,但一定的是——必須要有艾滋病人,才能有帶HIV病毒的針管。
由於老金不肯提供給我任何的幫助,我當時又毫無調查經驗,我只能去找田靜——靠當時還是新人的我去收集線索,太難了。
我找到田靜時,她正在金融街購物中心買包,她買單的時候我伸頭看了一下價籤:“土豪啊!”
田靜看了我一眼:“有事兒說事兒!”
我告訴田靜,老金讓我獨立調查艾滋針事件,田靜皺了皺眉:“這個也太難查了,能造成干擾的虛假信息太多了,你得選一個稍微靠譜點的切入點,要不然我也不好幫你。”
我決定採取最笨的方法——順著源頭來,先找針。我整理了艾滋針扎人的高發地點以及高發時間,每天出沒在這些地方。
為了安全,我還穿上了凱夫拉材質的褲子和衣服。
結果有好有壞,我沒遇到有人拿針扎人,但在朝陽公園的長椅上,我發現了兩個注射器。
我把注射器拿給了田靜,田靜收好,讓我等消息。
兩天之後,田靜約我在APM的西貝莜麵村吃午飯,我正吃蒸餃的時候,田靜遞過來一份資料,上面是注射器的化驗信息。
注射器內除了HIV,還殘留著微量的古柯鹼——一般人喜歡叫它可卡因。
田靜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我查了一下這兩個注射器的編號,這批是輝瑞今年的新貨,剛出貨沒多久,目前就在奧體到奧森範圍內的藥店和醫院有售。按照你統計的艾滋針數量,我找到奧森南門附近的一家藥店,最近一段時間只有他家有過大量的出貨。”
我放下蒸餃,向田靜道謝。
田靜又吃了一口菜:“不用謝,這次按我出力的程度,最後的分成我要一半。”
吃完飯,我按照田靜給的資料,來到了奧森南門的藥店。藥店裡只有一個大媽在,問我買什麼藥,我問她有注射器麼,大媽抬頭特怪異的看我一眼:“有。”
我問大媽,最近買注射器的人多麼,大媽點點頭,我接著問大媽,怎麼買注射器的人那麼多,大媽很警惕的反問:“你買注射器幹嘛啊?”
我說我家孩子病了,發高燒一直不退,叫了個上門點滴給打一針退燒針,但那人沒帶注射器,沒法打,所以我就出來買注射器了。
大媽聽完鬆了一口氣:“哦哦,這麼回事兒,我還以為你和那些買注射器的人一樣呢。”
我問大媽哪些人,大媽不愧為朝陽人,告訴了我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聞”。
在奧林匹克森林公園南門的附近,有一片廢棄的別墅區,在網上搜索也只能得到寥寥的信息,大概知道有這麼一片地方的存在,但沒有任何詳細的信息。關於它的開發信息和廢棄原因,都沒有人知道。
這片廢棄別墅已經變成了一個三不管地帶,有許多人會跑到這裡吸毒,所以作為離得最近的藥店,注射器賣的特別好。大媽曾經打110舉報過幾次,但警察來了幾次,什麼都沒查到後,就不了了之了。
得到這些信息,我告別了大媽,步行前往那片廢棄的別墅。
奧森附近的房價近幾年漲的特別厲害,很難想象這裡會有這麼一大片的廢棄別墅,毫無人煙,只有野貓和烏鴉。我挨個別墅查看,這些別墅裡都落滿了灰,沒有絲毫人類的痕跡。
正想著這片地得值多少錢時,我聽見了人聲。
順著聲音的方向找過去,在別墅區最靠近奧森公園的一側,一個隱蔽的角落裡,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正在跟一個小孩玩,看見我走過來,男人抬頭衝我一笑:“飛行員(吸毒者一般都自稱飛行員),要貨麼?”
我問他有什麼貨,他告訴我都是秘魯來的好貨,純度很高。我心裡一下就有底了,找到了!
我和賣藥大哥說,今天算了,改天再說。然後我問賣藥大哥這兒平時人多麼,大哥說晚上人就多了。我又問大哥經常來這兒嗨的人,有沒有誰有艾滋。
大哥看著我:“哥們兒,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我告訴大哥,我就是怕在這兒玩染上病,大哥讓我放心:“這兒有個規矩,來這兒飛的都得自己帶傢伙,不共用一個。”
線索又斷了,但我打算等等,看看這裡晚上群魔亂舞的情景——艾滋針查不出來的話,就拿這件事做個新聞賣掉,好像也不錯。
臨近傍晚的時候,這裡人多了起來,我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有開著豪車帶美女來的年輕人,有充滿鄉土氣息的中年大叔,還有幾個外國人,看著這種場面,我想起一個久違的詞:“地球村”。
我觀察了許久,正如賣藥大哥說的那樣,每個人都自帶了注射器來,不可能存在大批註射器裡含有HIV病毒的情況。
我偷拍了幾張照片,打算離開時,一個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一個姑娘彎腰撿著那些被人用過的注射器,將注射器都放在一個袋子裡,全部撿完之後,她轉身離去,我急忙跟上。
跟到路邊,姑娘上了一輛出租車,這並不是她打的車,因為她上的是駕駛位,我悄悄記下了車牌。
回到家,我怎麼看這個車牌都覺得有些熟悉,我把車牌號發給田靜,當田靜發了姑娘的個人信息給我時,我才反應過來——她是我採訪過的那個女司機!
