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之夏全網上市|年少時,我們都曾不為人知地做過一回英雄

十六歲,在我生命的黎明。我的愛情還沒來到,我的戰爭近在眼前。這是青春期的最後一夜,成人禮的最初一夜。

歲月蹂躪了每個人的肉體與靈魂,我們都變成了各自厭惡的那種人,面目可憎,比面目可憎更可憎的是面目模糊……但我有幸記得,在那個“無盡之夏”,我們曾經不為人知地做過一回英雄。

這是我的新書,最新的長篇青春懸疑小說《無盡之夏》,在沒有盡頭的夏天,在漫長旅行的起點,我想牽著你的手,騎上自行車,一起去看大海,去看鯨魚的白骨,去看柔軟的腐爛,看你一生的故事。

新書已正式上市,噹噹、京東、亞馬遜、天貓博庫、文軒等網站預售中


《無盡之夏》創作談

無盡的夏天、青春與上海

今年夏天,上海臺風特別多。

從“安比”、“雲雀”、“摩羯”到“溫比亞”,彷彿颱風無窮無盡,夏天也無窮無盡。就在“安比”登陸崇明島的那一夜,我自然想起了1997年的“白鯨”。

1997年,登陸崇明島的颱風“白鯨”是我在《無盡之夏》中的虛構,但1997年的“我”和我那一代人所經歷的少年與青春,卻是非虛構的。

《無盡之夏》的緣起,是2014年我寫《最漫長的那一夜》系列小說。我開始構思1990年的夏天,我家住在曹家渡,蘇州河南岸的三官堂橋旁。為尋找失蹤的女老師,十二歲的我沿著蘇州河順流而下,走遍了沿途的工廠、商店、學校、民居,最終拯救了她。故事結尾在四川路橋,我和老師一起墜入河中,落到一艘運沙船上,便從蘇州河出黃浦江到長江口——現在想來,按照這個路徑,我們當被潮水推上了崇明島的海岸線。

2017年深秋,我重讀了斯蒂芬·金的《死光》(英文原名《IT》),這個發生在五十到八十年代的美國東北小鎮的故事,讓我從抽屜裡翻出了三年前的故事。

我知道,這一回,我不是一個人去尋找老師,而要帶上我的夥伴們。這些孩子各有各的煩惱,各有各的秘密,也各有各的拯救。小時候,我總覺得我是孤獨的,有些古怪,極度獨特。

但寫完《無盡之夏》,我發覺自己從不孤獨,我的身邊充滿著真摯的朋友,跟我極度相似又極度反差。我的力量一半來自於自己,一半來自於他們。

而小說中“我”要走過的路,也不止是一條蘇州河,而應跨越整個九十年代的上海,遠遠超出城市的邊界線,甚至渡過茫茫的長江口,前往一座無比陌生的大島,位於長江與東海之間,中國南北海岸線的中心點。


無盡之夏全網上市|年少時,我們都曾不為人知地做過一回英雄



若說上海是一個城市的中國,崇明島就是一個鄉村的中國。兩個中國如此截然不同,卻同處於一個上海之內,被長江一分為二。九十年代以前,這兩個中國在上海內部是被黃浦江一分為二,幸好有1990年浦東的開天闢地。

我是在城市中長大的孩子,我的成長記憶是外灘背後的古老大廈、蜿蜒略帶黑臭的蘇州河、父母單位分配的六層樓新工房,還有滬西工人文化宮與長壽路沿線的幾大工廠——我爸爸的工廠也在其中(他並非《無盡之夏》中氣吞萬里如虎的集卡司機,而是生產石油機械設備的普通工人)。作為上海工人階級的子弟,我目睹了那些工廠一一消亡,連同我讀過的小學和中學都被夷為平地,如今成了高檔樓盤與夜總會的大門。雖然遺憾,但也不必惋惜。

