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難背後,體驗真實的非洲航空


重磅 | 空難背後,體驗真實的非洲航空

作者/何伊凡

來源/盒飯財經(ID:daxiongfan)

驚聞3月10日埃塞俄比亞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800MAX客機,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飛往肯尼亞首都內羅畢途中墜毀,機上157人全部遇難。生命無常,只能祈禱逝者往生。

此事喚起了我在非洲連續多日飛行的記憶。2011年,我與四個同事奔赴非洲,實地探訪中國企業在非洲的真實創業經歷。35天內在非洲穿行3萬公里,走訪了埃塞俄比亞、阿爾及利亞、尼日利亞、肯尼亞、乍得、南非六個國家,幾乎每週都要至少飛兩次,時區從西一區跨越到東四區。這次行程對我影響至深,覺得人一輩子總要來一次這片大陸,此後又因公因私多次探訪。

第一次到非洲落腳地點就是埃塞俄比亞,離開非洲還是先從南非飛回埃塞俄比亞,再從亞的斯亞貝巴到北京,乘坐的正是埃塞俄比亞航空公司的航班。因為埃塞俄比亞雖然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但卻是東非空中交通樞紐。

亞的斯亞貝巴的博萊國際機場是東非最繁忙的機場,是中國遊客進出非洲最重要的中轉站。只是埃航飛往中國的航班往往在凌晨1、2點鐘起飛,需在前一日晚10點前辦妥登機手續,很多中國人都因此而誤機。

重磅 | 空難背後,體驗真實的非洲航空

實際上,埃航是非洲最主要的航空公司之一,不管是客艙服務水平還是機型,在非洲都處於領先水平。中國參與了博萊國際機場的援建(中國在非洲援建了很多機場),該機場還沒有首都機場一個航站樓大,亂哄哄的有點像北京站,最初連免稅店都在安檢外面。埃塞地形以山地高原為主,我們抵達時正值清晨,飛機降落時朝陽通過高原的霧氣,灑下一層淡淡的日光,地平線格外遼闊。

快降落時出了一個小插曲,剛降落又拉昇起來,盤旋了45分鐘,原來是機長與航站樓溝通出了問題,不過機上非洲的乘客倒表現的都很淡定。

幾天後我才體會到,在非洲飛行的次數多了,你自然會越來越淡定。

當降落到乍得的那一瞬間,我特別懷念博萊機場,顛簸讓我想起20多年前在農村土路上坐拖拉機的經歷,睜開眼睛,還是嚇了一跳,跑道如此之短,只要再滑行一會,看起來飛機就會一頭扎進候機樓。至於尼日利亞的哈科特港機場,那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機場,條件之差到哪怕廁所增加了一個坑位,你也會立刻感受到它的巨大進步,它也是世界上最腐敗的機場,當地華人商會的朋友開玩笑說,只要錢到位,你甚至可以把槍帶上飛機。

在非洲流傳著各種與航空相關的段子,而且讓你難辨真假。阿爾及利亞中石化的朋友告訴我們,他們僱傭了一位當地的廚師,很快將他解僱了,因為太粗心,總是算錯賬,後來他又找了一份工作,聽說是在阿爾及利亞航空公司在飛機起飛前檢查燃油量。

非洲飛行最令人崩潰的環節往往機場的效率,僅取機票託運,就動輒需要一個小時以上。在肯尼亞,我已經聽到登機廣播,櫃檯前的服務人員還在用“一指禪”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輸入信息,同時用慢放模式向我詢問一些本來都寫在機票上的信息。後來我看動畫片中《瘋狂動物城》,有個慢吞吞的樹懶公務員叫“閃電”,不禁啞然失笑——這肯定是以非洲某個國家地勤為原型吧。

更慢的是安檢環節,工作人員看起來雖然都鬆鬆垮垮,但非洲很多國家安檢都極為嚴格,甚至超過歐洲,皮帶、鞋子需要全部脫下不用說了,行李經常要開箱檢查,每一層都翻得極仔細,即使過了安檢,還會遇到安保人員突然會提出檢查要求。

這倒不一定都是為了勒索,而是一種非洲式的“較真兒”。

以埃塞俄比亞為例,至少在2011年,給我留下的印象是一個特別講原則的國家,對帶金銀出海關有明確限量。在我們抵達前,剛發生了一次外交事件,某大國外交部長到訪埃塞俄比亞,吉爾瑪總統贈送了一個銀盤子,出海關時,部長的助手拿著盤子,因為超過了限量而又忘了報備,不但禮物沒收,人也給扣押起來。總統府打了招呼還是給關了五天。

埃塞規定,除卡片機外,如果攜帶其他型號攝影器材入境,必須要先向埃的海關總署申報所攜帶攝影器材的型號和數量,然後才能攜帶出入埃塞國境。我們忽略了這個要求,結果全部設備都扣留到海關,大使館出面協調都無效,最終只能將設備臨時存放在機場海關,出境的時候,埃塞海關在高估設備價格的基礎上,會再徵收5%的再出口稅。

在非洲多個國家安檢時,我都看到中國人被區別對待,甚至過安檢時臨時單獨闢出一個區域,更嚴格的檢查。原因就是曾多次發生中國遊客偷偷攜帶野生動植物製品出境事件,如象牙筷子、犀牛角杯、原木等。而且中國人特別喜歡超額攜帶現金,不管是從過境檢查還是索賄的角度,都是最好的目標。

中國需要非洲,恰如非洲需要中國。自2000年起,中國已成為飢餓的資源動物,轉型中的世界工廠要尋找適合梯度轉移的成本窪地,非洲是滿足這兩個條件的最後一塊大陸,而非洲也正在努力卸下悲情、絕望、飢餓的面紗。

但是,中國人在非洲的角色也經常呈現出矛盾和令人困惑的圖景。在肯尼亞,我看到報紙用整版篇幅記錄了10家中國企業對一個偏僻村莊的援助,另一版就提醒針對華人的搶劫事件近來大幅上升;埃塞俄比亞正在模仿中國的“五年規劃”,它有“最像中國的非洲國家”之稱,海關卻常常對中國人“另眼看待”;贊比亞司機馬克為我起了個當地人的名字“Maplo”,意為“上帝的祝福”,他給所認識的中國人起了同樣的名字,而他帶我看了數月前總統大選時留下的痕跡,一根柱子上模糊噴著:中國人滾出去中石油幫乍得開發最大的油田,但在乍得一個加油站排隊時,有人用法語向我們大喊“新殖民主義”

這片土地既質樸、又複雜,並非每一個從這裡上空飛過的中國人都能讀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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