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父親死前讓他去尋找道長,他未立即答應,但屈服於了現實

小說:父親死前讓他去尋找道長,他未立即答應,但屈服於了現實

正午,熾熱的陽光照射著大地,碧空萬里,沒有云彩,沒有風,碧綠的樹葉一動不動閃耀著陽光的照射,知了的聲音還是那麼嘹亮,刺耳的鳴叫中,大地彷彿在這照耀下沸騰。

豫州城的郊外,一間破舊的草屋裡,屋頂的茅草已經不能遮擋熾烈的光芒,屋角一張還算完整的床榻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陳諾風坐在床邊,滿臉的滿然。男人是他的父親,正當壯年的父親變成這個樣子,十歲的陳諾風幾乎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直到……

“小風,小風!”

“爹?爹你醒了!?”

“爹不行了,你還這麼小,爹放心不下……”

“爹你沒事的,你沒事的!”陳諾風的面孔從茫然變成了惶急,鼻子有些發酸,眼眶了充滿了淚水。陳諾風覺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顯得非常恍惚。

“小風,小風!你聽我說!”父親的話讓陳諾風回到了現實,他擦了擦自己的淚眼,看著父親,很小的時候,自己的母親就去世了,陳諾風一直跟自己的父親長大。“離開這裡,去找那個道長,去找仙人,活下去,小風,活下去啊……”

淚水終於突破了眼眶,父親眼裡的神采已經渙散,身體已然癱軟,陳諾風,十歲的陳諾風,從此便是孤身一人了。

這裡是古城豫州的郊外,鄭家堡,陳砦,陳諾風十歲之前一直生活在這裡。父親陳德方在村裡為太爺當長工,勉強度日,偶爾能從太爺那裡獲得一些野味,便是父子最大的快樂。

直到半個月前,一位道長來到了鄭家堡的集市上,道長本是在施藥救人。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村裡的老人在道長的蘆棚前排著長隊,看著那些已經領到仙藥的同村人高高興興的回家,滿臉的羨慕和期望。

陳德方也在隊伍裡,他希望可以向道長祈求一附仙藥,好讓自己的兒子有一個更好的將來,然而,當他進入到蘆棚裡,卻聽到了出乎意料的話語。

一個白衣道袍的年輕人坐在蘆棚中間,身前是一個紫色的香爐,正中的線香就快燃到盡頭,白煙縈繞在蘆棚之中,陳德方不敢多看,恭敬的跪在香爐之前,叩拜之後,虔誠的祈禱著:“請道長賜福於我家小兒,請道長賜福。”

“天意,天意,尋遍九州,竟在這裡!”

陳德方不敢亂動,依舊地俯身在地,聽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話語,這似乎和自己的祈禱沒有關係。

忽然,陳德方發現自己的眼前有些異樣,他抬起頭,發現白煙已經散去,蘆棚已經消失,道長正在上空俯瞰自己。陳德方有些呆滯,他驚著了。道長看著自己,用手指指自己,指指南方,然後消失了,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想讓你兒子成才,去南方找我,正南方,天巖澤。”

陳德方發現這個聲音好像只有自己聽見了,周圍的人都在跪拜道長,那些沒有排到的人一臉羨慕的看著自己之前進入的同鄉,也有些人頗為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陳德方兩手空空,自然是沒有得到仙藥,但是那句話,恐怕比一般的仙藥更為重要。

天巖澤是哪裡呢,陳德方不敢向人打聽,裝作沒事的樣子在集市上買了些針頭線腦,便匆匆的回家去了。誰知這一回去便病了。

傍晚,陳諾風回到家裡,看到鄰居達叔在自己家門口徘徊,徑直走上前去:

“達叔,在門口做什麼,怎麼不進去坐坐?”

“小風,你爹病了,小郎中說是急病攻心,要請老郎中才行。”

陳諾風一聽說自己的父親是急病攻心,便惶急的去請老郎中。

村裡的老郎中獨自住在村外的山谷裡,在山谷前有一片密林,一條小溪。平常老郎中白天呆在村裡,走東家串西家,晚上住在山谷裡。林間只有一條小路,直通老人的小屋。

陳諾風一路小跑的趕到了老郎中的家裡。

但是村裡的老郎中看了看陳德方,說:“急病攻心,沒救了,苦命的孩子”。

“難道沒有什麼辦法麼?”鄰居達叔出聲問道,“這個孩子從小就沒有孃親,現在父親又是這個樣子,這老天還這是……”

“達叔!”陳諾風眼裡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十歲的男孩痛哭起來,床榻上的男人呼吸突然粗重起來,但是什麼話都沒有說,眼睛也是緊緊的閉著。

郎中沉吟了片刻,神情嚴肅的看著陳諾風:“孩子,剛剛是你自己去找的我?沒有大人陪著你是麼?”

