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兒子雙膝跪地,失聲痛哭,在場的人無不揪心

小說:兒子雙膝跪地,失聲痛哭,在場的人無不揪心

中年男人是何滿堂的二兒子何金玉,他把手中的箱包往旁邊一扔,疾步走到了何滿堂的棺木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涕淚橫流嚎啕大哭起來。

一時間哭得聲淚俱下,撕肝裂膽一般,讓人聽了直揪心。

昏天黑地哭過以後,何金玉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念叨起來,像是爹還活著,正靜靜地聽他說話似的。

何金玉喊道:爹啊,兒子對不起您和娘阿,您二老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省吃儉用供我上學,我才有了今天。都怪我只顧忙著工作,忙著成家立業,還沒來得及好好孝敬您,您就這樣走了,我對不住您啊——爹啊——嗚——嗚——抹一把鼻涕眼淚,他繼續哭喊道,爹啊,您就放心去吧,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好我孃的,到時候我會接她到城裡享福的——您放心吧,爹啊——

在場的人都覺得揪心,好多人已經泣不成聲,跟著放聲哭了起來。

何王氏走了過去,雙手緊撫著兒子的肩膀,半天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不知怎麼了,何王氏居然覺得她兒子何金玉的肩膀竟有些生疏,很陌生,特別是兒子身上那股香噴噴的像女人一樣的味兒一點都不像他爹。

她恍惚覺得兒子離她很遠很遠,以至於遠得沒有蹤影。想來畢竟已有三十多年沒有和他這樣親近了,自從那年把他送上去省城的車,兒子金玉的身影就漸漸地遠了淡了,並且距離越拉越大越拉越遠。

可這又怎麼能怪兒子呢,娘想,雖然離省城也就幾百裡地,但那畢竟是省城,城裡跟村子是有很大差距的。再說,兒子是為了出息才到省城去的,自己和老頭子沒白沒黑,拼死拼活不就是為了兒女們有個出息嗎?

聽說金玉現在都熬成省裡的幹部了,媳婦也是個幹部,級別比兒子都高。那可是個洋氣女人,可惜只見過一面,還是在他們剛結婚的時候,現如今也不知道變成個啥樣子了。

今年夏天的時候金玉來過一封信,信上說孫子也結婚了,孫媳婦是個大學生,還說新房佈置的像個皇宮……有這些不就足了嘛,全村老老少少誰不羨煞,也算光宗耀祖了。想到這裡,何王氏擦擦眼淚勸慰說,兒啊,你就別想那麼多了,你爹和我知足了,也真難為你了。

兒子聽了,反而哭得更兇了,邊哭邊回過身緊緊地擁著孃的身子,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何王氏抬起頭,看著閃著光亮的棺木,漫不經心地說,老頭子你走了也值了,我們也算是完成任務了,現如今兒孫滿堂的,熬了這麼一大家子人家,還圖個啥呢,你就安心上路吧……

鞭炮聲響了起來,噼裡啪啦響聲震耳,在冬日的曠野裡迴盪縈繞。

上路了,要走了,坐在屋前的何王氏吃力地站了起來,腳步凌亂地跟在送葬隊伍的後面。一輛白色的麵包車載了何滿堂的棺木,慢慢悠悠往前駛去。兒孫們披麻戴孝,嗚嗚呀呀哭嚎著,圍在車前車後,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走不了幾步,送葬的隊伍都要停下來,齊刷刷跪在地上,撅起屁股,對著棺木猛磕著頭。一蓬蓬紙錢拋灑起來,隨風飄搖著,像秋日裡零落而下的枯葉。

何王氏突然想對何滿堂最後說幾句話,說幾句告別的話,可說什麼呢?何王氏搜腸刮肚的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都一塊過了一輩子了,好像該說的都說完了。

何王氏想,老頭子你走得也太急了點,昨天中午還吃我烙的油餅呢,還坐在桌前跟我說三道四的,這麼快說走就走了,就像被一陣風颳走了。這以後再也用不著我給你燒酒做飯了,再也用不著我給你捶背漿衣了,想著想著就有些傷感起來。

但這種傷感很快就沒了,何王氏覺得自己不是很快也要走了嗎,用不了多久就去找老頭子了。就在心裡對著老頭子說,行了,行了,你走吧,安心地走吧!看你今天多風光,孩子們都來了,你看到了吧?個個心痛得那個樣子。還給你派了車呢,是專車,美得你,這一輩子也是頭一遭……

昨夜裡二兒子何金玉住在了孃的小屋子裡。本來娘是想好好跟他嘮嘮的,都這麼多年不見面了,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跟兒子說說。

可是兒子好像太累了,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一開始何王氏還以為他在聽自己說話呢,半天見沒有回應,細聽了,才知道兒子已經打起了鼾聲。

天沒亮透,何王氏就起床了,生火給兒子熬起了小米粥。何金玉下了炕,坐在灶前的矮凳子上陪著娘,看著娘一把一把地往灶底添著柴火,何金玉說,娘,你老了。

娘看著金玉,慘淡一笑,說,傻孩子,你都一頭白髮了我還能不老,人到該老的時候咋能不老,不老那還不成老妖怪了。

金玉說,娘,你跟爹苦了一輩子,老了也沒享幾天福,不是當兒的不孝順,實在是……

何王氏見兒子一臉難色,安慰說,看你,這不是很好了嘛,有吃有喝的,又不缺錢花。只看昨日的排場吧,你爹走得多氣派,村裡有幾個能比得上的,還圖個啥?足了,該知足了。

金玉沒再說什麼,一臉戚然,長嘆一聲出了屋子,朝著爹的墓地走去。外面霧氣很重,一會兒工夫娘就看不見他的影子了。

都過半晌了還不見兒子金玉回來,何王氏在門口翹首盼著,等他回來吃飯。剛才村長何富貴過來一趟,說想召集他們哥仨碰碰頭,把殯葬的費用清算一下,也好裡找外找扯個平,順便再合計一下老太太養老的事情。

何王氏跟富貴玩笑說,不用為我操心了,我還急著去找老頭子呢。

何富貴哼一聲,你以為想去就去呀,有時候想死都沒那麼簡單。臨出門又回頭囑咐說,還是去金旺家吧,他腿腳不方便,讓他少走幾步。

金玉回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何王氏知道他一定又哭過了,就勸慰他說,生死都是天定的,還不是遲早的事,興許到了那邊更享福呢,就別作踐自己了。

聽娘說了富貴過來的事,飯也沒吃就要過去。何王氏說,怎麼好餓著肚子呢,不用那麼急。

何金玉說,娘,我還要急著回去呢,單位有很多事情要急著辦,也不能在家待久了。

何王氏心裡沉了一下,臉上卻平靜著,鎖了門,跟在金玉後面朝村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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