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高分佳作!誰也殺不死自由的靈魂


韓國高分佳作!誰也殺不死自由的靈魂

日本電影史上,《戰場上的聖誕快樂》被認為是最深刻的反戰電影之一,英國搖滾巨星大衛·鮑伊和日本著名音樂家坂本龍一的出演促就了本片的一段跨世紀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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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由坂本龍一創作的電影同名配樂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戦場のメリー・クリスマス ]亦是配樂史上不朽的經典之作,相信即便沒看過《戰場上的聖誕快樂》的觀眾也應該聽過它的同名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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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東亞地區拍攝的戰爭片實際並不在少數,出於中日戰爭、朝鮮戰爭、越南戰爭等兵戎相見的近現代史所帶來的深遠影響,相關題材一直以來都是東亞地區影視劇創作繞不開的重要方向。

但作為戰爭片亞類型的戰俘片卻屈指可數,除了小林正樹的反戰史詩《人間的條件》和大島渚的《戰場上的聖誕快樂》外,幾乎再沒有值得一提的戰俘電影。一味追求商業利潤的類型片投資者們似乎只鍾情於戰爭勝利的大場面主旋律歌頌,而從未對戰爭灰色黯淡的一面感興趣,從未對戰爭中失去話語權的歷史虛無者們的聲音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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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正樹《人間的條件》

正因如此,去年年底在韓國本土上映的戰俘片《搖擺狂潮》顯得更加難能可貴。這部備受期待的韓國商業電影或許無法同大島渚的《戰場上的聖誕快樂》的藝術性相提並論,但這並不妨礙它作為一部值得一看的優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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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搖擺狂潮》的故事背景是朝鮮戰爭期間著名的“巨濟島事件”。在戰爭過程中,大約有14萬的戰俘被關押在朝鮮半島東南端的巨濟島戰俘集中營,主要由美軍方面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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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日內瓦公約》對戰俘人權的庇護,巨濟島集中營的戰俘們享受著比當時韓國普通百姓還要高質量的生活水平,長期處於這樣的環境,一部分獲得自由機會的戰俘甚至不願遣返回國。於是,巨濟島集中營爆發了兩個不同陣營的鬥爭。美軍在這場暴亂中試圖以武力加以鎮壓,卻因此而受到了國際上的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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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切入點正是這場以意識形態為指導的戰俘營內部暴亂。為了解決這場曠日持久的暴亂以維護自己的官途,集中營營長與其下屬在商議之下,將戰俘中聲望極高的朝鮮民族戰士路基秀釋放。故事便跟隨主人公路基秀展開。

同時為了扭轉備受外界批評指責的不利局面,集中營營長策劃向新聞媒體們展示集中營的和諧景象,於是安排擅長踢踏舞的黑人軍官傑克遜組織一場由戰俘們參與的踢踏舞表演,該表演將於聖誕夜當晚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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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歷經一番辛苦篩選之後,傑克遜最終招募到了四位踢踏舞成員,儘管四位成員的水平和學習能力參差不齊,但針對當前的緊急情形來看,也只能是趕鴨子上架,勉強與傑克遜組成一支五人踢踏舞舞團。

從影片所提供的人物身份背景來講,編劇顯然有意識地將五人團設置為影片最大型的現實折射裝置,整個舞團幾乎囊括了朝鮮戰爭中所有的弱勢角色,從他們的身份背景即可感受到戰爭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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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基秀是朝鮮陣營的追隨者,被戰俘們一致視為朝鮮民族英雄,他早年曾在蘇聯舞蹈學院求學,舞蹈天賦過人。

但這樣一個表面風光無限的角色,卻註定是影片中絕對的悲劇性人物:集中營營長將他釋放是為了安撫戰俘,他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在隊友心中他不過是意識形態的符號化身,他沒有自由選擇的餘地;他著迷踢踏舞,但又不得不拒絕這被其身處的意識形態定義的西方資本主義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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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板萊是無數韓國難民中的一員,她精通中、英、日、韓四國語言,為謀求生計而給傑克遜做貼身翻譯。戰爭使得這位原本有著美好未來的少女被迫流離失所,連吃飽飯都成問題,在她隨同舞女們來到戰俘營的第一場戲裡,她所關注的也只是溫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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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遜儘管是美國軍人且有其職務,但哪怕是在戰爭這樣的非常時期,身為非裔美國人的他在以白人為主的軍隊當中也無法避免遭受到歧視的目光。在駐軍日本期間,與日本當地女子相戀,日夜祈盼能夠回日本與該女子重聚。

組織這場踢踏舞表演是他唯一能夠再回到日本的機會,他同樣是被上級呼來喚去隨手可扔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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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大叔並非軍人,他是誤打誤撞被關進戰俘營的。他加入踢踏舞團的目的很簡單,他希望踢踏舞能幫助自己一舉成名,這樣即便自己無法自由行動,與他在逃難過程中走散的妻子也能夠通過新聞找到他。踢踏舞便是其用以找回妻子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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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是中國軍人(因片中扮演胖子的是韓國本土演員,中文腔聽起來較為蹩腳),他自小熱愛舞蹈,但卻不幸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長時間做劇烈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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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整個五人團囊括的中鮮戰俘、難民和非裔美國軍人的配置來看,創作者很明顯關注戰爭中弱勢群體們的聲音,而非意識形態的孰優孰劣孰對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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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核心的反戰主題是:無論什麼樣的戰爭,對於普通民眾來說都是一場災難。路基秀面對的災難是無法成為自己,無法去擁抱自己熱愛的舞蹈;楊板萊面對的災難是溫飽問題,以及隨時有可能奪走自己生命的戰爭……就連平日對待朝鮮戰俘態度頗為惡劣的美國士兵,也會有獨自坐在角落望著家人合照而陷入鄉愁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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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搖擺狂潮》與大島渚帶有作者風格的《戰場上的聖誕快樂》相吻合的地方在於,兩部電影主要的矛盾是文化層面和國民性氣質層面的衝突。