陳諾風抬頭看著老人,不明白這和自己父親的病有什麼關係,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只見老人的眼睛猛地一睜,隨後又陷入了沉寂。達叔和陳諾風看著似乎在沉思的老人,不敢出聲,草屋裡一片寂靜,只有床榻上的陳德方粗重的呼吸聲。

老人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對著陳諾風沉聲說道:“你願意救你爹麼?為了這個你敢去我家,你敢不敢去更遠的地方?”

“我敢!”

“孩子,從村西頭的大路一直向南,第一個小路口向左,當你看到一條小溪,向著源頭走,有一個土地廟,神仙很靈,但是要在晚上去,你行麼?”

達叔聽到老人的話突然一驚,猛然想起了那是什麼地方!

“你說的是金蟾!”達叔大叫一聲,“不行,孩子的爹已經這樣了,這孩子再有事怎麼辦?”

“他剛剛獨自通過了我的林子,林子裡的東西沒有向我通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老人抬起了手,指著男孩,“他可以通過金蟾的密林!”

男孩抬起頭,茫然的看著老人,他不明白老人的話,但是男孩似乎瞭解到,自己的父親有救了。

“爺爺,只要能救我爹,您說什麼地方我都願意去。”

“好,達叔,你可以送這個孩子到小溪邊上,你不能過小溪,切記”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黃紙,“孩子,你到了那個廟,在正對著門口的青石上燒了這張紙,然後就跪在土地公公的像前面,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抬頭,叩頭九下就回頭走,低頭走,千萬不要抬頭!”

“好,我這就去!”男孩大聲的回答,努力的表示自己不害怕,但是並不成功,他那幼小的身軀微微的顫慄著,不受控制的顫慄著。

老人看了一眼達叔,點了點頭:“去吧,我在這裡等著你們。”

月色下的大地似乎鋪了一層銀光,樹木的陰影漆黑一片,葉子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大地上的月明泛著詭異的白光,白天飛揚的黃土似乎黏在地上了一樣毫無動靜。達叔拉著陳諾風快步走在大路上,惶急的男孩沒有注意道路上的月色白的非同尋常,而達叔因為很少走夜路,也不知道那詭異的白光和平時的月色有什麼不同。

很快,兩人到了那條小溪旁,達叔站住了,蹲下來,看著男孩的眼睛:“小風,老郎中的話都記住了,都記住了!千萬不要抬頭看!”

男孩用力的點了點頭,脫掉鞋子,挽起褲腿,趟過小溪,順著溪水向上遊走了過去。

很快,男孩就消失在達叔的視線裡。

陳諾風平時膽子不小,但是也不過是普通的男孩子,結伴的時候敢上樹捅馬蜂窩,敢下水抓花斑蛇,獨自一人半夜起夜還會發抖。適才救父親的心思滿滿的填充了男孩的心靈,他才一鼓作氣請來了老郎中。此時,男孩緩步走在溪水邊,赤腳踩著潮溼粘滑的山石,身旁的密林在月光的照射下彷彿黑暗的巨獸,周圍安靜的可怕,甚至可以聽到溪水緩緩地流動。男孩的腳下時不時會踩滑一下,每一次都讓男孩猛地一驚。彷彿過去了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男孩看到了火光,在微弱的火光中,似乎有一個小小的廟堂。

男孩長出了一口氣,彷彿剛剛魂魄出鞘了,此時才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土地廟總是小小的,一間房子,供著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小廟似乎比一般的土地廟還要小,破敗不堪,三面牆壞了兩面,屋頂搖搖晃晃的掛在最後一面完整的牆上,土地公公的像靠著柱子,似乎隨時會從臺子上倒下來,而土地婆婆的像直接倒在臺子下面,雖然看上去還算完整,但是滿身裂紋,似乎一碰就碎成齏粉了,門口那一對燭臺也只有一個還頑強的站立著,微小的燭光在夜風中搖曳著,似乎隨時會熄滅。

陳諾風定了定神,找到了正門口的青石,青石上的香爐已經完全破碎了,青石自己也碎成了四瓣,男孩取出黃紙,點燃,放在青石上,看著火光猛然明亮,然後迅速的熄滅。男孩毫不猶豫的跪在土地公公像前,重重的叩起頭來,男孩的頭重重的撞擊著地面,聲響遠遠的擴散在寂靜的夜空裡,一,二,三……

九下之後,男孩頭昏腦脹,有些堅持不住,不由自主的又磕了一下,趴在地上喘息了片刻,男孩站起身來,低著頭向著來路退去,突然,僅存的燭光炸了一下,熄滅了,男孩眼前一片漆黑,一陣刺骨的寒意籠罩男孩幼小的身體,耳根猛地開始發麻。陳諾風頓時嚇住了,小小的身體僵硬起來,一動不動的站在土地廟前。

