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帶著孫子下樓遛彎,發現鄰居家的大燈開著,有些不對勁

小說:她帶著孫子下樓遛彎,發現鄰居家的大燈開著,有些不對勁

報案的群眾是大學中文系退休的金教授,六十二歲的年紀,小孫子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今天早上老伴打發他下樓遛孫子,他樂呵呵地抱著孩子下了樓,一抬頭,赫然發現對面302客廳還亮著大燈。

昨天雖然下了場雷暴雨,但今天大清早就晴空萬里,一絲雲都沒有,陽光燦爛到極點,正常人家絕不會這時候還開著大燈。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老同事老鄰居了,金教授聯想到302住的是單身空巢老人潘教授,年紀比自己還要略長兩歲,頓時覺得不好,急匆匆把小孫子送回了家,就找居委會,物業,學校退休辦……找了一圈,上去敲門沒有得到回應,果斷報警,打開大門一開,目擊者都驚呆了。

歐陽嘉定定地看著警官擺在面前的現場照片,眼珠都不轉一下。

場面狼藉,猶如颱風過境,基本所有陳設在表面的東西,此刻都在地上,而且是七零八碎,連臺風過境或者地震的強度都望塵莫及,簡直像是把一頭怪獸關進了狹窄的空間,讓它暴烈地從頭踩到尾,破壞了個夠。

客廳,書房,臥室……除了廚房衛生間倖免於難,其餘地方都是一團糟,如果說是單純的入室搶劫的話,小偷的破壞慾也是極強了,似乎不單為財,還為發洩。

“我……”她艱難地問,“我父親呢?”

楊可一直站在她身後,此刻趕緊低頭安慰:“爸爸不在房間裡。”

歐陽嘉呆呆地點點頭,然後指著一張照片上中間位置說:“有血。”

那是書房,潘教授住的是三室一廳的戶型,因為單身,所以可以單獨享有一間書房,三面都是頂天立地的櫃子,擺著各種專業書籍和他的收藏品,案發現場基本都在地上了。

中間原本擺著一張大書桌,現在四腳朝天地翻在一堆碎片上,底下洇出大片暗紅色的汙漬,警官敏銳地問:“你怎麼知道是血?”

歐陽嘉奇怪地看著他:“不是嗎?”

警官被她噎了一下,楊可急忙打圓場:“放心放心,現場沒有找到那個,你懂,爸爸也許現在還活著。”

的確,雖然地板上的血跡看起來量很大,但是那個書桌下面顯然不可能壓著一具屍體,除非潘教授突然變成紙片人了。

“怎麼發生的?”歐陽嘉語氣乾澀,說一句就要停一下,“為什麼會……”

她有點說不下去了,楊可把一隻手放在她肩膀上穩定她的情緒,轉而替她向警官說:“我岳父是個與世無爭的老好人,大學退休,說真的也沒什麼錢,他又愛收集些東西,不為增值,只圖個消遣,平時吃穿用度都很一般,實在不像是能讓人見財起意的那種目標。”

中年警官看看他們這一對年輕男女,突然問:“你跟你爸爸的感情,不怎麼好嗦?”

歐陽嘉並沒有表示出額外的情緒,淡漠的解釋:“他姓潘,我姓歐陽。”

楊可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在旁邊予以補充:“我岳母很早就離婚了,帶著我妻子一直生活在外地,她大二的時候才和潘教授見面,呃,這是早年的一些糾葛,跟本案沒有什麼關係吧。”

“嗯,我們只是循例瞭解一下。”警官點頭表示理解,“怪不得居委會留的緊急聯繫方式是你這個女婿的。”

“啊,是。”楊可慚愧地承認,“潘教授是我的大學老師,我差一點就考了他的研究生。”

警官點點頭,又問道:“你說潘教授喜歡收集東西,都是些什麼?”

“石頭啊,他是地質系的教授。”楊可不假思索地說,“家裡除了石頭就沒別的東西了,也不是什麼多貴重的東西,純粹是收集癖,各個地形各個種類的石頭,見過沒見過的,都愛弄一塊擺在家裡,跟博物館似的。”

“那會不會有很貴重的?比如寶石玉石?”警官顯然想到了潛在的作案動機,一針見血地問。

楊可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鑽石標本他倒是有,但不值錢的,他收藏的各種寶石也是作為礦物標本的存在,純度淨度都沒有達到寶石級,潘教授這個人,腦子比較學術化,只想著研究價值,不考慮升值。”

警官來回端詳著照片上狼藉一地的石頭,確實和自己平常在路邊看見的也沒什麼區別,於是放棄了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你們昨天晚上來過案發現場,對吧?”

“對。”這次是歐陽嘉說話了,“我們吃晚飯的時候,爸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的有點不清楚,我不放心,吃完了來看一眼,他開車送我來的。”

警官精準地抓住了這個點:“把當時的情況具體描述了一下。”

“當時……”歐陽嘉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我上了樓,開門看見了爸爸,他已經準備睡了,聊了兩句之後,我就下樓了,然後我先生送我回的酒店。”

乍聽起來,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但是警官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了掃,又問道:“你一個人上樓的?”

“是啊。”

楊可咳嗽了一聲,補充道:“我在車裡等她,前後大約五分鐘吧,不超過十分鐘,當時還沒下雨,具體我沒看時間。”

“你怎麼不上去?”警官問道,還笑了笑,“又是女婿又是學生,到了門口也不上樓,不大好吧?”

