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伴娘(下):唯一的線索是隻男人穿過的玻璃絲襪l夜行實錄

魔宙所發的是半虛構寫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現代的都市傳說

大多基於真實社會新聞而進行虛構的報道式寫作

從而達到娛樂和警示的目的

消失的伴娘(下):唯一的線索是隻男人穿過的玻璃絲襪l夜行實錄

發完這故事的上篇,很多人都留言,說自己猜到了結局——真像你們想的那樣麼?

媽的,確實有人猜對了一部分,不過也是,畢竟是我的讀者,智商高可以理解。

不扯了,說正題。

大多數人,都關心婦女或兒童的失蹤案,也會刻意預防。

孩子知道不跟陌生人說話,大人知道小心人販子,姑娘知道不上陌生人的車。

但很少有人把老人失蹤當回事,也不預防——中國一年有500萬個老人失蹤,平均每天1370個,大多能找回來,但這數量仍然挺嚇人。

一週失蹤的老人,可能和一年失蹤的婦女兒童總量差不多。

我們不關心,是因為老人失蹤,多數和犯罪沒關係——基本都是自己走丟的,像05年西安那種,專門劫殺老年人的團伙,屬於比較罕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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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其實很少成為惡性犯罪目標

去年,我也中獎了——接了一老人失蹤的活,開始以為是簡單找人,後來和犯罪扯上了關係。

2017年9月,陳國林參加完兒子的婚禮沒幾天,就離家出走了。

他家人出20萬,委託我找到他。

我調查了幾天,發現他婚禮後和伴娘混在一起,上了同一輛麵包車。

結果他兒子小陳告訴我,不可能,婚禮結束後,和伴娘上了一輛車的,不是他爸,可能只是穿著體型和他爸相似——陳國林一直在酒店裡,監控錄像能證明。

想知道前面怎麼回事,可以看看上一篇

11月6日,我和周庸開車回到廊涿公路附近的鎮子,小陳結婚的酒店叫碧海雲天,在主幹道上,是鎮上最大的酒店,既能吃飯,也能住宿。

中國的很多鄉鎮,都有類似的主幹道,所有最高檔的產業都在這一片。

到了碧海雲天,我給小陳打電話,問找誰能看到監控,他讓我等等,過一會兒,微信發我一電話,上面寫著:王主任,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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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方辦事,總得託關係

給王主任打過去,他告訴我,聯繫馬總,電話****,說馬總要問起,你們就說是我家親戚。

掛了電話,我又打給馬總,他讓我們跟酒店門口等著,說一會兒就到。

周庸說臥槽,咋這麼麻煩?

我說中國小地方都這樣,想辦點什麼事,全得靠關係,一層層的找:“你這種首都來的,肯定不懂。”

等了五分鐘,馬總到了,特熱情的問了幾句家常,還問王主任最近怎麼樣。

我TM哪兒知道,只能說挺好的。

馬總帶我倆去了6樓的經理室,掏出中華散了兩根,打了個電話,說把他要的監控送上來。

沒一會兒,一姑娘敲門,送來一硬盤,馬總讓她插上電腦,給我倆看,說這就是那天的所有監控。

我們快進看了走廊、門廳、電梯的所有監控,陳國林確實跟前臺開了房,而且進房間後,就一直沒出來過。

問馬總能不能複製這些監控錄像,他說沒問題,我讓周庸回車取了u盤,複製了一份。

晚上回到北京,我倆跟朝陽大悅城吃了口飯,回到我家,開始研究碧海雲天的監控錄像。

陳國林開的房間在4樓,監控只能拍到走廊,看見他走進去,第二天又出來了,拍不到房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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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裡只看到他進出

反覆看了幾遍,周庸說不對啊徐哥,陳國林穿的衣服,和婚禮錄像裡穿的不一樣啊。

我說你才發現啊。

他說擦,你都看出來了,還看這麼多遍錄像幹嘛。

我說看除了陳國林,還有哪些人去了4樓。

這層樓是客房,婚禮前一天,僱來的倆伴娘也住在這兒——監控裡,陳國林上樓前,她倆已經收拾東西下樓了。

我對應著時間,看了下大堂監控,和她們一起出門的,有一人,穿著和陳國林一樣的衣服。

應該就是佳佳自拍時,和她一起在車裡那人,但大堂的監控,只能看見進門人的臉,出門時只能看見背影。

翻看當天所有的監控——除陳國林外,沒有其他人穿著那身衣服。

而陳國林上樓時,穿了另一套衣服,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有一人,穿走了陳國林的衣服。