過了許久,月光再次出現在男孩的眼前,身體也似乎可以動了。男孩不敢抬頭,低著頭沿著來路回到了溪邊,看到達叔時,男孩忍不住想跑,卻發現自己整個身體都在不受控制的發抖,在炎熱的夏夜,男孩卻覺得冰冷無比。

達叔發現了男孩的異樣,知道是受驚過度,也不多想,抱起男孩飛奔回到了村裡。

當兩人回到村上,公雞已經開始打鳴,天色比啟程時又暗了幾分,達叔知道,這是天快要亮了。

兩人回到草屋,老郎中正靠著門酣睡,陳德方卻是醒了過來,半躺在床上,一臉焦急的看著門口。

男孩掙脫達叔的懷抱,踉踉蹌蹌的衝進草屋,高聲喊叫著“爹,爹,你醒了!你醒了!”

一下子撲到了床榻上,抱住了自己的父親,破舊的木床發出來刺耳的抗議聲。

老郎中睜開雙眼,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衫,看了看達叔,達叔點了點頭。

老郎中回頭看到屋子裡緊緊擁抱的父子,輕輕咳了一聲:“小風啊”

“爺爺”男孩放開父親,回身站在床邊。

“爺爺教你的,你都照做沒有啊。”

“我都照著做了,爺爺,我爹……”

老郎中看著和離開時一樣的男孩,嘆了口氣:“我給你開服藥吧。”

老人寫了一張字條,交給男孩:“你去抓吧,對你叔叔說,是我讓你去的。”

“謝謝爺爺!”男孩抓著字條跑出了屋門,門外,朝陽在天邊剛露出一絲光芒。

男孩離開了草屋,老人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床榻上的男人,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德方,我救不了你,準備後事吧。”

達叔和陳德方頓時怔住了,陳德方苦笑一聲:“那你還給我吃什麼藥呢?”

“那副藥可以讓你再活幾天,你安排一下小風吧。”老人緩緩地說著,站起身來,慢慢向屋外走去,“我救不了你,我知道你得了什麼病,還是救不了你,我算什麼郎中……”

老人一邊唸叨著,一邊向外走,達叔愣在門口,一時忘記了讓開道路,卻不知老人怎麼得就出了草屋,緩緩的向自己住處走去。

許久之後,男孩捧回了草藥,卻得知父親只有幾天可以和自己在一起。奔波了一夜的男孩再也堅持不住,昏倒在草屋裡。

幸好達叔一直在,他抱起男孩,把他放到陳德方身邊,為這苦命的父子熬製了草藥,直到男孩醒來。

陳諾風覺著自己身體突然變得很輕,似乎漂浮在空中,他想看看周圍,但是身邊似乎被霧氣籠罩,什麼都看不清。彷彿是什麼在提醒自己,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在漂浮,而是在下墜。猛然,身體的重量似乎一下子回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不受控制的開始下墜,周圍的白霧不知什麼時候散去了,自己看到自己正在墜落,下面看不到底,但是似乎是比摔死更可怕的東西在下面等著自己,陳諾風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原來是夢啊,男孩心想著,片刻之後,男孩想起了昏睡之前發生的事情。

父親就要死了,正當壯年的父親就要死了,和自己相依為命的父親就這麼不要自己了,村裡最好的大夫說父親已經沒救了。

淚水一下子湧出了男孩的眼眶,床榻上的男人抱住男孩,父子的淚水打溼了破舊的草蓆。

達叔唏噓不已,轉身離開了草屋,沉浸在悲傷裡的父子沒有看到,轉身的達叔也沒有看到,男孩的耳後多了一縷青得發黑的長髮。

數日後的正午,陳德方留下向南的囑託,撒手人寰。

父親死了,陳諾風大哭了一場,默默地開始守靈。

村裡的鄉鄰幫著男孩操辦了喪事,達叔還叫上了自己的孩子來幫忙。四十九天之後,男孩埋葬了父親,褪下了喪服,來到了達叔家門前。

沒等他叩門,達叔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達叔拿著一把鋤頭,似乎是要去田裡,看到男孩站在門前,滿臉的稚氣,滿臉的倔強。

“小風啊,你現在開始幹這活還有些早,先跟著我家小子一起幹些你們能幹的活吧。”

“達叔,我不是找你幹活的。”男孩捧起了一個小包袱,“我父親說要我去南方,我要走了,這是我家最後的東西,感謝您這些年的照顧,達叔您收下吧”

“不不不不,達叔怎麼能收你的東西,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啊”達叔連忙擺手,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問男孩:“最後的東西?”

