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一個不同尋常的同事

小說:一個不同尋常的同事

當天下午,李淼收拾妥當就去了父親那裡,其實見父親沒啥好收拾的,但架不住她緊張,所以她刻意的打扮了一下,儘量讓自己顯得乖巧一點。

李淼穿了一條白色的長裙,長裙的底部像極了荷花邊,只要她那麼輕輕一旋轉,裙襬就如綻放的花朵一般讓人覺得驚豔。她特地選了一個斜挎的小黑色包包,包包足以放下她的手機,白色的裙子配黑色的包包,莊重不失優雅。她還特意搭配了一雙白色帆布鞋,要是以往,她絕不會這麼穿。

夏天的天氣熱的人難受,無論你洗多少次澡,都覺得身上黏糊糊的。在平時,李淼喜歡穿那種寬鬆的掉檔七分褲,上身套一件寬鬆的塗鴉半袖,腳上趿拉著一雙涼鞋,她喜歡把腳後跟處的那一條遮擋物推到前頭,把涼鞋當拖鞋來穿。這要是在私下裡,她想怎麼穿就怎麼穿,但上課不行,學校規定學生必須要衣著得體,你趿拉個拖鞋是啥意思,明擺著你不尊重老師,老師們也會覺得你沒個學生樣。所以,只要是上課,李淼定會乖乖的把鞋穿好,儘管她極其的不情願,但是她對學校的規定很是能理解,畢竟自己是來求學的,不是來這裡度假的。

去見父親,李淼就不敢按她之前的裝扮搭配了,她的父親是個極其嚴格的人,他特別注重一個人的打扮。李淼印象中的父親永遠都是西裝革履,夏天他不穿西裝外套,也不穿半袖,他穿襯衫,各色的襯衫他都會嘗試,除了一些顏色太花的他不穿外,其餘的會盡量嘗試一下。他也不穿運動鞋、帆布鞋……之類的鞋,他穿皮鞋,一年四季都穿皮鞋,所以你在他的鞋櫃裡看到的永遠都是皮鞋,顏色要麼是棕色的,要麼是黑色的,其它色彩的鞋子他也不會買。他的頭髮總是很有型,梳著一個大背頭,他的頭髮一直都是這麼一個造型,根據李淼的觀察,她發現當官的大都是這麼一個髮型,她稱它為“官方頭”。李淼的父親為了讓髮型不至於被風吹亂,他特意抹了些髮蠟,髮蠟一抹,頭髮瞬間油光鋥亮。

一個對自己都嚴格要求的人,又怎麼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女兒穿的隨隨便便的呢?他忍不了,所以他會有意無意的告訴女兒穿衣要有講究,女孩子應該有個女孩樣。他曾經對女兒說過,破洞牛仔褲誰愛穿誰穿,但他的女兒不行,破破爛爛的穿的像啥樣,以前是買不起新衣服,現在社會好了,你穿的破布爛衫的,不像話。

李淼想說那是潮流,是時尚,但她只在心裡跟自己唸叨,嘴上會連連的回覆父親“嗯。”李淼知道自己無法改變父親的想法,她不是父親,她沒有像父親一樣是從那個缺吃少穿的年代走過來的,她比他命好,生活在了新時代,生活在了一個追求個性的年代,她知道她與父親存在著年代垮溝,她不願與他爭論,她只能做到在他面前時,她儘量穿的端莊得體一些,但私下裡,她喜歡怎麼穿父親就管不著了。

她到了父親的住所,她坐公交來的,在樓下時她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父親不在家,在外面,他讓她先上去,在家裡等會他。李淼有房子的鑰匙,父親給她的。

李淼一個人坐在一百平米的房子裡,房子打掃的很乾淨,李淼特意用手在茶几上抹了一把。等了十幾分鍾,父親還是沒有回來,她一個人無聊,就從沙發上站起來,一間房一間房的觀察。在經過父親的衣帽間時,她停了下來,她對父親的衣帽間充滿好奇,她打開衣櫃,都是父親的衣服,不是襯衫就是西裝,沒意思;她又打開了另一個衣櫃,她愣住了,女人的衣服,還有小孩的衣服,從小孩的衣服上看,這個小孩絕不是女孩,因為衣服的樣式都是男孩的款式。李淼一下子愣住了,她沒想到父親真的在外面有女人,她以前以為是她媽胡說的,沒想到是真的。她有些慌張,腦子嗡嗡的直響,甚至她都顧不得生氣。在她發愣的期間,她聽到外面有人在開門,她一下子從那個空洞的世界裡醒轉過來,她迅速的關好衣櫃,她有些發抖,眼睛裡充滿淚,她極力地想要隱忍那份恐慌,她覺得自己有些像小偷,因為她發現了一些秘密,一個跟父親有關的秘密。

父親回來了,李淼早已坐在了沙發上,她特意打開了電視,她假裝看電視。她的父親未發現她的不正常,因為在他的眼裡,女兒一直都是對他充滿戒備心裡。

“過來多久了?”李淼的父親進門換了拖鞋,把鑰匙往玄關處一放,邊走邊看著李淼問道。

李淼裝作很輕鬆的樣子,她回道:“半個小時吧。”

“吃飯了嗎?”李淼的父親又問道。

“吃了。”李淼看著電視回道。

“要多少錢?”李淼的父親開門見山,直接切入主題。

“一千。”李淼看著父親,有些不好意思。

李淼的父親從身上取出他的錢包,從裡面取了十張一百,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他遞到李淼的手上,李淼怯怯的接過錢。

