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訴辛苦,告情於文辭

何以訴辛苦,告情於文辭

這人生每一段雲水相逢,想來也是早有註定。一些命定的情節,無需用盡心計去改變。

世間萬物,自有其存在的價值。無論是一草一木,還是一山一水,無不在努力扮好自己的角色。

——題記;

他們說,風會記得一朵花的香。季節在時光中交替,寒暑在季節中流轉。當春天遠了之後,也許我們每個人,都想在心中種些什麼。或許,有人想種奼紫,有人想種嫣紅,而我只想種一色的綠。不作梨花飛作雪,不與桃李紛爭豔。

不為綻放華美,不為翹首弄姿。儘管不豔,但不懦弱;儘管無香,但不落魄。僅憑藉著內心這一叢溫潤的綠意,行走在時光的色澤之中,掌控好人生的尺度,溫護好生命中的半盞清歡。如此,這一程的山山水水;無論是一紙山河,還是半指流沙,都會從容面對。

何以訴辛苦,告情於文辭

女人如花花似夢,世事空花多夢幻。昨日折得杏花枝,今朝謝了桃花瓣。明天看取池中蓮,後日冷了梅花面。唯有,那心懷綠韻的女子,她會以“心似荷間月,來去不染香。”的姿態。在沉寂中純澈一汪心境,在煙塵處靜守一方城池。

於朝鐘暮鼓中自守心,於紅塵跌宕中自安然,於歲月緘默中自飄零。將人生,緣深緣淺,緣起緣滅的了悟,寫在平平仄仄的文字上,直至寫下最後一段煙火。不為驚豔,不為華美、更不為有誰會記得。只為,此生來過。

“左芬——字蘭芝,齊國臨淄(今山東省淄博市)人,是時任殿中侍御史“左雍”的女兒。西晉女文學家,自小頗通經史、善作詩、名亞於尤擅辭賦詩歌的兄長“左思。”泰始八年(272年),18歲的左芬奉命入宮,為晉武帝妃嬪。

因為長相平庸,所以晉武帝只是把她當作吟詩作賦的擺設,炫耀的工具,從不寵幸。左芬只好把人生中的悲歡離合,寄情於諸多的詩作之中。原有《左九嬪集》四卷,已失佚。今存詩、賦、頌、贊、誄等20餘篇,大都為應詔而作。《離思賦》最為著名,足令眾多鬚眉汗下。”

何以訴辛苦,告情於文辭

後宮粉黛若似三千弱水,君王卻不會只取一瓢。今夜,華燈初上,月色朦朧。而此夜的燈火卻只能為一個人而輝煌。那個用竹葉插戶,鹽汁撒地、以引皇帝羊車的美人兒。正舞袖翩翩,眼波流轉、欲幻欲仙,那粉紅的唇畔浮起一抹柔媚的淺笑。這一笑,傾了國、傾了城、醉了君心、醉了王魂。

如果不是奉命入宮,左芬也許會嫁一個詩情畫意的男子。今宵此夜,她和他應是,執手窗前弦簫度曲,吟詩論賦疊影雙雙。但是她知道,那只是個夢、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這樣的夢只能是,一恍惚、一剎那、一轉身。月光,清冷的月光讓她明白,她能做的只能是襯托百花爭豔的那叢綠,能守住的也只能是這座冷冷清清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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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思賦;段章》

昔伯瑜之婉孌兮,每綵衣以娛親。

悼今日之乖隔兮,奄與家為參辰。

豈相去之雲遠兮,曾不盈乎數尋。

何宮禁之清切兮,欲瞻睹而莫因。

仰行雲以歔欷兮,涕流射而沾巾。

一日,晉武帝命左芬作一篇“愁思之文,”想一試她的文采。入宮多日的左芬,最割捨不下的就是那濃濃親情。她深知,這一生若想離開這座圍城,恐怕不能。正所謂“枝頭秋葉,將落猶然戀樹;簷前野鳥,除死方得離籠。”於是,當即寫了這篇《離思賦》。此詩將人世間的愁思與離別之情,抒寫得淋漓盡致。

晉武帝看後大為讚賞,信口道:“左愛妃聰慧,外秀內敏,朕封你為修儀!”從此,宮中有什麼紅白喜事,或是皇上偶獲方物異寶,左芬總是要奉命作詩作賦。“言及文義,辭對清華,左右侍聽,莫不稱美。”晉武帝高興之餘,給予獎賞。