達叔回頭看到原本在自己家附近的草屋已經變成了一片灰燼,沒想到男孩竟然燒了房子!一時怔住了。

“是的,達叔,我家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這就走了,您保重。”男孩把包袱放在達叔門前,施了一禮,就這麼走了。

達叔怔怔的看著昨天還是草屋的一片灰燼,許久之後,回過神來,發現男孩已經不見了。那個最後的包裹正放在自己腳下。

昨晚,草屋旁,少年握著火把母親早就沒有了,父親也離開了,從此自己孤身一人。人命就是這樣脆弱的東西,父親要我活下去,一直活下去,誰才能一直活下去呢?父親說村頭的大樹活了八百年,可是最後還是被砍斷了,村裡的太爺爺活了兩百歲,還是死了,誰能長生不死呢?是那個道長麼?我一定要活下去,不要病死,不要老死,不要被人砍斷!

去南方,找長生之路,找成仙之術!決定了從此孤身上路!

男孩拋出了火把,夜晚,火光閃爍著,晃動著,少年的臉龐在光影中扭曲著,有些猙獰,。

陳諾風離開了自己長大的村莊,向著南方,邁開了腳步。

天巖澤

荊州,官道,一隊騎士呼嘯而去,足有百餘,浮土在馬後飛揚,很快又落下。酷熱的夏日裡,勞作的男人赤膊上陣,女人們也換上了輕薄的衣裙。然而這隊騎士,甲冑俱全,甚至連頭盔和麵甲都佩戴在上,似乎隨時準備戰鬥。

騎士飛馳,正在道上行走的旅人紛紛避讓,一個瘦小的身影閃躲的稍慢,眼看領頭的騎士就要踏過他的軀體,那人駭的撲倒在地。路人不禁驚呼出聲,眼看悲劇即將發生,心軟的路人已經閉上了眼睛。只見領頭的騎士猛地一提韁繩,戰馬四蹄騰空,竟飛離地面一丈有餘!騎士在空中如履平地,前行十餘丈後再次回到地面,馬不停蹄的向南急馳而去。後面都騎士也如此飛過那人,毫不停留的馳過官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忽有人驚叫到:“這是燕雲騎兵!是冀州的燕雲騎!”

燕雲騎從來不進中原的,這是怎麼了?道上眾人面面相覷此時神州正值太平盛世,唯有北方的冀州與草原上的蠻族連年交戰,蓄養著大量的士卒。在對抗蠻族的軍隊裡,騎兵自是佼佼者,冀州騎兵多年來衛戍北疆,軍威雄壯,其中最為強大的就是僅有一營的燕雲騎。在神州草創之時,始皇帝率軍清掃霍亂北方的蠻族,在最後時刻,蠻族集合整個草原的騎兵,甚至聯合極北的妖魔,大敗始皇帝的大軍,始皇帝御林軍潰散,單騎奔還冀州,時任冀州牧的許仕率燕雲騎迎駕,以三千騎騎兵逆襲蠻族數十萬精騎,浴血奮戰三晝夜,許仕本人更是和十八位劍仙聯手絞殺蠻族帶來的妖魔,戰爭結束時三千燕雲騎僅餘八十,十八位劍仙亦隕落十位。最後,始皇帝不但一舉掃平北疆,並且將帝國向北擴張近千里。為了感謝許仕和他的師門仕劍派,許仕被冊封世襲冀州牧,仕劍派劍仙被尊為護國仙人。而在此戰中一舉成名的燕雲騎在戰後補充完整,成為冀州最為強大的武力。但是在神州萬年征戰史上,燕雲騎從來都是在北疆,或者出擊,或是防守。而今日,眾人竟在中原看到全副甲冑的燕雲騎,不禁心中惶惶。

許久之後,眾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繼續自己的行程。那個被騎士飛過的人從飛揚的黃土中爬起來,眾人這才發現,這不過是個小男孩。男孩似乎被嚇得有些恍惚,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彈。

路人各自離去,有個大娘發現了男孩的異樣,走上前來,呼喊了幾聲:“小哥,小哥”

男孩沒有回應,大娘害怕男孩有事,伸手抓住男孩的肩膀,一邊用力搖晃著,一邊大聲呼喚著。

男孩的眼睛裡終於恢復了神采,然而第一句話就讓大娘哭笑不得,“燕雲騎,好威風啊!”

“好了,孩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大娘。”男孩恢復了鎮定,露出了笑容。

突然,大娘的臉色變了,此時男孩正背對官道,不知道大娘看到了什麼,他回過頭來,身後竟是一位騎士。

“還真是個孩子,是你的孩子麼?”騎士跳下馬,摘下了面甲,露出一張年輕冷峻的面孔。白皙的臉上滿是殺意。

大娘鬆開男孩的肩膀,驚恐的後退著:“不是不是!”

騎士似乎發現了什麼,輕輕的笑了,男孩似乎看到冰山融化在自己面前。

“不是啊,小子,你沒事吧?剛剛嚇著你了吧?”

“才沒有!”男孩倔強的揚起頭,毫不畏懼的看著騎士。

“好小子,帶你出來的大人呢?”

