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無枝可依?那又怎樣?

女人無枝可依?那又怎樣?

我家姑娘又發燒了,即使中午已抓了藥,晚上等我忙完雜務準備上晚自習時,溫度計一量,直竄40度,驚的我一度以為家裡溫度計出毛病了。連忙把因難受已經躺被窩的姑娘拽起來,套上兩層睡衣,直奔醫院。可憐的姑娘在寒夜裡瑟瑟發抖,手腳都是冰涼,我緊緊攬著比我高一截的孩子,穿過厚重的霧霾,連拖帶拽趕到了醫院,姑娘許是燒的渾身無力了,走的非常艱難,再加上週六跆拳道課拉傷肌肉,短短的一段路把我急的汗都下來了。

到醫院,正碰上值班醫生,說明情況開了藥,下樓去交錢。萬分尷尬的時刻來了:我的錢不夠!因為走的急,我抓了三十塊錢就出來了,我以為打一針拿點藥錢是足夠的,哪知人家噼裡啪啦一算,還缺七塊多。我心急想問能不能先把退燒針打了,那個交錢處的男人看了我一會。我以為不合規矩,想百米衝刺回家拿錢,又擔心高燒的姑娘等不及,正彷徨著,他問我是不是一中的老師。原來他認識姑娘他爹,他笑笑說讓孩子她爹送來錢不就行了嘛?

這個建議差點把我的淚戳下來,我能告訴他這些事從來都是我做嗎?我心裡暗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立刻換上笑臉說她爹有事不在家。我再次建議先把退燒針拿了,他大概正要拒絕,藥房裡那個認識但並不熟悉的男孩先借了我十塊錢。終於拿到藥了,卻也嚴重傷了自尊,只有沒腦子的家長來醫院急診才帶不夠錢呢!我訕訕地從人家手裡接過藥,奔到二樓護士站,姑娘癱倒在外邊長凳上,真是令人心疼,叫來護士順利打了針。姑娘這次看似沒緊張,因為一點掙扎的表情也沒有,我問她不疼嗎?她說可疼了,但她打針時一動也沒動,真是長大了。

聽完醫生的囑咐,娘倆打道回府,姑娘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像個可憐的小雞仔。我早已抱不動也背不動了,就陪著她一路說著閒話。快到家時,姑娘嘴裡竟輕輕哼起了歌,真是沒心沒肺的丫頭,發燒這麼厲害,一點情緒也沒鬧。

把姑娘安排進被窩,喝了開水吃了藥,她聽話地睡了。我的心平靜了,其實我並沒有多麼驚慌失措,在剛才娘倆上醫院的途中,我還對姑娘好一番打趣呢。經歷的多了,自然會處之泰然。

想起姑娘兩歲時,夏夜凌晨兩點,我還在應付家裡的醉鬼。聽見孩子呼吸粗重,一摸,手腳都冰涼,那是酷暑季節啊。我把孩子搖醒,她已顫抖地像篩糠了,連媽媽都叫不出來了,我拉過衣服給她套上,抱起來就衝向門外。半夜外面萬籟俱寂,我一路飛奔,一口氣跑到醫院的值班醫生門前,把門擂的山響。等到我拿了藥給孩子打上針,那醉鬼才一步三晃走到醫院,酒也嚇醒了,嘴裡只念叨要是燒傻了咋辦?我對此嗤之以鼻,等到拿完藥回去,姑娘狀態大好,竟在我背上歡快的唱起了歌,夏夜寂寥的長街上,我的胖丫頭一路高歌像凱旋而歸的戰士。

我的姑娘天生內火大,天氣稍一干燥,鼻血就如約而至。醫生說鼻腔毛細血管過於敏感,一碰到就容易出血。她小時候,我沒有經驗,常常半夜熟睡時,鼻血就流在了枕巾上。我開始時嚇得手足無措,只知道打電話哭訴,打擾了人家在外玩耍的雅興,也等不來幫助。那時我也愚鈍得可怕,只記得小時候看到別人留鼻血都要仰頭,以為那樣就及時止血,於是就命令姑娘一直仰頭,現在想想自己真是愚蠢之極,那時要是萬一血液嗆進了氣管就完了。現在姑娘偶爾也流一點鼻血,她已經知道,要麼把另一隻手高舉,要麼用兩個手指緊緊捏著鼻子頂端兩側,一會就止血,就是小菜一碟了。

姑娘天性散漫,小時候因為漫不經心常常摔跤,膝蓋額頭磕破是常有之事,她爹只要看見這等事就暴跳如雷,左右怪之,然後撒手離開。那時姑娘就知道磕破流血是不能放聲大哭的,因為沒用,得等到媽媽來才可以肆意悲傷。那一次,三歲的胖丫頭爬樓梯摔倒,兩個膝蓋血流如注,她爹看到怪她不爭氣,扭頭走了。還是鄰居醫生叔叔給她抹了藥包了傷口,等我知道後趕過去,小胖丫頭已經呼哧呼哧跑著玩了。只是這麼多年,丫頭始終沒有忘記這件事,不過提起時語氣很是淡漠了。

後來,再遇到這等事,我們娘倆統統自己搞定。雖然隨著歲月的變遷,某人已經有了些許改變,但若要其付出耐性和陪伴仍是枉然,我們娘倆索性很多時候放棄了企盼。你若來,我感激,你若不來,也無妨。

李碧華說:“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我說無枝可依又何妨,我,就是我和姑娘能依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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