何以訴辛苦,告情於文辭

“姿陋無寵,以才德見禮;體羸多患,常居薄室。”從此左芬深居簡出,以詩詞為友,以筆墨為伴。如此這般,便避免了後宮諸多的爭鬥。左芬深知,後宮繁花似錦,粉黛三千、皇上司馬炎每日為在哪個美人兒,寢宮夜宿都感到犯難。

甚至很難記清哪一個風姿卓越,哪一個更嫵媚多情。因此,後宮爭寵是越演越激烈,甚至不斷出現殺戮。那些夢幻般絢麗的千嬌百媚,一笑傾城、或許僅是一季花開,便香消玉殞、魂歸於土。所以左芬明白,很多時候命運由不得自己掌控。惟願,守著一顆淡泊寧靜之心,平平淡淡,清清白白地度過此生便好。

《啄木詩》

南山有鳥。自名啄木。飢則啄樹。

暮則巢宿。無干於人。唯志所欲。

此蓋禽獸。性清者榮。性濁者辱。

絕世容顏,如花美眷、終抵不過歲月的摧殘。日子久了,後宮那些千嬌百媚的容顏,已然嵌上一抹濃重的滄桑,再厚的脂粉也挽不回那遺落的繁華。情感上一直遭到冷遇的左芬,久而久之,人靜了、心靜了、詩詞也更加靜了。

於是,寫了這首題名為《啄木鳥》的四言詩。這一首直抒胸臆的小詩寫得通俗直達,曉暢上口;既纏綿悽苦,又莊重含蓄。一句“無干於人”充分的表達了她清高不群的品格,和淡泊自律的心境。皇上聽了拍著巴掌道:“賢妃,不愧是才華卓絕,聰慧過人,封左修儀為貴妃!”

紅塵中,有多少人可以讓愛,花開不謝?又有多少人於百花之中娉婷成最美?其實,有些事,如果太過於沉迷就會逐漸演變為一種執念,放棄執念便是一種靈魂的解脫。若是,能執一筆素念,溫一頁詩意,將心靜靜的安放在清清淺淺的文字上。寫青山碧水,寫雲捲雲舒;寫簷牙掛月;寫風煙俱淨。如此,在這一程歲月的深卷裡,才能找到心靈棲息的原鄉;才能在百花凋謝的季節,依然微笑。

何以訴辛苦,告情於文辭

《感離詩》

自我去膝下,倐忽踰再期。邈邈浸彌遠,拜奉將何時。

披省所賜告,尋玩悼離詞。彷彿想容儀,欷歔不自持。

何時當奉面,娛目於書詩。何以訴辛苦,告情於文辭。

春花空絢爛,紅葉謝斑斕。季節總是在趁人不備時,悄然輪轉。那些指尖滑過的悲歡離合,筆下滑過的人情冷暖,帶著成熟與感性,默然的伴著她走過了一程又一程。突然感覺,光陰舊了、春天遠了、連日子也都倦了。哥哥來看她,寫了一首詞以安慰。自從進宮以來,雖是每天錦衣玉食,但是她再也未能與哥哥談賦論詩,傷心之至,含淚和詞。

記憶猶若流水,往事恍似雲煙。光陰的無情,就是不會因為某個人而生憐惜、放慢它前進的腳步。曾經那些寄託在浮華詞藻裡的時光,那些因時光堆砌的風煙,因流年吞噬的往事。裹挾著多年的變遷,在無常的歲月裡,亦都跟隨著流水光陰漫成了隔岸滄桑,最後演變成一場恍惚迷離的古老傳說。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我們每一次紅塵深處的行走,每一場怦然心動的遇見,都會有一些難以掩飾的情愫,無端地在靈魂深處蔓延。那跌宕在筆尖,在紙上,在詩詞韻律裡所謂的物情。原來,終有一些人,你走不進他的風花雪月;亦有太多情,走不進你的紅粉牆頭。

或許,這人生每一段雲水相逢,想來也是早有註定。一些命定的情節,無需用盡心計去改變。世間萬物,自有其存在的理由。無論是一草一木,還是一山一水,無不在努力扮好自己的角色。心懷一叢清明的綠韻,不羨百花,不爭百媚。微風徐來,水波不興;憑窗把盞,疊字捻香。獨享一份寧靜,獨守一份安然,生活依舊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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