我打電話給小陳,問他知不知道這事,他什麼都不知道,我又打電話給他媽,老太太想了想,說那套衣服是借的。

問管誰借的,老太太說不知道——婚禮前一晚,他們才從北京過來,忘帶正裝了,陳國林打了幾個電話,說出門借一套西服,她也不知道管誰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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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林的衣服,是管別人借的

說完這事,老太太問我,陳國林有消息麼。

我說還在查,她說好,求我快點,心裡特不踏實,這兩天她又發現一怪事,陳國林走時沒帶多餘衣服,卻把襪子都帶走了。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心裡特堵。

勸了她幾句,掛了電話,我把這事告訴周庸,他也懵了,說哪有人離家出走,會帶一大包襪子。

我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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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時帶走了襪子,有點怪

周庸問我,說徐哥,咱現在是查伴娘失蹤還是老頭失蹤。

我說是一個事,先找陳國林,完成委託,再問他衣服管誰借的,決定是否查伴娘的事。

他點點頭,問我怎麼弄,我說還是看監控,統計一下,在陳國林上樓後,一共有17個人上了4樓。

把這些人都截圖後,我倆發現,這些人裡,有一個我們認識——小陳的伴郎李木。

周庸忽然想起一事,說徐哥,之前那攝影師說,李木在婚禮上撿了陳國林的襪子,陳國林失蹤時,還把襪子都帶走了,怎麼感覺有點關係呢。

我說確實。

第二天,我把這17個人截圖,發給小陳和他媽辨認,他們也只認識李木。

問小陳,能不能把李木約出來,他說試試——從婚禮回來後,李木好像有點疏遠他,好幾次發消息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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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給他發消息,他經常不回

他和李木是跟酒吧認識的,工體西路的目的地,北京最出名的同性酒吧。

李木在海淀上大學,平時做點微商,在朋友圈和閒魚賣點東西,偶爾和他們聚個會什麼的。

我問他李木賣什麼,他說化妝品之類的。

他問我要現在約李木麼,我說等等,你把他手機、微信、微博都推給我,別提前跟他說。

小陳發過來後,我加了李木的微信,沒說是小陳的朋友,說是買東西的。

在等他通過時,我刷了刷李木的微博,查看他關注點讚的信息。

我發現,他總是很關注老男人——在一條趙雅芝和老公合影的微博下,別人都誇趙雅芝美,看著年輕。

李木的回覆角度特不同,他轉發了這條微博,說趙雅芝的老公真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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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都只關注趙雅芝,但他…..

給周庸看這條微博,他說不帥啊,就是個普通老頭啊。

我說你知不知道,同性戀群體裡,有一種就喜歡偏老的男人——他搖頭,說不知道。

我說你很快就能見著了。

下午1點,李木通過了我的好友申請,問我要買什麼,我沒回他,先打開他朋友圈翻了一下。

裡面全是面膜、粉底液之類的廣告,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動態,說賣襪子,沒配圖片,但貼了個網址。

跟朋友圈賣東西的,一般都會大量展示商品圖,貼網址這事太奇怪。

我複製鏈接打開,差點沒把手機扔了——我打開了一個微博,叫男美足,所有內容都是男人穿絲襪和棉襪的圖片,模特都是歲數比較大的男性,還給了好多腳部特寫。

在四天前的微博裡,有一個面部打碼,坐在床上展示襪子的人,看起來特像陳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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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戀女足,也有人戀男足

