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輪的逃離北上廣開始了?面對“霧霾”,逃跑有用但可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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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除了空氣淨化器越來越好賣以外,在我的朋友圈裡,很多人提到一個詞:移民。

有一家提供移民服務的機構,發佈了一篇文章,標題是《2017,流動的世界歡迎勇敢的你》,我的朋友圈裡多有人轉。

文章這樣說道:“我們所熟悉的卡內基、柯達、NBC、Google、Intel、Hotmail、Yahoo、易趣這些大公司,為人類的文明與進步貢獻良多,都是赴美的移民創辦的。移民往往是那些最勇敢的、最具才華和活力的人,世界因為“移民時代”的到來而美好。

隨著國際間旅行、通訊的不斷便利,越來越多的人,不再滿足於一次移民,而是一生中移民數次,體驗不同的人生風景。俗話說,人活七十古來稀,既然不能在人生長度上延伸,就在人生寬度上拓展。香港的朋友跟我說,早年移民到香港,現在發現還不夠,要繼續移。我開玩笑說,沒有什麼不是移民能解決的,如果不能,就再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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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初的霧霾造就了莫奈的印象派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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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除了“勇敢”、“才華”和“活力”這些標籤以外,移民者還有更普遍的共性,那就是:擁有遠超一般國民的經濟基礎。

根據2016年初統計局的數據,中國城鎮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中位數是29129元,不到3萬塊,一年——這只是城鎮人口的數據,不包括農村。

有人說,移民和財富並沒有嚴格的關係,這話也許是對的。但是再怎麼降低閾值,這個選項,都和這個國家的絕大多數人無關。

世界也許是流動的,但勇敢和才華,不足以成為一個人有權離開的根本原因,財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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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奈:霧中的查令十字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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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富從何而來?

確切地說,包括那些在極少數在一線城市生活、發展的中國精英在內,這群因為先富起來所有擁有了“流動”權利的人,他們的財富從何而來?

一定和他們的勤奮、勇敢、才華有關,這誰都不能否認。

但那一定也和這個國家過去幾十年高速發展的經濟基礎有關,和在這個國家迅速普及的現代化有關,和深圳速度上海速度北京速度有關,和遍佈城鄉的大小工廠有關,和汽車、飛機、煤礦、石油、鋼鐵有關。

和汙染有關,和霧霾有關。

有沒有責任,和有多少責任,是兩個問題,兩者都應該認清。

中國的中產階級和富有人群並非中國現代化的唯一受益者,但從人數上來說,一定是受益最多的一群人。

他們的財富和他們所忌憚的汙染議題之間,沒有絕對的、具體的關聯,但一定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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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霾中的倫敦國會大廈,莫奈畫了19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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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有人只享受好處而避免了承擔代價,那一定有其他人在替他受過。

移民其實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一次不行,多少次都不行。那只是改變了一個人在具體問題中的角色——人往高處走,從承擔成本的地方,走向享受收益的地方。

青山綠水,中國就有,遍佈各地,共同的特點就是欠發達,無論這群人如何勇敢和才華出眾,那些地方都不會是他們“流動”的去向。

去往哪裡?較中國更發達的地方。“卡內基、柯達、NBC、Google、Intel、Hotmail、Yahoo、易趣……”,這些“為人類的文明與進步貢獻良多”的公司,都在美國。

蘋果公司的產品幾乎全部產自中國,全球的電腦整機,也有90%左右產自中國。NBC、Google、Intel、Hotmail、Yahoo、易趣們的生意,就建立在這種全球化的經濟安排之上,工廠在哪裡,汙染也首當其衝。

全球化和現代化一樣,有收益,也有成本。不同國家、不同集團的人,承受的成本和收益各不相同。

人有自利、自保的動機。趨利避害,這無可厚非——但這和勇敢、才華和創造更美好世界的憧憬都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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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礦和煙塵曾經被當時的藝術家視作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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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產階級從現代化、全球化進程中的受益,並非單純體現在物質財富上。中國一線城市的精英人群,同時也是這個國家受到更好教育、掌握更多信息、擁有更大社會能量的一群人。

假如一個國家最有“勇氣、才華和活力”的人都選擇用離開來應對問題,那麼試問:是希望那些“更不勇敢、更沒有才華和活力”的人留下來解決問題嗎?抑或是,因為這些人的“不夠勇敢、不夠有才華有活力”,他們就活該停留在問題中承擔那些難忍的代價——替自己,也替那些有權離開的人?

這不公平。

在將來應對汙染的問題上,中產階級無論主動或被動,一定會扮演重要的歷史角色。儘管現在看起來,這份責任到底要如何履行還沒有具體的路線圖。

當然,把這樣的歷史責任不加區分地在所有人頭上分攤也是另一種不公平——少開車,少開工,少吃燒烤,這不是解決問題,只是社會的倒退。

但是正視自己的責任,為承擔責任和代價做好準備,還是和逃避有區別。

區別在於,這需要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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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門前的巴特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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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在倫敦球隊切爾西主場對壘查爾頓,由於霧霾極度嚴重,導致裁判中止了比賽。但是查爾頓隊的守門員巴特拉姆卻沒能看到這個情況,於是他孤獨地守在查爾頓隊的球門前,直到比賽終場

1937年至今80年,倫敦擺脫了“霧都”的稱號,但也算不上是空氣質量很好的城市。同樣在“洛杉磯霧霾啟示錄”裡記錄下的洛杉磯對抗空氣汙染的歷史,前後60年至今也仍在繼續,相比當年已經有很大改觀。

汙染的形成非一朝一夕,汙染的解決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幾十年是歷史時間的長度,科技、產業、經濟、社會、文化各方面的因素都會持續演進,汙染問題的解決也只能是這種歷史變遷的自然結果。

解決這個問題很難,難免會讓人產生絕望情緒,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那些解決問題所必需的工具——再一次的:有沒有責任,和有多少責任,是兩個問題,兩者都應該認清。但是,每個人身處其間,或多或少都會和這歷史進程產生關聯,甚至如果積極作為,未見得就不可能有直接、間接的貢獻。

問題是,人短命又貪婪,最受不了“耐心”二字。社會問題、歷史進程,個人在其中太渺小,誰都不會相信自己能產生作用——留下又能做什麼呢?死亡和稅收,哪裡都有,但汙染,只要有心,還可以逃。

但是,鍋砸下來,天塌下來,總得有人去接的,我不去你不去他不去,也總會有人去。

哨聲沒響起,還是要有人去守住那個球門。

轉身離開,保全自己,保全自己愛的人,這很合理——但這真的和勇氣沒關係。勇氣是讓你在享受利益之後,也願意承擔那些代價的東西,是讓你面對問題時,不會轉身逃避的東西。勇氣,就像是乾淨的環境一樣,也會是一個人願意留給他孩子的東西。

逃跑有用,但可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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