這種雙重衝突表現在《戰場上的聖誕快樂》裡是性格隱忍陰沉的日本陸軍大尉世野井和熱情開朗的英國陸軍少佐傑克的互動,在大原上士和勞倫斯先生身上,我們同樣能夠看到屬於兩種民族個性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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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搖擺狂潮》中則是生性倔強的路基秀與包括傑克遜在內的周遭美國軍人的較量,同時亦是以踢踏舞為符號化的西方文化對參與踢踏舞表演的戰俘們為代表的東方民族的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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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場上的聖誕快樂》中,大原上士所緬懷的戰俘營的聖誕時光是接近童話般的不可能實現的虛構,大島渚通過這些不可能實現的虛構場面,解構不同文化的、不同民族立場的個體拋開其文化和立場,讓他們都以作為最為基本的人的身份進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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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搖擺狂潮》中對應的是與戰俘營裡兩種意識形態鬥爭格格不入的踢踏舞(事實上,巨濟島戰俘營的真實歷史裡並沒有發生過踢踏舞表演,踢踏舞表演本質上是影片為突出主題的虛構想象)。在所有體現民族文化的藝術形式中,音樂和舞蹈毫無疑問是最具表現力和感染力的,它們是跨越地域語言障礙的世界性語言。

踢踏舞暫時性地消除了戰俘們和美國軍隊在意識形態上的對立,他們共同分享著揮灑汗水的喜悅與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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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搖擺狂潮》與《戰場上的聖誕快樂》最直接的區別在於,《搖擺狂潮》是一部學習好萊塢經典電影敘事的韓國主流商業製作,它融合了喜劇元素、音樂歌舞片元素及調度、好萊塢傳記片的劇本方法,是一部有著太多好萊塢經典作品影子的電影。

影片去年12月份在韓國本土上映時,影評人普遍中等評價和觀眾給出的高分所形成的反差,似乎也正好反映了《搖擺狂潮》在藝術性和商業性兩個門檻上的差距懸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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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好萊塢類型片劇本創作和具體拍攝方法的效仿並不是韓國商業電影的獨家專利。好萊塢電影對世界範圍內所有的電影工業皆有重要影響,去年火爆中國大銀幕的社會話題之作《我不是藥神》便是一部好萊塢式的電影創作。

相比中國電影工業的好萊塢化,韓國對好萊塢的學習的確領先一步,從早年的《殺人回憶》《老男孩》《漢江怪物》到近年的《恐怖直播》《釜山行》《與神同行》等成功的電影作品中,我們都能夠輕而易舉找到好萊塢電影的表現技巧和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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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江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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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山行》

像奉俊昊、樸贊鬱這樣擁有自身美學風格的韓國知名導演,也需要學習和運用好萊塢的經典敘事技巧。

與之相輔相成地,在日趨完善的韓國商業電影製作下,韓國新一代演員也獲得了表演質感上的提升。韓國青年男演員整體的職業素質不僅比中國強勢太多,甚至也與韓國本土的青年女演員拉開了明顯的差距,從偶像轉型的韓國男演員們投入到正規的電影拍攝過程中來完全不顯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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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以在中國熱度較高的幾位韓國年輕演員為例,主演《隱秘與偉大》《奪寶聯盟》的金秀賢、主演《思悼》《燃燒》的劉亞仁、出演《軍艦號》的宋仲基,都在影片中展露了讓觀眾眼前一亮的流暢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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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搖擺狂潮》男主角路基秀的扮演者,以風靡一時的韓國偶像組合EXO成員身份出道的都暻秀(出道藝名為D.O.)同樣提交給觀眾一份優秀的成績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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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搖擺狂潮》並不是都暻秀的演員首秀,早在2013年都暻秀便在大銀幕上出演了角色,而2014年的那部大熱韓劇《沒關係,是愛情啊!》更是讓都暻秀拿下了韓國百想藝術大賞的新人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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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暻秀此後的演藝事業儘管不斷有佳作湧現(比如《純情》《哥哥》《與神同行》),獲得了不少的人氣獎項或者提名。但由於偶像歌手形象的根深蒂固,直到《搖擺狂潮》這部電影,都暻秀才接到了一個足夠展現其表演實力的嚴肅角色。而結果正如我們所看到的,都暻秀對主人公路基秀的詮釋是成功的、觸動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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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法迴避的事實是,無論是演員職業素質培訓,還是類型片的多元化市場,韓國商業電影始終走在中國商業電影的前面。《搖擺狂潮》作為東亞地區較為少見的戰爭片亞類型的戰俘電影,值得被業界讚揚和加以反思。作為優秀的韓國商業製作,這樣的作品同樣值得去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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