楊可還沒回答,歐陽嘉就接口了:“本來也不是什麼正式拜訪,都那個點了,我就是接了爸爸的電話有些不放心,想回去看一眼。”

“他電話裡說什麼了?”警官緊追不放地問。

“說他種的一盆花開花了,很高興的樣子。”歐陽嘉回答完畢,抬起眼睛,平靜地看了回去,“怎麼,警官,你懷疑我們嗎?”

警官乾笑了一聲:“沒有,只是問問清楚。”

他從桌上那疊照片裡挑了半天,找出一張陽臺全景的推到他們面前:“啷個有花嘛?”

陽臺也屬於破壞得不那麼嚴重的區域,甚至可以說除了防盜窗上的一個大洞,沒有什麼損失,晾衣杆上掛著的幾件背心長褲居然都還好好的。

一覽無餘這是個單身男性的住家,陽臺上堆著些生活雜物,但別說花,連個花盆都沒有。

“警官,我爸爸和我們不住在一起,他之前也沒養過植物,也許他嘴裡說的花,就是很小的多肉什麼的。”歐陽嘉淡淡地說,“我敢保證不是什麼珍貴的品種,不值得被賊這麼大張旗鼓地偷。”

“你雖然和你父親感情比較疏遠,倒挺了解他哈?”

歐陽嘉聳聳肩,自嘲地說:“我媽都和他離婚二十幾年了也照樣知道潘教授嗜石如命,別的都不放在眼裡。”

警官又問了幾句,確定再也沒有什麼了,讓他們分別在筆錄上簽字,說了句‘我們會抓緊時間破案’的,客氣地送他們出來。

歐陽嘉面無表情,走的很快,楊可跟在後面要大步才能趕上她,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沒有,我很好。”歐陽嘉向前走著,同時打開手機準備叫車。

“我送你吧。”楊可趕緊說,“我車就停在前面。”

歐陽嘉想了想,也沒有什麼不好,點點頭,楊可趕緊一溜小跑,衝去發動了車,兜回來接她,上了車之後,覷著她的面色,小心翼翼地問:“昨天晚上,你不是說去的時候,爸爸已經睡了嗎?”

“啊?”歐陽嘉猝不及防地楞了一下,側頭想了想,“有什麼不對嗎?”

楊可乾笑了一聲,一邊轉動方向盤往主街開,一邊提醒:“那到底是睡還是沒睡?”

“有什麼區別?”歐陽嘉不耐煩地說,“你懷疑是我乾的嗎?看看那現場!我有什麼本事能在五分鐘之內把整個房間破壞成那樣?”

楊可看了看自己的‘準前妻’,確定她並沒有霸王龍血統。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爸爸。”他眼睛看著後視鏡,小聲碎碎念,“也不知道老爺子現在是不是還平安,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上網發微博嗎?還是貼小廣告?我想想爸爸最近一次拍照片是什麼時候,哎,我手機裡沒準還真有……”

歐陽嘉一手撐著頭,胳膊肘靠在車窗上,似乎陷入了沉思,楊可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裡想著,她怕是嚇壞了,這種事還是自己去辦吧。

“等等。”歐陽嘉突然坐直了身體,楊可一個急剎車,緊張地問:“你想到什麼線索了?”

“線索?什麼線索?”歐陽嘉不明白地反問,“你往哪兒開呢?”

“去爸爸家啊。”楊可趕緊說,“我問過辦案的警察同志了,他們已經對現場檢查完畢,連指紋都採集過了,我們可以回去收拾了,哎呀,好好的家變成那樣子,今天恐怕得幹個通宵了。”

歐陽嘉皺著眉頭,斷然拒絕:“沒必要,送我回公司吧。”

“哈啊!?”楊可吃驚得嘴裡足足能塞進個雞蛋,不敢置信地問,“送你回公司?”

小姐!你爸爸剛遭遇入室搶劫,現場大量血跡,家裡被破壞得一塌糊塗,你爸爸下落不明哎!

“不然呢?”歐陽嘉理所當然地看著他,“我們已經報警了,剩下的事就交給警察同志去負責好了,作為家屬,只要耐心等待消息不就行了嗎?”

楊可伸手託了一下,好把自己的下巴歸回原位,低聲強調:“嘉嘉,出事的是你爸爸。”

“所以呢?”歐陽嘉冷淡地問,“我正確的處理方法是在派出所表演個嚎啕大哭,誰也攔不住,傷心欲絕地被扶著出來,才顯得我孝順嗎?”

“不是……”

“他現在只是下落不明,又不是真出意外了。”歐陽嘉眼睛看著前方,似乎在對楊可,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我完全相信警察同志,再說了,我也有自己的工作,你知道的,我為了這個機會付出了多大努力。”

楊可想說什麼又住嘴了,嘆了一口氣,把車子調頭開向環球廣場。

把歐陽嘉送到之後,他立刻開車返回普中街西馬巷,在鄰居的指指點點中來到三樓,門口還掛著警方的封條,大門緊閉,他熟練地伸手到老地方摸出了鑰匙,插入鎖孔,順利地打開。

入目就是一片狼藉的現場,他一步踏入,順手關門,把鄰居好奇的目光擋在門外,然後直奔陽臺。

緊接著,他看到了他想看的場面,果然,和他記憶裡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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