第二天,我拿著田靜給我的地址找到宋珊家樓下,開車跟蹤了她,親眼見她把注射器放在了北京站的花壇上,粘在國貿CBD大樓的門把手下,放在了朝陽公園的長椅上。
在崇文門地鐵站,我攔住了宋珊,她本來拒絕和我第二次交談,但我說了在奧森看見她,並看見了剛才她的所作所為後,她同意和我談談。
我們在崇文門附近的漫咖啡坐下,點了喝的東西后,我開門見山問她是否有艾滋病。
宋珊:“你怎麼知道的?”
我告訴她我之前調查的結果,那些注射器本身都不帶HIV病毒,但到她這裡之後,就變成了有艾滋的注射器。而且在北京八月九月這麼熱的天,我見她的三次她穿的都是長袖,肯定是想遮掩什麼。
宋珊向我探過身,擼起了袖子,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針眼,在我點頭表示看見了後,她迅速的把袖子放下了。
我問宋珊是否吸毒,宋珊搖了搖頭,說自己只是去那撿注射器而已,即省錢,又不會有人通過那些注射器查到她。
我問她為什麼這麼做,宋珊咬牙切齒:“因為我恨這個社會!
宋珊出生在陝西省秦嶺裡的一個小山村,思想落後,封建迷信。父親看重傳宗接代,對於宋母生了個女孩很惱火,經常家暴。
在這種環境下,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母親去世後,父親不再讓宋珊上學,所以宋珊初中沒讀完就出來當了北漂。雖然很苦,但能看得見希望。
她一直不願回自己的家鄉,直到五年前,村裡打電話過來,說她父親去世了,讓她回去處理後事。宋珊想著畢竟父女一場,就請假回去了。
可沒想到宋珊回到家後,他父親竟然沒死,而是把自己許給了村裡的一個男人,騙宋珊回家成婚。宋珊拒絕後,被綁起來和那人成了親——她的新婚之夜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強姦。
過了一段時間,宋珊趁人不注意,逃出了村子。回北京後,宋珊本想把這事當成一場噩夢,但現實根本不放過她——她在一次體檢過後,被告知自己得了艾滋。崩潰過後,她決定報復社會,拿艾滋針扎人。
我問她為什麼不報警,而選擇用扎針的方式報復社會。”
宋珊冷笑:“你以為我沒報警麼,聽說過田喜麼?”
我點點頭。
田喜是一河南小夥,輸血感染了艾滋,他多次上訪並提起訴訟,都沒什麼用。他最後急了,就跑去輸血醫院,把院長的電話和傳真機砸了,結果不僅沒拿到賠償,反而進了牢房。
宋珊:“我和他差不多,我報警了,警察說過了太久,無法取證。村裡的人又全都不站在我這邊,都說沒這事兒。像我這種底層的,又沒證據,根本沒人搭理。後來我看了田喜的事,聽說有大量媒體報道他後,他得到了賠償。我就想通了,要想別人聽你說話,必須給他一耳光,讓他注意到你,這樣他才會仔細聽你說。”
我拿出我的假記者證,給宋珊看,告訴她我是《法治進行時》欄目的記者,希望能和她一起回趟家鄉採訪下,到時我會詳細報道這件事。宋珊答應了,我們約好第二天見面,一起出發。
臨走時我問宋珊,你知道你拿注射器扎人的行為,並不會讓人感染艾滋吧?宋珊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第二天我試圖聯繫宋珊的時候,宋珊不見了,我怎麼也聯繫不上她。一直到我把奧森廢棄別墅區吸毒的新聞賣出後,我才十分偶然的,又得到了宋珊的消息。
老金又給了我一個新案子,是他在某個招妓的網站上看見的,老金想讓我去調查一下,最好能做個人物採訪。
在某某小區有一個身染艾滋的樓鳳,已經有好幾個狼友中招了,網站在提醒大家注意的同時,還貼出了這位“毒女”的照片。
我看見照片的時候真的嚇到了,因為照片上的女人是——宋珊。
我按照網站上留下的地址找了過去,敲開門,宋珊看見我很吃驚,但還是把我讓了進來。
我問宋珊為什麼這麼做,宋珊笑了:“還得感謝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用艾滋針扎人是沒用的。”
我想接著說話的時候,宋珊打斷了我:“那個田喜,其實最後也沒得到賠償,被叛刑後,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人再繼續報道他,也沒人關心他現在怎麼樣了。即使你報道了我的事,我的下場也只能和他一樣。”
宋珊看了沉默的我一眼,繼續說:“我和他沒什麼區別,都被這傻逼社會給坑慘了,但我起碼要做出點反抗。這個國家包括這個國家的人都他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從來都沒在乎過我,我也不會在乎他們,報復他們的時候,我一點愧疚心都沒有,只有爽!”
從宋珊家裡出來的時候,我心裡特別難受,後來我自己去了一趟宋珊的老家,村子裡的每個人都在用不善的眼光看著我這個陌生人。
當我找到宋珊的父親,並和他說了宋珊的事後,這個滿嘴酒氣的男人罵罵咧咧的和我說:“她竟TM放狗屁,就是小婊子自己在外邊亂搞的,還敢往她老子身上賴,我要看見她我不打死她,雜操的!”
說實話,我當時真想對著那張自以為是的臉上狠狠的踢幾腳,但我沒有,因為法律約束著我,讓我不能隨便對宋珊的父親動手,但法律沒約束住宋珊的父親,讓他對自己的女兒動了手。
這件事以後,我再沒對我案件中的當事人說過什麼工作之外的話,也不再完全的信任他們,我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對法律保持信任。
我告訴還算新手的周庸,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可怕的人和事,法律只能約束住一小部分,身為夜行者,只要旁觀記錄就好。
世界從未如此神秘
▬▬▬ ● ▬▬▬
We Promise
We Are Original
本文屬於虛構,文中圖片視頻均來自網絡,與內容無關。
閱讀更多 魔宙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