“我就是大人,我自己出門的!”

“喲,好膽量,去哪啊,想不想騎馬?順路我可以帶你喲!”

騎士看到男孩的眼神瞬間被那匹駿馬吸引,“可以騎馬……我要去天巖澤!”

“好,走吧!”騎士抱起男孩,打馬而去。

“算你運氣好,我也要去!”騎士把男孩放在身前,“小子,你叫什麼?”

“大個子,你叫什麼?”男孩沒有回答,反而問了回來。

“好!男子漢見面應該互通姓名,告訴你,我是燕雲騎梁振松!”

“你好,梁振松。”

“喂,小子,你叫什麼啊”

“我不想告訴你!”

…………梁振松頓時滿頭黑線,片刻之後。

“啊…………不要擰耳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說啊”男孩揉著通紅的耳朵,感受著飛速前進的快感,緩緩地說著:“我叫陳諾風”

騎士很快追上了大隊,男孩注意到,騎士在隊列中是排在第三的位子。當騎士回到隊列,大隊的速度立即提升,男孩感受到風颳著面龐,有些睜不開眼睛。

騎兵大隊在日落時分停了下來,騎士們在路邊一處平緩的山坡停了下來,開始紮營。男孩被騎士抱下馬,揉了揉自己已經發腫的大腿,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梁振松哈哈大笑,男孩有些惱怒,狠狠的瞪了騎士一眼,扭過頭去。梁振松見男孩在慪氣,輕笑了一聲,四下張望,夜晚的荒原,只有自己這一隊人馬,便放心的一起紮營去了。

其他的騎士有條不紊的開始紮營,佈陣,升起篝火,片刻之後,已經有騎士開始燒烤獵物,肉香飄散,甚至有人拿出了酒。

陳諾風雖然不知道行軍的規矩,但是行軍不能喝酒還是知道的,此時男孩已經知道,騎士們一定不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任務出動的。很快,騎士本人就證實了男孩的判斷。梁振松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此時年輕的騎士已經卸掉了甲冑,明亮的雙眸似乎勝過天邊的明星,膚色異乎尋常的白皙。男孩剛剛注意到,這個男人似乎白的過分了,一絲血色都沒有。

“小子,你去天巖澤做什麼?”

“不要你管!”男孩冷冷的回答。

“喲,還挺厲害,你知道天巖澤在那麼?你知道天巖澤多大麼?你找得到你的地方嗎?啊,小子!”

“哼,我都打聽過了,我知道的!風仙宮就在天巖澤最北邊的風仙山腳下!”男孩驚覺失言,哼了一聲,再次別過頭去。

“你要去風仙宮啊,還算順路”騎士飲下杯中酒,臉上浮出一絲紅暈,“我們也去!”

“你們?”男孩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騎士。

“對,我們去風仙派送信。”騎士笑著看著男孩。

“風仙派?你是風仙派的?你可以讓我加入麼?”男孩整個身體都轉了過來,幾乎是撲到了騎士腳下,眼巴巴的看著騎士。

騎士一時間被這巨大的反差驚著了,許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騎士似乎想到了什麼,緩緩地說,“風仙派的人啊,算是吧,小子,你想去修行嗎?”

“嗯,我想學長生之術,我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啊,並不是非要修行的,長生並不是什麼好事啊。”騎士似乎有些感慨。

“為什麼啊,長生不老是多美美好的事啊,可以一直活下去,餓不死,也不會生病。”

“你還小,你不懂。”

“我不小,我都十歲了!我自己敢出門,敢晚上自己起夜!”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不小了,你家大人呢,為什麼你一個人出門,你家人不著急麼?”

“我家沒有大人了,我就是我家的大人!”男孩倔強的臉上露出濃濃的悲傷。

騎士發現了男孩的變化,放低了聲音“他們怎麼?”

“病死了。”男孩神情低落,慢慢的說著,“我不要病死,不要生病,我要去修行。”

“嗯,不要想了,我給你講講燕雲騎的故事好不好啊?”騎士看著男孩。

“好啊好啊!”男孩畢竟是男孩,一聽有故事,悲傷的事情暫時就放在了一邊。

騎士抱起男孩,回到篝火邊,衝著圍坐的騎士們大喊著,“小傢伙要聽故事,誰來?”

和白天甲冑俱全的冷血騎士不同,一群坐的歪七扭八的大漢圍在火堆邊,抓著烤肉,提著水袋狂飲,水袋裡自然是酒。

一聽男孩要聽故事,眾人紛紛毛遂自薦。

“我來,我當年在蠻族軍中七進七出,殺得那幫……”

“胡扯,你就是在逃命而已,小傢伙,我可是獨自去蠻族後方抓了一隻妖狐回來的!我……”

“你才是胡扯,那就是一隻普通的狐狸,我帶回來的可是狼王!”

