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走進了我們那個城市高端消費商場的大門，大概是朋友開的頭，說：“我們來到這個城市這麼久了，一直都沒有去那逛過，要不我們去吧。”夜色朦朧，燈光璀璨，於是我們就這樣走進了從未踏過的那家商場。
一樓都是奢侈品，香水、化妝品、包包、手錶、首飾，那些往日裡明星在熒幕上代言的商品。燈光照得人更白更亮，但是好像自己的腳步有些虛有些漂，不真實的感覺不斷湧來。再看來來往往的人背的包大概是一般工薪階層節衣縮食好一段時間才能買的吧。
接著往上走，換季衣服在模特身上被展示，各類秋裝被整整齊齊擺著，鞋子也被安放妥當，只等著它的主人的光臨。導購員穿著標準的工裝，配以標準的微笑。我想他們這樣會不會很累很累。“你看，他們要這樣站一整天也真累啊。”我開玩笑地跟朋友說到。她說：“那你去試一試呀，也算是對他們的支持了。”“算了吧，我還是就看看過過眼癮吧，把我賣了都買不起。”
“還要逛嗎？”我站在扶梯邊問她，她說：“不逛了，不逛了。”“怎麼了？”我笑著問她。“逛著真沒意思，只能看著又不能買。”她嘆了口氣說，嘴巴翹了一下。“是不是頓時萌生一種挫敗無力感啊，沒事的，等你工作了幾個月來消費一次還是可以的。”我搖了搖她的手。但是我們沒有再往上走去，雖然還有兩層。
走到一層的時候，我看到一個穿著綠色清潔服裝的中年阿姨，拿著一塊抹布跪在地上，用手使勁地擦著，不知道是黑點還是什麼。她的頭髮紮成一個辮子，不長也不短，只是一看就知道頭髮乾燥沒有光彩，就像她一樣。身邊是來來往往的顧客，沒有人注意到縮在一角的她。從她旁邊走過一個時尚穿著的整容臉。
“啊，我剛剛看到一個蛇精臉了。”我興奮地搖著同伴的手說：“真的真的，就是那種眼睛超級大，下巴超級尖，鼻子超級挺，跟那個網上的模板一樣。”“在哪啊，你怎麼不給我看。”朋友抱怨說。“那我總不能在她經過的時候，當著她的面大聲說給你聽吧。別說指了。”“好吧。”朋友帶著略微遺憾的口吻回答說。
“好了好了，你要看回去到網上去看唄，絕對看個夠。”就這樣我們又圍繞著整容的話題聊了起來。“你說他們不怕痛嗎？”我問朋友。“女人有時候就要對自己狠一些，知道不。”朋友說。“切，好吧，個人選擇，我很民主的，自己有自己的權利。”
“你看說來的是你吧，結果沮喪的又是你。”我開玩笑地對朋友說。“那我哪知道這種心理落差啊。”“好了好了不打擊你了，我們去吃好吃的吧。”我站在朋友的背後推了推她，於是我們又開心地走在夜色之中。
只是那個阿姨彎下腰的背影，那個蛇精臉走過的身影，那個充滿燈光與香水味的場景一直記在心裡，人世間本是這樣姿態萬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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