但我渴望去另一箇中國,哪怕只是一次短暫冒險。我選擇了距離上海最近的那座大島。我們這些孩子的旅程,便是從一箇中國跨越到另一箇中國。在現實邏輯之中,這樣的巨大跨越,絕非一個夏天所能完成,但在小說邏輯之中,便濃縮成了一個“無盡之夏”。

為何要選擇海島?選擇長江與東海之間?因為這是上海的命運。上海因水而生,有了港口,才有了城市。我在《無盡之夏》裡有意識地寫了長江口的潮汐、海岸線的灘塗、廢棄的拆船廠、入港的“馬士基”集裝箱輪船,還有“我爸”駕駛的集裝箱卡車……以上,才是上海這座城市的生命線。

崇明島不是一座“自古以來”的島嶼,它是由長江泥沙在一千多年間沖刷堆積而成的島嶼,放在宇宙時間來看不過彈指一揮間。整個上海也幾乎都是泥沙堆積的結果,造就上海的原材料來自整個長江流域——四川盆地、江漢平原、洞庭湖與鄱陽湖,甚至由淮入江的中原大地。今天上海人生活的大地,便是長江與大海的恩賜,整個中國歷史的恩賜。我相信上海永遠是新的,因為它永遠在生長,永不停歇地向大海挺進。

《無盡之夏》的高潮,落在崇明島東部海岸線,這個歷史與地理的尾閭,萬里長江的天盡頭。小說中的這個地點,既是歷史的選擇,也是人力戰勝自然的選擇——填海造地,偉大如《浮士德》的象徵,一如七叔的堅守與犧牲,甚至是難能可貴的信仰。

地點確定後,便是時間。香港導演陳果有過一部電影《去年煙花特別多》,“去年”便是1997年,“煙花”是慶祝香港迴歸的煙花表演。1997年,對香港人來說是一種複雜懷舊的記憶,對包括上海在內的中國大陸的孩子們,則是向前大踏步跨越的記憶。對韓國人、泰國人、馬來西亞與印度尼西亞人們來說,卻是亞洲金融風暴的累累傷疤。

相比2018年的夏天,1997年的夏天更為綿長。在我眼中,整個九十年代幾乎全是夏天,熱情、澎湃、粗糙而野蠻……城市如同脫韁野馬般發展,上海的天際線像熱帶雨林般茁壯生長,郊野仍然有大片尚未開發的稻田,以及噴射著濃煙的工廠——即便其中許多人正為下崗而煩惱。

那時互聯網剛剛萌芽,人們談論的不是QQ與微信,而是剛剛裝上的電話機。書信和電報尚未完全退出,電視仍是第一媒體,電影已被認定行將就木,韓劇還沒開始流行,我們看的是野島伸司腳本、江口洋介或織田裕二主演的日劇,以及星矢、紫龍、冰河、一輝與阿瞬們的星辰大海。

那時流行“美國夢”與“日本夢”。

我們羨慕美國、日本甚至港臺的孩子們,羨慕《成長的煩惱》裡邁克的生日禮物居然是一輛小轎車——當時誰都無從預料,二十年後的中國也將如此天翻地覆。我想,這就是我們“最好的時代”,遠遠多於“最壞的時代”。這個時代永遠不會再回來,草莽英雄們已退隱江湖,或者戰死沙場。

雖然,歲月蹂躪了每個人的肉體與靈魂,我們都變成了各自厭惡的那種人,面目可憎,甚至比面目可憎更可憎的是面目模糊……但我有幸記得,在我們的“無盡之夏”,曾經不為人知的做過一回英雄,就像梅爾維爾筆下征服白鯨的水手。那也確乎是美國“最好的時代”,而這個時代正在我們的身上延續。

《無盡之夏》的結尾,當我連夜驅車前往崇明島的東部海岸線,看著銀色月光灑在潮水上,我是有多麼欣慰和自豪,這是我們這一代人值得向孩子們誇耀的傳奇——

“我的夏天遠未結束,我在等待日出。”

寫於2018年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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