把手機遞給周庸,他看了兩眼,說臥槽,你看吧,我可不jb看了。

我忍著不適翻了翻,發現還有廣告,導向一家淘寶店——店裡賣的,就是微博上圖片裡的襪子,說保證是原味。

給小陳發了條微信,問他知道李木在幹這個麼,他說不知道,給我截圖他的朋友圈,小陳並沒發過襪子的廣告,應該是分組了。

我給李木回信息,說想買點襪子,但想保證是原味,問北京能不能面交。

過了一會,他回覆說行,但得先交點訂金。

給他轉過去500塊錢,我們約下午3點,在悠唐的漫咖啡見面。

3點的時候,我和周庸到了漫咖啡,點了個華夫餅,正找地方坐,發現李木已經到了,坐在窗邊,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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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唐廣場的漫咖啡

過去打了個招呼,我問他抽菸麼,他說抽,我說那咱坐外邊吧,正好還方便談事。

到外邊坐下,周庸拿出包大莊園,遞給我和李木,又掏出打火機給我們點上。

我看了眼,說你不一直都用卡地亞的打火機麼,怎麼換了?

他說買了個有意思的火機套,所以就換了個火機。

李木很感興趣,問怎麼有意思,周庸演示了一下——這火機套跟瑞士軍刀差不多,能拽出小刀、剪子、螺絲刀什麼的,收回去時,看起來和正常火機沒啥區別。

李木問他跟哪兒買的,他說跟公路商店app買的,才一百多。

我說挺好,摘下火機套,把火機還給周庸,讓他再買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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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火機套挺實用的

等服務員上完東西,我們尬聊了幾句,進入正題。

李木問我,到底想要多少雙?

我說只要好貨,而且我還要穿過人的照片。

他說可以,從手提袋裡,掏出幾雙男士絲襪。

周庸都傻逼了,身體往後躲,我踢了他一腳,管李木要照片,李木發了我幾張,沒看見有陳國林,我問李木還有別人的襪子麼?

李木說有,但在他家,問我們是否跟他回去取一下。

我說當然。

上了周庸的M3,我跟他套話,問他幹這行多久了,有沒有男朋友什麼的,他說有,自己有個男朋友,歲數大那種。

我猜可能是陳國林,決定到他家再說。

李木租住在里仁街附近的遠觀小區,我們跟他上了樓,他沒帶鑰匙,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老頭——不是陳國林。

李木跟他打了聲招呼,然後親了下臉。

屋裡擺了很多箱子,都是男士襪子,各式各樣的。我和周庸坐在沙發上,老頭一直瞟他,搞得他特不自在。

李木進裡屋,抱一紙盒出來,放到我跟前,一股濃烈的難聞氣味,撲鼻而來——有點像大學男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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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門用來裝男士原味襪的盒子

李木跟邊上特嗨,說怎麼樣,可以吧,你要還不滿意,就讓我家老頭現穿,你還可以私人訂製,喜歡什麼款式,就讓我家老頭穿什麼。說著看了看那個老頭。

我實在裝不下去了,直接問李木,認識陳國林嗎?

李木楞了一下說,你說小陳他爸,算認識,怎麼了?

我說陳國林離家出走,老太太都急出病來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兒?

老頭在旁邊聽到,問李木,陳國林是誰。

李木讓他別管,推我們出門,說不知道陳國林在哪兒,讓我們離開。

我說哥們,老頭這麼大歲數,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最後再查出和你有關,你說他家人能放過你麼?

他琢磨了一下,說我們早分了。

周庸說臥槽,你們處多長時間了?

李木說十多天吧:“他有點粘人,就分了。”

我問能聯繫上麼,他說聯繫不上,想打電話讓陳國林再拍組襪子照片,他都不接了。

但他給了我一個blued賬號,說是陳國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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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d是gay專用的社交軟件

陳國林離家出走,就是來找李木的,倆人住了一週後,李木趕走了陳國林。

同居時,李木教會了他,用blued和QQ尋找“圈裡人”。

有線索就好辦,我讓周庸下載了一個blued,在篩選條件上填上陳國林的賬號信息,然後用地圖搜人,顯示他離我7km。

我讓周庸開著車,根據距離,一點點檢索陳國林的位置,最後發現他在東邊。

一直往東開,到了東單公園附近,顯示對方離我不到100m。

我說沒跑了,陳國林肯定在東單公園裡。

周庸問我為啥,我說因為東單公園是北京最有名的同志聚集地——連外國人都知道。

美國《洛杉磯時報》寫過篇文章,標題是:北京東單公園為中國男同性戀提供安全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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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單公園是北京著名的同志中心

