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己亥年元宵節，故宮博物院推出 “紫禁城上元之夜”文化活動，94年來第一次開放“夜場”，同時首次大規模點亮了具有600年曆史的紫禁城古建築群。太和門上的花花綠綠的投影與午門強烈的射燈在引發個別質疑時，故宮內城清朗俊逸的燈光也有不少好評，到底如何看待這一“巨大文物”的燈光首秀？
作為世界最大的木質皇宮建築群，以往入夜以後的故宮，從內部道路到各個大殿，一直籠罩在“黑暗”之下。因為故宮的防火任務非常重大。大功率用電設備在故宮禁用了好多年，甚至在古代為了避諱“火”字，失火都說“走水”。
據報道，為了避免明火明線，1961年故宮的東南部建立第一條700餘米的地下電纜，1972年故宮鋪設了8公里地下電纜。但在用電上，一直有著嚴格限制。
直到兩年前，故宮管理層才小心翼翼地小範圍引進了光源。從故宮中軸線上太和殿，到坤寧宮一線的6座宮殿開啟了120組照明電源。這些光源都經過精心設計。會隨著自然光線變化調整亮度。太和殿的內部照明燈柱，光束強烈，但燈面溫度很低，燈柱的電線可以拔掉，燈柱可以移走。每一個燈的朝向也都經過特別的設計。
這次“紫禁城上元之夜”是故宮“用電史”上最大膽的舉動，大規模的古建群都將被照亮。
午門雁翅樓“紫禁城上元之夜”燈效
據“澎湃新聞”此前報道，“紫禁城上元之夜”的照明設計將高新科技與文物保護有機融合，在方案制定階段，就考慮到避免因照明對古建築產生損害。通過設定不同的燈光強度，產生光影對比，使其在夜間自然產生立體感，達到“見光不見燈”的布光效果。
午門城樓及東、西雁翅樓在燈光映照下，展現壯美雄姿。太和門建築主體及漢白玉臺階作為主要投影目標，用55000流明的激光電影放映機，通過激光投影技術，實現精準對位，讓數字畫面躍然於故宮古建築之上。午門至神武門東側城牆區域，由充滿節日氛圍的紅燈籠點綴城牆，引導觀眾步行。臨近城牆西側的建築也被點亮，營造出喜慶祥和的節慶氛圍。《千里江山圖卷》等繪畫作品以藝術燈光形式，投影於建築屋頂上。
當晚故宮元宵節夜場燈會門票的火爆程度也超乎人們的想象，炒到上千元一張仍然一票難求。不可否認，故宮作為遺址博物館，多數觀眾還是帶著到此一遊的遊客心態參觀故宮，而紫禁城的燈會在多數遊客心中無非是比北京圓明園、大觀園，上海豫園、南京夫子廟等各城市主打景區更高階的燈會。只是，作為曾經的清宮苑囿，人們天然地對紫禁城懷抱更多幻想，提出更高要求。
南京夫子廟
時隔兩天後，關於“紫禁城上元夜燈會”的消息仍在不斷刷屏，人們對於“故宮首秀”的評價譭譽參半，有讚揚也有爭議。有人認為故宮午門和太和門燈光秀太過絢麗，“射燈的濫用、配色的高飽和度、節慶素材的無節制堆砌、燈光變幻節奏的意義不明……都是故宮這回需要檢討的地方吧”；有人吐槽，故宮的燈光秀用了太多的射燈，“它實在太亮了，燈也實在太多了。人們看到的是射燈，射燈，還是射燈........ ”“五顏六色的投影儀燈光，交織在故宮上空，如同置身夜店現場，完全喪失了故宮建築本應具有的莊重。”
隔著護城河看東北角樓
認為這一燈光秀不錯的同樣也大有人在：“午門和太和門的燈光秀只是上元夜整個故宮佈置的燈光中的一小部分，只談這些有失公允”。“昨晩的故宮也像一場綺夢，路過南三所的屋頂上兩隻貓順著屋脊走，暢音閣唱著咿咿呀呀的戲，長長的琉璃瓦屋頂上投影的千里江山圖和清明上河圖明明暗暗，整個宮殿區依舊沉浸在亙古龐大的黑暗中，人群在挑著紅燈籠的宮牆上第一次俯瞰夜晚的紫禁城，600年如白駒過隙，黑夜裡更真切地感知時間。”
寧壽宮區比較高大的屋頂可以享受到燈光的映照，和沉浸在黑暗中的絕大多數的宮殿形成對比。
正如澎湃新聞記者現場在內城所見，藝術燈光投影到大殿屋頂上的《清明上河圖》與《千里江山圖》、暢音閣處的燈光等等恰到好處地呈現了古建築的美，暢音閣的三重簷、雕樑畫棟、簷頭彩繪、脊獸、筒瓦、滴水等都在燈光下輪廓清晰、熠熠生輝。
投影在東南城牆段內側屋頂上的《清明上河圖》
有觀點拿法國巴黎聖母院的“聖母之心”燈光秀和俄羅斯聖彼得堡冬宮的“歷史的車輪”（The Ball of History）3D燈光秀來與故宮對比，確實他們的燈光秀更像一場現代科技與藝術相結合的大型表演秀，其中歷史建築是燈光投射的背景，通過燈光來敘事，有著明確的主題和清晰的敘事邏輯。再則，人家的燈光秀也不是隨隨便便就來一場，必須得有個重要的緣由，比如重要的紀念日。而巴黎聖母院的“聖母之心”燈光秀是由法國燈光大師 Bruno Seillier幕後操刀，Bruno Seillier 自2012年以來已導演策劃了多場法國各地著名的燈光秀，在大皇宮、榮軍院、巴黎聖母院等歷史建築上都曾留下絢爛富麗的藝術創作。換言之，法國這幾場名聲在外的燈光秀更像是藝術家個人的藝術創作。
巴黎聖母院為紀念第一次世界大戰100週年舉辦的名為“聖母之心”(Dame de Coeur)的燈光秀
俄羅斯艾爾米塔什博物館3D燈光秀
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館燈光秀
不可否認的是，國內被各地旅遊景區用的很氾濫的“燈光秀”確實存在很多問題，燈光更多淪為一種點綴。而類似於各地的元宵節燈會，也更多隻是點上燈，照亮建築物，仍然是一種點綴，而非演繹。
位於四川省綿陽市龜山之巔的越王樓
故宮的燈光秀當然也並非盡善盡美，故宮燈光秀如午門等燈光的設計確實存在一些浮薄誇張的問題，一些燈光的審美上也不無瑕玼，但瑕不掩瑜，不可否認的是，故宮突破窠臼，首開夜場展覽本身就是一種創新之舉，不該成為承受國內景點多年積累的弊病和民眾審美的靶心。在保護好文物的基礎上，我們期待故宮明年充分籌備後再呈現一場具有真正中國人文意韻的上元之夜。
閱讀更多 澎湃新聞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