“見鬼的狼王,就一個狼頭,老子打穿蠻族防線就是為了救你,你倒是自己回來啊!”

“老子本來就能回來!”

“回你個大頭鬼!老子七進七出就是為了你們這群廢物,潛入敵後就回不來!”

“啊,你不服啊,來來來,老子陪你幹了”

“幹就幹啊,你倒是幹啊,你那水袋裡養王八呢!”

“老子早就幹了,你倒是喝啊,你那裡養烏龜呢!”

片刻之後,大漢們亂成一團,梁振松獨自抱著男孩,“這群混蛋!”男孩似乎聽到梁振松頭上有什麼東西啪的一聲斷了,轉眼之間,男孩已經落在地上,騎士衝進了圈子,手上似乎多了一把劍鞘……

一片慘叫聲之後,男孩順利的坐在篝火邊上,一個滿頭大包的大漢一邊把烤肉塞給男孩,一邊不清不楚的講著“我那時候剛進蠻族陣地,那個傢伙就快不行了”

(“誰不行了,老子正殺得熱火朝天!”)

“你就是不行了,我把你扛回來的!”

“閉嘴!好好講!”“我殺進蠻族陣地,看到一個白痴抓著一個髒兮兮的包袱,馬上就要被砍死了,我就衝上去……”

“什麼就砍死了,老子身上都是別人的血,你……”

“閉嘴!”

男孩就這樣聽了一個晚上,直到睡著,也沒有完整的聽完一個故事。

第二天,騎士們收拾營帳,再次策馬飛馳,不同的就是,馬上多了一個男孩。

數日後,一個大湖出現在隊伍的面前,茫茫白霧籠罩在湖面上,騎士們在湖邊停下馬,擺成一個雁翎陣,梁振松策馬領在隊伍前頭,男孩看到。騎士取出了一張黃紙,平放在手上,片刻後,紙被點燃,燃起的煙霧形成了一個圓,在圓圈擴大的時候,原本濃郁的雲霧隨著煙霧散開,露出了一個寬闊的上山臺階,臺階最低處竟然是在湖面之上。男孩驚訝的看著騎士,騎士一臉嚴峻,臺階已經連到了湖邊,但是騎士們仍然沒有動作,甲冑俱全的騎士們沒有下馬,甚至有騎士已經握緊了武器。騎士們佇立原地,似乎在等著什麼。

片刻之後,一個小男孩跑下石階,直直的跑到了騎士面前,陳諾風看到騎士眼中露出了笑意,小男孩站住了,喘了口氣“梁大哥,門主請你們進去。”

騎士們策馬上山,男孩則好奇的張望著。

在石階的兩邊,是茫茫的白霧,透過白霧可以看到,無邊無際的湖面,雖然是夏日的正午,然而湖面上一望無際竟沒有一艘漁船,只有成群的飛鳥掠過湖面,白鶴高聲鳴叫,男孩甚至看到巨大的鷹隼抓起牛羊大小的大魚從石階邊飛過。

更加駭然的是,一隻黑色的巨鷹徑直衝向石階,在離石階一丈左右時猛地消失了,隨即巨鷹從另一側出現,似乎石階如空氣一般被巨鷹闖過,巨鷹毫無察覺的飛了過去。

騎士緩步而行,許久之後,石階到了盡頭,那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對面,是一片恢宏的殿堂,在入口的巨大牌坊上,寫著三個大字:風仙宮。

燕雲騎沒有下馬,百餘騎士佇立在廣場上,甲冑俱全,排成了一個圓陣。梁振松越眾而出,下馬,摘下頭盔和麵甲,拉著男孩,隨著迎接的道童向大殿走去。道童似乎沒有覺得燕雲騎的做法有什麼不妥,帶著騎士走進了大殿,空曠的大殿上只有一個人,一個白衣的年輕道人。

道人看著走進大殿的三個人,打了一個稽首:“梁兄,大駕光臨,失禮失禮。”

“無妨無妨。”騎士亦抱拳回禮,只是兩人言語雖然客氣,禮數還算周全,面容確實冷得像冰一樣,各施一禮周後,便再無動作,騎士右手託著頭盔,左手前者男孩,盔甲遍身,屹立如山。道士一身白袍,雙手揹負,傲立在前。片刻後,道士的白袍無風自動,慢慢鼓脹起來,騎士盔甲的甲片也開始晃動,騎士推開男孩左手握劍,一股殺意沖天而起,似乎又一道無形的氣浪擴散開來,男孩和道童躲避不及,被衝擊倒地。道士輕喝一聲,鼓起的道袍落了下去,騎士亦放開了劍,兩人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一絲微笑。

“白鏡童!”

“梁振松!”

“信呢?”

“給你”

“人呢?”