東單公園,北京最出名的同性聚集地,連很多外國gay都慕名而來。

來公園的人,大致能分六派:

第一種是老年派,40歲以上的同志;

第二種是MB,就是money boy,賣肉體給其他男性換錢的人,也可以叫失足同志——很多外國gay來東單公園,就為了找這種;

第三種是外地來的同志,聽說過東單公園,慕名而來;

第四種是本地老炮,跟這兒待了很多年,對這兒的一切都門清;

第五種是志願者,會定期來公園發免費避孕套,預防艾滋傳播;

第六種是附近的居民,真的是來逛公園的,但都只在白天來。

我們到東單公園時,已經7點了,天色比較暗,能看見不少人在裡面閒逛,但看不太清臉。

給小陳打電話說了這事,他說馬上就過來,和我們一起找。

我倆先進了公園,周庸問什麼味這麼騷?

我說是公廁——這的公廁一直很有味,而且廁所門經常是壞的,因為有些五六十歲的老頭,喜歡偷看小夥上廁所,故意把門搞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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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兒上廁所,一定要小心

周庸說操,快別說了徐哥。

拿著手機,用軟件檢索陳國林,他離我們很近,但一直看不見,我們也只能在公園裡轉悠著,看能不能碰到陳國林。

公園裡有很多落單的男人,有的邊走邊望,看對了眼,就朝另一個人走過去,伸手搭他的肩膀,如果那人閃躲或者反抗,他就重新物色,如果那人不反抗,倆人就一起走向林子深處。

周庸都看傻逼了。

正找著,小陳也來了,我們仨拿著手機,一直跟假山附近打轉,忽然小陳拽住我倆,指著一坐長椅上的哥們,說他拿那手機,是我爸的。

我問他確定麼,他說確定:“手機殼是我定製的,上面是我畫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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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自己DIY的手機殼

湊到那人身邊,我們仨把他圍住,問他手機從哪兒來的,他起身就想跑,我們仨抓住他,問什麼都不說,就報了警。

警察把他帶回派出所審訊,這哥們說,他還有倆同夥,他們是在東單公園做仙人跳的,他負責勾引gay上鉤,把他帶到假山上,然後兩個同夥跳出來,說被勾引的人搶自己男朋友,毆打併搶劫財物。

這個手機,就是從一個老頭身上搶的,他的倆個同夥,現在還在逼問老頭銀行卡密碼什麼的。

警方很快抓捕了那倆人,我們也在東單公園的假山上,找到了陳國林。

陳國林一看兒子來了,捂著臉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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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單公園的假山

小陳拍著他的背,說爸,沒事,我理解。陳國林一聽,哭得更厲害了。

他緩過來後,我們把他送到了小陳家裡,詢問到底什麼情況。

陳國林說,他當年上山下鄉那會,整天就跟男知青打交道,一起吃飯,幹活,甚至一起睡覺。

那時,跟陳國林睡一個炕的小夥,經常幫他幹活,讓他覺得特溫馨。

他當時有些異樣的感覺,很樂意跟那小夥待一塊,幹活和聊天都成,只要在一塊就特開心。

但他沒意識到,也不懂自己的性取向,更不敢和別人說。

後來他回到城裡,慢慢發現,他對其他小夥子也有興趣。但無奈家裡人強勢,不敢提這茬,只能由長輩介紹,結婚,生孩子。

這一熬,就是二十幾年,陳國林不敢表現出來,過得很壓抑。

直到婚禮上遇到李木,李木保護他那個小舉動,又點燃了他心中的一些東西。

陳國林想,兒子這麼大了,也結婚了,再不去尋找一把愛情,這輩子怕就來不及了。

雖然陳國林後來也從李木那知道,兒子小陳辦了場假婚禮,小陳其實也是gay。陳國林很理解,也不想兒子重演自己當年的情況,但實在難以開口說自己這事,就不敢聯繫他們。

陳國林說,甚至某種程度上,還要感謝小陳這場假婚禮。

聽他回憶自己的年輕歲月,周庸伸手,說我打斷一下:“你老婆怎麼辦,老太太那麼大歲數了,你追求愛情去了,她咋整?”

