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灣戰爭改變世界

摘自《超限戰與反超限戰——中國人提出的新戰爭觀美國人如何應對》

海灣戰爭改變世界

每個經歷過20世紀最後十年的人,都會深刻地感受到這個世界的變化。相信沒有人敢說,歷史上還有哪個十年,發生的變化比這個更大。促成滄桑鉅變的原因當然數不勝數,但只有為數不多的原因被人們反覆提及。其中之一就是:海灣戰爭。一場戰爭改變世界。把這樣的結論與一次發生在局部地區並且僅僅持續了42天的戰爭聯繫在一起,似乎有些誇大其詞。不過,事實的確如此,無須一一列舉 1991 年 1 月 17 日之後開始出現的所有新名詞:只需舉出前蘇聯、波黑、科索沃、克隆、微軟、黑客、因特網、東南亞金融危機、歐元,還有世界上惟一的超級大國——美國。這些就足夠了。它們差不多構成了近十年來這顆星球上的主題詞。 而我們要說的是,這一切都與那場戰爭有關,不管是直接的 還是間接的關聯。只是,我們並不想神話戰爭,特別是不想神話 一場敵我雙方實力懸殊的一邊倒的戰爭。恰恰相反,在我們深入 考察那場僅用一個月時間就改變了整個世界的戰爭時,我們還注 意到了另外一個事實:那就是戰爭本身,也已經被改變了。

海灣戰爭改變世界

我們發現,從那場可以用輝煌和主宰之類的字眼去形容的戰爭、到達戰爭史上迄今為止所能到達的頂點之後,戰爭,這個人們原以為會在世界舞臺上扮演更重要角色的角色,突然一下子,竟坐在了 B 角的位置上。一場改變世界的戰爭最終改變了戰爭自己,這真令人匪夷所思,但又讓人不能不深思。不,我們所指的不是戰爭工具、戰爭技術、戰爭方式或戰爭形態的改變。我們所指的是戰爭的作用。誰能想象,一個由於它的出現而改變了整個劇情的不可一世的演員,突然發現自己竟是最後一次扮演這種獨一無二的演員。並且,還未等走下舞臺,就已經被告知不大可能再擔任 A 角,起碼不再是惟一佔據舞臺中心的角色,這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也許,對這種感覺體會最深的,大概要數一心想把救世主、消防隊員、世界警察、和平使者等等角色全部扮演起來的美國人了。從“沙漠風暴”吹過後,山姆大叔就再沒能取得過一次可以稱道的勝利。不管是在索馬里還是在波黑,無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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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在最近一次美英聯手空襲伊拉克的行動中,同樣的舞臺,同樣的手段,同樣的演員,卻無法再成功地上演八年前那幕令人印象深刻的壯劇。曾經無往不利的軍事手段,在比世界上大多數軍人的頭腦都更復雜的政治、經濟、文化、外交、民族、宗教等等問題面前,突然空前地顯示出了它的侷限性。而這在強權公理的時期——本世紀大部分歷史都屬於這一時期——都是不成問題的問題。問題是,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部隊,在科威特的沙漠地帶結束了這個時期,從而開始了一個新的時期。這個時期眼下還看不出將導致大批軍人的失業,也不會使戰爭從這個世界上絕跡。所有這些都還在未定之天。惟有一點可以確定無疑:從此往後,戰爭將不再是原來的戰爭。就是說,如果人類今後仍不得不進行戰爭的話,將不能再按我們已知的方式進行了。

海灣戰爭改變世界

我們無法否認自由經濟、人權觀念和環保意識之類新的動機將對人類社會和心靈的衝擊,但戰爭的異變肯定有比這更復雜的背景。否則,戰爭這只不死鳥就不會在瀕臨式微時獲得涅槃:當人們開始傾向並慶幸更少地使用軍事暴力的手段解決爭端時,戰爭卻以其他形式在其他領域得以新生,成為一切懷有控制別國或他人意圖的人們手中威力巨大的工具。從這個意義上,我們有理由把毀損度絕不亞於一場戰爭的索羅斯們對東南亞的金融攻擊,本·拉登對美國使館的恐怖襲擊,以及奧姆真理教教徒對東京地鐵的施毒和小莫里斯之輩在互聯網上的搗亂,認定為準戰爭、類戰爭、亞戰爭,即另外一種戰爭的雛形。不管如何稱呼它們,都無法使我們變得比從前更為樂觀。我們沒有理由樂觀。因為純粹意義上的戰爭作用的縮小,並不意味著戰爭的終結。即使身處所謂後現代、後工業時期,戰爭也不會被徹底地解構。它不過是以更復雜、更廣泛、更隱蔽、更微妙的方式重新侵入人類社會罷了。

就像拜倫在悲悼雪萊的詩中所說的那樣:“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過是經歷一次海水的幻化而已。”經過現代技術和市場體制幻化的戰爭,將更多地以非典型性戰爭形態的方式展開。換句話說,在我們看到軍事暴力相對減少的同時,肯定會看到政治暴力、經濟暴力、技術暴力的增多。但不管是何種形式的暴力,戰爭就是戰爭,外觀的變化並不妨礙任何戰爭對戰爭原理的遵循。如果我們承認新的戰爭原理將不再是“用武力手段強迫敵方接受自己的意志”,而是“用一切手段,包括武力和非武力、軍事和非軍事、殺傷和非殺傷的手段,強迫敵方接受自己的利益”的話。這就是變化。戰爭的以及由此引起的戰爭方式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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