“那不是麼,你還問我。”

道士沒有打開騎士的信,只是靜靜的看著被氣浪打倒在地的男孩,你還真是到了這裡啊。

“梁兄,你這麼急著送信,有什麼事呢?”

“你看信不就是了。”

“哪有你說的清楚。”

“你看吧,我還真說不清楚!”

道士奇怪的看了一眼騎士,打開了信封。

信並不長,道士很快就看完了,是一張請柬,現任冀州節度使吳戰雲告老,將在次月舉行告別宴以及冀州大演武,並會在同時宣佈繼任人選。

基本上,大演武獲勝的派系就會獲得節度使的任命,帝國皇帝會親自觀戰,並下御旨任命節度使,以示皇家的尚武之風。

在大演武這麼重要的時期,梁振松的騎士隊卻被派出來送信,怪不的騎士不願多說什麼。

道士沉默了許久,緩緩的說:既然信已送到,你就在我這裡暫時安頓下來吧,回去也沒什麼事做。倒是跟我一起去就是了。

騎士苦笑著說:“怎麼能不回去呢,大人待我不搏,我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派我出來,但是我不會讓他們如願,我和弟兄們狂飆到這裡不過五日,趕回去也不過五日吧。”

“你們要是五日能趕回去就見鬼了!就你們現在的馬力和人力十日也到不了冀州!”道士厲聲說道,“叫你的人下馬去偏殿休息,戰馬留在廣場上,明天我還你們龍精虎猛的坐騎,保你們三天就可以到冀州!”

“如此,多謝!”

“不必,你既然聽了我的話,把這個孩子帶了過來,我自然要幫你。”

男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騎士的面龐,男孩爬起來,看到自己已經不再那個空曠的大殿上,這裡是一間小小的空房子,只有一張香案,一個蒲團,自己剛剛就躺在那個蒲團上,而騎士則席地而坐,道士站在香案旁邊。

“小子,你不是要去找風仙派麼,這裡就是,這位就是白鏡童道長”

風仙派

“陳諾風,我是白鏡童,風仙派四十三代弟子,大弟子。孩子,你想成仙麼?”

“我想!”

“呈現會吃很多苦,你可以承受麼!”

“我不怕!”男孩臉上浮現一絲堅決!

“你願意拜進我風仙派的門下麼!”

男孩站直身軀,衝著白鏡童跪了下去,重重叩首在地上,“請師傅收下我。”

“我不收你,小風,你會和我派的童子們一起學習修行,我會給你找一個比我要好得多的老師,你要努力啊”

男孩沒有站起來,依舊跪在地上,騎士發現男孩在流淚,哽咽著說著:“我可以修仙了!”

騎士看了看道士,轉身出門,揚長而去。道士看著身前跪伏在地的男孩,嘆了一口氣。男孩並不知道,道士沒有把他拉起來,完整的受完了他的跪拜,這就是接受了他作為弟子的請求。

許久之後,男孩停止哭泣,爬了起來,發現道士還站在自己身前,男孩臉紅了。

道士似乎沒看到一樣,輕輕揮了一下手,一個小道童跑了進來,道士下令道:“領他去找尹師叔。”

“是,師傅,什麼級別?”

“入門”

“是,弟子告退。”

道童拉起男孩,穿過層層的建築,來到一處巨大的殿堂之前,道童推開大門,裡面滿是靜坐的道童,一個青衣的道士站在中央,看著門口的兩個男孩。有一個道童側首看看門口,轉眼間,青衣道士便到了他身邊,舉起浮塵打了下去,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大殿裡迴盪,但是其他的道童都沒有任何動靜。

此時道士才走到門口,看看打破寧靜的兩人:“白峰,你來幹什麼?”

“師傅讓我領他過來交給您!”道童稚聲稚氣的說著。

“哦?師兄讓你帶過來?什麼級別?”

“入門。”

“好吧,你代我看一會,我帶他走。”

“是,師叔”

陳諾風跟著道士來到大殿旁的一個偏殿裡,道士取出一個蒲團,坐在上面,看著男孩。

“你叫什麼?”

“陳諾風。”男孩有些緊張,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既然是師兄讓你來,我就要教你,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男孩毫不猶豫的跪下來,三跪九叩行了拜師之禮。

“很好,你可以起來了,我是尹文輝,風仙派第四十三代弟子,六弟子,教習道士。”尹文輝緩緩地說著,“孩子,你坐下,我來告訴你我們風仙派的驕傲,在此之前,我先告訴你,修仙之路是怎麼走的。”