“下午沒課嗎?”李淼的父親客套的問她。

“嗯。沒有。”李淼回道。

“我待會下午還有事,你看你是自己在這待會還是回學校?”李淼的父親拿杯子在飲水機子上接了一杯水,邊喝邊問道。

“我回學校去。”李淼趕緊說道,她笑了笑,笑的有些客氣,確實,她沒法對父親露出一個親密的笑來。

“那好,我們一塊走吧。你看是我開車把你送到學校,還是你自己坐公交?”李淼的父親邊拿著手機邊看,邊說道。

“我自己坐公交回去。”李淼立即回道,她有些想要逃離父親。

“那這樣也好。”李淼的父親也不在看手機。

下了樓,她就和父親分手了,不過她沒有立刻就走,她在小區裡停留了片刻,她看到了父親,看到父親上了車,也看到父親車上的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女人,她認識那個女的,她在父親的公司見過她,父親也向她介紹過那個女的,說她是他的同事。同事?好一個同事,李淼注視著父親的車子越走越遠,她的眉頭也隨著車子的離去皺的越來越深,她的心跌入了谷底,她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像游泳時溺了水一般,憋悶,甚至即將瀕臨死亡,一切都太意外了,她像被當頭喝了一棒,暈暈乎乎的。她覺得自己在飄,腳下似長了一團棉花似的,輕飄飄的。

李淼像活在夢裡,她坐上了公交,下了車,回到了學校,但她仍好似活在夢中,她只是按著習慣了的路線走動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學校。如果不是樊文對她說“回來啦?”,她還在那個夢裡鑽著。

她一被叫醒,看著樊文就直落眼淚,她像是遇到了親人,樊文還有宿舍裡的舍友們似乎就是她的親人。她肆無忌憚的哭著,她不怕她們笑話她,她想把心裡的委屈都哭出去,她已經憋了一路,但是在舍友面前,她再也憋不住了。小孩子摔倒之後,如果沒人在跟前,他還不哭,可一旦大人一鬨他,他必定會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嚎啕大哭。李淼也一樣,她從父親那一路走回來都沒想著要哭,可遇到舍友後她卻像極了一個孩子,她也哭的像個孩子,她的心裡委屈。

樊文一時愣住了,她原本是笑著問她的,沒想到李淼一看到她就哭,她被她的舉動嚇到了,她疑惑的看著她,問她:“怎麼了?”

李淼不說話,只是哭,而且越哭越傷心。

“你倒是說句話啊?你這啥也不說就是個哭,我們哪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樊文有些焦急的問道。

“李淼,怎麼啦?你先不要哭,先說一說,好讓我們知道你發生了啥?”翟書靜彎著腰,看著她的臉。

“你爸不肯給你錢嗎?”張雅正在床上坐著,一看到李淼在哭,從上鋪爬了下來,邊下邊說。

“給了。”李淼被樊文拉著坐到翟書靜的床上,她邊哭邊說道。

“那是你爸說你了?”張雅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兩手還插著腰,一條腿微微打曲。

“沒有。”李淼回答道。

“那你為啥哭啊?”樊文一臉茫然,她想不通她為了啥哭,既沒被罵,錢也要到了,這哭的是哪門子事。

李淼稍稍的冷靜了下,她接過翟書靜遞過來的衛生紙,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喃喃的開口了,但聲音裡充滿哭腔,不時地還會抽噎幾下。

“我爸有外遇了,而且我還看到了。”李淼抽抽著說道。

“不會吧?你是不是看錯了?”翟書靜詫異的說道。

李淼眼睛睜的大大的,她看著翟書靜,一臉肯定的說道:“不可能,我真的看到了,而且我以前就見過那女的,我爸還和我說是他同事。”

“信息量太大了吧!你爸咋想的?”餘鑫也忍不住問道。

“誰知道他咋想的,我以前還以為我媽瞎說呢,沒想到是真的。”李淼的眼淚似開了閘的水龍頭,嘩嘩的往出湧,甚至衛生紙都來不及擦掉它,剛擦過就又流了出來,一汪又一汪。

“你沒有問你爸啊?”餘鑫問李淼。

“我咋問他?我不敢,就算問了他也不會承認。”李淼低著頭,用一隻手扯著手裡的衛生紙,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她的裙子上。

樊文一時也語塞了,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嘆了口氣,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李淼的背。

張雅緊緊的皺著眉頭,本來她就愛皺眉頭,這個時候皺的更緊了,她出了一口長長的氣,氣是通過鼻子出的。她幹瞪著兩眼,啥也不說。

翟書靜撅著嘴,她坐到高燕燕的床上,因為樊文她們佔了她的床。

高燕燕躺在床上,她嘆了一口氣,繼續玩手機。

向敏從上鋪望下來,翟書靜的床正好在她對角線的下方,她也覺得有些無奈,但不知道說啥。

餘鑫坐在床邊,兩手放在腿上,看著李淼,擰著嘴。

朱雪一看眾人的氣氛都這麼壓抑,她也不敢造次,她拿了個蘋果準備吃來著,但又放下了,她覺得這個時候發出卡嚓卡嚓的聲音有些不人道。她嚥了兩口口水,眼睛朝舍友們掃了一圈,拿起桌子上的水輕輕的抿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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