陳國林和小陳都不說話了,我拽周庸一把,說這是家務事,我們管不著,人我找回來了,這活兒就算結束了。

小陳說成,錢我這兩天就打給你。

我點點頭,問陳國林,說叔叔,還有一事,小陳結婚那天,你管誰借的西服?

陳國林說一親戚,叫王強,問我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另一件事,管他要了王強的住址和電話,拽著周庸離開了。

周庸臨走前告訴小陳,慢點跟他媽說,別一下太猛,把老太太整過去了。

11月9日,我們換了我的高爾夫,又到了那個鎮上。

王強家住的小區,是鎮政府家屬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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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政府家屬樓

我和周庸跟小區樓下蹲了他三天,發現他每晚都帶不同姑娘回來過夜,仨姑娘都有點風塵。

周庸說沒想到啊,這麼大歲數,身體這麼好,但他這需求也太旺盛了,都不太正常了,好歹歇一天啊。

我說是有點不正常,這麼大歲數人,天天找姑娘,拋開身體不說,錢上也是個問題啊——王強就是個普通公務員,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周庸看我一眼,說你還想查貪腐?

讓他滾犢子,第二天一早,我讓周庸截住了王強昨晚帶回的姑娘,給她500塊錢,問能不能問點問題。

姑娘掃了周庸一眼,說咋都成。

周庸問了她王強的事,她說王強是她們那片的熟客,經常往家裡帶姑娘,包夜。

問王強有什麼怪癖麼,她想了想,說也不算怪——他家有面超大的鏡子,正對著床,很少有人把家裝修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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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都是情趣酒店才這麼裝

沒問出別的,我和周庸商量了一下,去門口買了點水果和牛奶,直接上樓敲了門。

王強問是誰,我說是陳國林的外甥,我姨夫知道我來鎮上,讓我送點東西來,說結婚幸虧您借西服了。

他特高興的打開門,讓我和周庸進去,假意跟他寒暄幾句,我問能不能借個廁所,然後假裝去上廁所,趁他不注意,閃身進臥室——他能帶失足婦女回家,家裡一定沒別人。

王強家裡有倆臥室,一個鎖著門,另一個開著門,外來不出聲,我進了開門那個臥室,正是那姑娘說的帶鏡子的臥室,一扇大鏡子對著床,特別有情趣。

走近看了眼鏡子,伸手摸了一下,我忽然感覺不對——我的手和鏡子裡的手,有一點距離,並沒完全安在一起。

這TM是一雙面鏡,從那邊能看見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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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裡面能看見外面,但外面看不到裡面

冒險溜進另一臥室,我發現一臺攝像機,正對著隔壁臥室的床。

溜到洗手間,按了沖水,我洗手走回客廳,和王強聊了幾句,拽周庸告辭了。

下了樓,周庸問我發現啥了,我說發現王強在拍國產AV。

他說別鬧,這和案子有啥關係,而且他是怎麼拍的?

我說晚上再說——下午,通過那個周庸搭話的姑娘,我們聯繫了幾個被王強包過夜的姑娘,找上了他家。

這些姑娘知道被人拍成小電影之後,都特生氣,帶著店裡的姐妹和老闆,要找王強討個說法。

我們敲開門,衝進王強家,拿出他的攝像機時,他特別懵,不知道怎麼就出事了——我讓姑娘們冷靜點,問他拍這些幹什麼。

他最開始說自己看,在兩個當地比較“有勢力”的老鴇威脅下,很快他就改了口,說自己拍片在91上賣錢,很多人花錢下載。

然後,他再拿這些錢,找姑娘,拍片,改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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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制作情色電影在網上賺錢

我問王強,那天他去參加婚禮,那倆伴娘是不是和他一起走的,哪兒去了?

