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過去的時光，我最大的感受便是人生憂多樂少，許許多多傷痛的記憶或許已經模糊，卻依然讓人唏噓感嘆。哪怕時至此刻，我心中的憂慮也依然若隱若現，不得安寧。
這個世界充滿奇妙甚至玄妙。所以面對自己內心的痛苦，我一心想要尋找這痛苦的源頭。我左思右想，終於找到些感悟：所有的痛苦從最根本上來講，都是我們自找的。
因為意志。
所謂意志呢，我理解成一種希望達成某種目的的傾向。比如希望吃飽穿暖，比如希望找到相知相伴的愛人。沒有人喜歡痛苦，誰都願意快樂幸福地活著。可這僅僅是我們最明顯的意志。就像我們擁有和自己表層意識不同的潛意識一樣，我們的下一層意志就已經開始違背單純希望快樂的初衷。
因為要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生存繁衍啊。所以我們不喜歡疼痛，但卻天生擁有痛覺。因為痛覺可以讓人警醒，從而躲避外界的傷害。內心的痛苦也是一樣，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唯有用壓力和不安常常鞭策，才能從長遠的生存層面上獲得更大的收益。這其實是我們天然的更智慧的選擇。這是第二層的意志，生存的意志，是要優先於希望幸福的意志的。
然而還有問題。在現實中，很顯然，很多痛苦實際上是毫無意義的，有些痛苦則完全超出人們承受的極限，變成一種純粹的折磨。比如各種心理疾病。焦慮、強迫、抑鬱……要說這些難以言說的痛苦完全服務於生存意志，我是不信的。
所以還有更深一層的意志。
到了這一層，我只能把它形容成“飲鴆止渴”。
談到這裡，我想先談談快樂的本質。我想，所謂快樂，本質上是一種壓力的釋放。比如說，一天疲憊的工作，卻突然接到通知，要求晚上加班。你的心裡一定非常不爽，壓力頓時大了幾分。而好不容易調整心態準備熬夜奮戰，臨近下班點，突然又通知加班取消了。這時你的心裡是什麼感受呢？一定是非常輕鬆吧，甚至還有些快感？我想經歷過類似情景的朋友都能有所體會。可是仔細想一想，這種快樂的產生根本就是無中生有！如果沒有這些插曲，正常下班，你不會覺得有任何快感。反而是先有了痛苦，或者說壓力，當這個壓力釋放掉時，才憑空感受到輕鬆快樂。
就像一呼一吸一樣，先有了壓力，才能體會釋放的快感。靜下心來想想，這又是多麼空虛的快樂！
對，沒錯了。人們最最深刻的意志不是追求快樂，不是確保生存，而是避免空虛！有種說法，萬物從虛空中來，無中生有。我是相信的。然後從無中生出的我們，卻在盡力避免和虛空產生任何關聯。
所以不惜飲鴆止渴，不惜用壓力換來短暫的快樂，不惜用痛苦的折磨來集中注意力在他物，本質上就是為了避免感到虛空。一切的一切，從源頭上來說都是自願的，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因為虛空，或者說空虛，太可怕了。
整日勞作沒有休息的人或許對此嗤之以鼻。因為他們要用短暫的休息舒緩壓力，他們會覺得忙裡偷閒、無所事事是種幸福。而有大把空閒時間的人，或許更能體會空虛的可怕。經濟上沒有什麼壓力，只好在精神上用各種疾病填補空虛。
所有人都是聰明人，即使看似最荒誕的行為和心理，都是符合意志的最優解。只是或許很無奈。
我甚至想象一間空曠無邊的房間，在無窮無盡的時間裡，只有一個永生的人，不用吃飯不用睡覺，什麼也不用幹，或者說不能幹……不寒而慄。這時他有了一把刀。他大概會割傷自己的皮膚，讓血流出來，然後享受傷口癒合那種癢癢的快感。
閱讀更多 花雨原創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