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很久以前，網上流行一個段子——一個外地土豪來到成都，想要顯擺一下自己的豪爽與霸氣，一下飛機就對出租車司機說“拉我到你們成都最受歡迎、人最多、消費最高、外地人都想去的地方去”，司機想了想，一腳油門把土豪拉到了華西醫院門口。
從成都這個大範圍來看，每到秋冬季節，正是易感人群——小朋友們得病的高發時期。每每這個時候，類似於華西醫院、四川省人民醫院的兒科門急診，隨時都是排隊如長龍，住院靠預約的。
小湯圓作為易感人群的一分子，基本上每隔兩個月就要進一次醫院，無奈得只能安慰自己，這是小湯圓體內的免疫力正在打怪呢，打一次升一級，以後一定身體倍兒棒，吃飯嘛兒香！
陪小朋友治病是需要超常耐心的，1月5號下午5點左右在華西第二醫院（婦產兒童醫院）錦江院區掛上急診，編號是292號，看看大屏幕，當時急診才診斷到170號左右，也就是說在我們的前面還有120多個人，心裡大致盤算了一下，按照每個人平均診斷時間5分鐘來計算，起碼還要等600分鐘，也就是需要將近10個小時的時間。
從5號下午5點等到6號凌晨1點，終於等到你！比我們預計診斷的時間提前了1個小時左右，因為很多人等不急退號了。這次治病，真正地做到了等待9小時，診斷5分鐘。診斷後，醫生建議輸液治療外加物理降溫。不過國家為了控制抗生素地濫用，規定門診不能輸液。住院幾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在我們前面已經排了一百多個人在等待住院床位，要想得到床位，起碼10天以上。然而急診留觀室也沒有空床位了，這可如何是好呢？得個小病，在宇（zhong）宙(guo)第二大醫院還沒辦法治療了？急診醫生可能經常面對這種情況，一點也不感到驚慌，轉身打個電話，就把我們塞進了急診搶救室。
進了搶救室後，才知道急性化膿性扁桃體炎在這裡是最輕的疾病了，其他的小病號得的譬如是病毒性腦膜炎、癲癇、EB病毒感染、輪狀病毒感染、腸胃出血、白血病等等，於是在輸液兩天後，趕緊逃離這個充滿壓抑和恐懼的地方。
在急診搶救室呆了兩天兩夜後，見多了醫院的日常，才發現有時候，深切的體悟都是在親身經歷後得出的，這次治療給我的印象很深刻。
01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不願意進入醫院，甚至有很多人即使得病，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去醫院，這就是我們常說的諱疾忌醫吧，雖然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對的，生了病就應該早點檢查，才能大病化小小病化無。但是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這樣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呢？
有時候我們只是害怕面對，怕面對未知的一切，原始的對生命的敬畏，讓我們許多人只要一想到去醫院，就會不寒而慄。
也許是某一次扎針的鑽心之痛，也許是某一次病魔把你折磨得痛不欲生，連嬰兒最本能的反應也是不要去醫院，還不會說話卻也會看見醫生大哭。
但是不得不說，醫院，也是最殘忍也是最充滿希望的地方，在這裡所有的任性展露無疑，把我們最本能的求生欲展現得淋漓盡致。但凡是去醫院治病的人，都心存希望，對自己和醫生，都保有或多或少的信心。
表哥是醫生，曾經給我講過這樣一個他親身經歷的事。一對年輕夫婦帶一個腦瘤術後昏迷不醒的患兒住進了搶救室。搶救室就在醫生辦公室隔壁，可以清晰聽到患兒父母輪流唱兒歌、講故事的聲音。說累了就用兒歌故事機播放。他們都渴望著奇蹟出現，渴望著喚醒孩子。
每當聲音在隔壁響起時，辦公室裡總是一片嘆息。尤其是已為人父母的醫生。他們一聽見“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眼淚花就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
可惜，奇蹟沒有發生。這位小天使離開時，捐獻了自己的角膜、心臟、肝臟、腎臟，拯救了5個人。也許，這就是醫院殘忍又存有希望的地方吧，
02
世界上絕大部分的醫院裡，面對所有地病患和家屬，醫生都是從容而又淡定，該怎麼治療，開什麼藥，一切都顯得冷靜且不置可否，醫生給出的藥品和治療單，要想取得更好的治療效果，病患和家屬都要照做執行，不能討價還價。醫院的大小規模和病患聽話照做成程度正比，畢竟是權威發聲嘛！
可以試想一下，當你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時候，你花錢可謂是大方至極，從不給醫生講價，因為你想用自己的錢把命搶回來，這個時候救命的就只有錢了。這年頭只有聽說那個企業倒閉了，從來沒有聽說哪個醫院倒閉了的。目前中國的市場經濟，萬事萬物都是以市場為導向的，有需求就有市場，更何況在人口有13.9億的，人口總數排世界第一的中國呢。
03
其實每個歷經滄桑的醫生，都是理性的心理學家和哲學家，看過太多人性的醜陋善良和世間的悲歡離合。生命是無價的，如果用金錢來度量生命，本身就是對生命的羞辱。但是，人活在世間，無論生存或治病都需要金錢得支撐，無意中人們總是用金錢來量度生命。生命面對金錢的衡量，有時候，天使與惡魔，就在一線之間。
舉個例子，當面對重大疾病的時候，一般的患者家庭總會問 3 個問題：
1、這個病看得好嗎?
得到的是不確定的回答。
隨後就是家庭會議時間，反覆評估、核算成本。
物質貧窮的根源到底是什麼呢？臺灣慈濟的創建者證嚴法師曾這樣回答：自然災害、不能享受公平的教育和疾病的治療。
我見過整個大家庭齊心協力救治病人，兄弟姐妹之間情深誼長；見過熙熙攘攘親朋好友看望，臨到緊急輸血誰也不肯捐獻；更見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情景。
所以啊，作為地球上高等生物高智能的人類，在疾病面前不由自主會計算時間分分秒秒的價格，考驗著親情、愛情、友情和人性的親疏冷暖。
表哥的朋友老劉是急診科的，老劉也給我們講過很多值得深思的事。去年的秋天，急診送來一病人，入院的時候已經處於休克狀態。因為急著搶救的事，老劉忘記讓家屬事先簽字和繳費了，回過頭來，老劉點擔心家屬會藉機鬧事和賴賬。
結果，患者的母親異常冷靜，微笑著對老劉說：“感謝你們送他最後一程。他解脫了，我終於也解脫了！”由於患者母親當初的不願放棄，她離婚後帶著這個腦癱加白血病的兒子，度過了大半生。追求者陸陸續續，卻都被這個意味著鉅額醫藥費的孩子嚇退了，她一直保持著單身狀態。搶救時她一直握著兒子的手說“別怕別怕媽媽在這裡！”
醫院可以充分地考驗人性，也能最直觀地暴露人性。人的生命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也不能用數字來標的，但是，人一旦躺在醫院裡，就實實在在地能感受到金錢的價值與魅力。
古人總結得很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冰冷的金錢面前，人就好像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學生。在金錢面前，最能考驗和暴露出一個人的人性。
願新的一年裡，我們都健康平安，一切順遂！
閱讀更多 賴湯圓兒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