他說是——出於對這行的瞭解,那天他一看倆伴娘,就知道是失足婦女,就私下跟她們商量,能不能去他家“玩一玩”,有償的。

那倆姑娘說行,但是得先付定金,王強給她倆包了個紅包,打了個“招手”,帶她倆回家。

結果半路上,那倆姑娘接了一電話,說去不了了,有事。

他問什麼事,姑娘說去結工資,讓停車,把紅包退給了王強,下車等人。

我翻了一下王強的攝像機,10月2日那天,他拍了另一個姑娘,確實沒那倆伴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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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強的攝像機

離開王強家,我和周庸坐在車裡抽菸,他問我想到什麼了。

我說你看,這倆姑娘老家都是外地的,在廊坊工作,第一次來這個鎮子——她們能有什麼熟人,接她們,還給她們工資?

周庸說小陳,他結婚僱的伴娘。

我說你傻啊,婚慶公司那人都說,是他們承包的活,和小陳沒啥關係。

他說知道了:“攝影師,他既是攝影師,也是婚慶公司老闆,應該他結錢。”

我說對,而且那倆姑娘跟這兒認識的人,也就他一個。

在碧海藍天開了個房,睡了一宿,我倆第二天開車去了婚慶公司,在車裡監視著攝影師。

他今天沒活,在公司待到下午四點,開車走了——我和周庸在後面跟上,沒想到他開出鎮子,上了禮士路,一直開到附近一村子,把車停到一平房邊上,開大門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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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平房

周庸說臥槽,他住的也太遠了,這鎮子房價這麼貴麼,還得住郊區?

我讓他別說話,把車開遠一點,停下,能遠遠的看見那棟平房。

第二天上午,攝影師開車出去,我去那房子敲了會門,沒人開。

我拿出鐵絲,打開門鎖進去。

一進屋,就聞見一股臭味,屋裡東西到處亂扔,地上有一堆擦過血的紙。

客廳立了個支架,齊肩高的地方,有左右兩個綁手。茶几上扔著繩子和皮鞭。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工具,有些是嶄新的,有些上面還沾著血跡。

正看著,就聽見旁邊的屋裡傳來嗚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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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被麻繩綁在管子上

我讓周庸回車裡拿了鋼管,推開門,看見了佳佳,那個失蹤的伴娘。

她衣服都爛了,兩手被麻繩幫在管子上,嘴裡塞著內褲,說不出話。

我把內褲拿出來,想解開麻繩,卻怎麼也解不開,掏出打火機,把麻繩燒得細了點,然後用火機套的小刀,割開了繩子。

把這姑娘扶出門,周庸把她抱進車裡,給她喂水和巧克力,我又進屋,跟屋裡來回找,然後又發現一Sony的HXR-MC2500攝像機。

媽的,這兩天跟攝像機槓上了。

攝像機裡存了些視頻,我打開,是攝影師折磨兩個姑娘的視頻,再往前翻,還有我不認識的姑娘。

我忽然想起純樂KTV裡那姑娘說的,這兩年很多姐妹都失蹤了。

打電話報了警,警方很快把攝影師抓了起來,並在平房周圍,進行了一次大範圍挖掘,尋找另一個伴娘和別的姑娘。

結果我不想說了。

回北京後,周庸問我,那個攝影師,是不是在拍snuff film,好賣錢。

國外一類真人虐殺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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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一類真人虐殺影片

我說哪兒那麼好賣錢,拍snuff film的,一般三種情況:

一、殺人狂的錄像,比如說那個在國外被分屍吃掉的武漢留學生;

二、地下影視工作室拍攝的錄像,但沒有固定出售渠道,和付出不成正比;

三、私人定製錄像,變態的有錢人,直接出錢定製的snuff film。

第三種咱證實不了,有也是個人收藏,第二種銷售渠道哪兒那麼好找,付出得到不成正比,我相信這哥們是第一種,單純的變態。

周庸點點頭,說那這鎮子也夠臥虎藏龍的,不是殺人狂,就是91大神。

殺人狂還給人拍婚慶——不是拍最喜慶的,就是拍最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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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不覺得,小陳那婚禮更恐怖麼,鬧婚雖然沒殺人那麼嚴重,但它更普遍的發生,這比個例恐怖多了。

周庸想了想,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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