道士又取出一個蒲團,陳諾風接過來,盤腿坐在道士面前,注視著道士,開始聆聽。

風仙派的山門隱匿在天巖澤的白霧之中,整個風仙山都漂浮在白霧的上面千丈高的空中。男孩看到的天巖澤,是風仙派刻意聚集了百里方圓的白霧,籠罩的一部分水域,附近百里都沒有人煙,以避免世俗的攪擾。不過,為了招收弟子,在天巖澤另一側,和普通的水域一樣的地方,風仙派修建了輝煌的天演宮,每天都會有意圖修仙的人前來拜山,在天演宮裡駐留著當代大弟子的一個傀儡,傀儡會判斷拜山的人是否合適修行,不合適的或是勸回,或是留下作為世俗的風仙宮成員,合適的則被送到教習弟子這裡,稱之為入門弟子,那些在靜坐的道童就是入門的弟子,經過教習之後,沒有修仙可能的弟子會被下放到天演宮,有潛質的弟子會被掌門賜給築基丹,這是擺脫世俗的第一步,築基失敗的弟子將被放出,即使留下,也是在風仙宮做一些雜事,築基成功的弟子將正式踏上修仙的道路,經過漫長的修仙之路,通過築基、凝丹、化嬰、斬仙,成為上仙,最終羽化成仙,飛昇成神。

風仙派是在神州建國之處,當時的風仙白雲凇道長創建的,白雲凇道長已風仙劍成名,自稱風仙,被認為過於狂妄,引起諸多御風的修仙者圍攻,然而在長達五百餘年的戰鬥中,白雲凇每年遊歷天下,大小戰鬥數以百計,竟無一敗績,直到始皇帝反攻北疆,白雲凇聯手許仕,仗劍除魔,被始皇帝稱為國師,再無人敢來騷擾。始皇帝駕崩之後,白雲凇在天巖澤創建風仙派,立下了從招收弟子到推舉掌門的一系列規矩,傳下了風仙的道統。

風仙派每一代有掌門一人,為白氏世襲,長老五人,為門人推薦,除了這五人之外,其他人都要自稱弟子,並以代數區分,每年長老都會指派六位弟子擔任教習弟子,教導入門弟子吐納、打坐、佇立、行操、膳食、休眠。

風仙派築基之後的弟子會下山遊歷,在獲准下山之前,教習弟子會帶著他們到天巖澤南方的迷失森林執行晉級典禮,完成迷失森林任務的弟子會獲准下山,但是不能以風仙派的身份,而是遊方道士,此時的弟子們有另一個任務,在五年之內到達凝丹巔峰,在體內凝成金丹,如果沒有完成,五年後回到山門也不會被認同。五年之後凝成金丹的弟子會得到風仙派外系的稱號,可以住在天演宮,但是成仙之路也就到此為止了。完成凝丹的弟子可以在師門繼續修行,在師長的教習之下,完成金丹化嬰的過程,當化嬰完成,弟子體內也就出線了仙力,真正可以窺探成神之路。

在化嬰後期,體內的元嬰會變成自己仙力的聚集體,最終稱為脫離機身的存在。這是要靠大毅力斬去元嬰,稱為斬仙,斬仙之人不老不死,在斬仙之後,體內的仙力從元嬰中散出,遍及全身,這一過程從數日到數年不等,待到仙力佈滿身軀,修行者即可羽化登仙。

在入門之初,弟子的生活極其枯燥,早上日出之時就要開始吐納,吸取朝氣,上午要在大殿靜坐冥思,聆聽大道之音。午餐之後要在後山做事,打熬身體,入夜之後要到廣場上佇立,吸取月光的精華。仙山之上自然無雨雪,但是山峰高處,罡風陣陣,入門的童子大多年幼,多有承受不住,昏迷致病,從此下山的。

此時,道童們正在廣場上佇立,山風吹過,寬大的道袍隨風舞動,童子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大多面不改色,雖然身體不住戰慄。陳諾風也站在其中,男孩已經在這裡三天了,對山風還是無能適應,但是男孩儘管面色蒼白,依舊苦苦堅持,一動不動。

看管他們的教習弟子已經換人了,一位瘦小的女道長在眾人前面漂浮著,青色的道袍在山風中獵獵作響,束起長髮卻不受山風的影響,直直的立在頭頂。儘管在面前的是一個比孩童高不了多少的女子,道童們也沒有一絲放鬆,陳諾風親眼看到一個在山風中意圖加厚自己衣物的男孩被女子拖出去扔到了水池裡,而自己也為這一眼走神而被罰多站了四個時辰。

經過了三個月的修行,陳諾風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是還是經常被罰,因為男孩的資質只是平常而已,到這裡男孩才發現,自己的進入是一個近乎奇蹟的現實。身邊的同伴大多是通過了層層選拔,淘汰,才進入到此時的修行境界,而此時他們也時時刻刻面臨著淘汰。

午餐,在一個大堂之中,數百童子默默地進食,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中間,魁梧的身軀,原本寬大的道袍都顯得有些小了,道童們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迅速的消滅真眼前的食物,午餐後有難得的休息時間,如果因為出錯被罰,就會錯過。

但是,今天的午休註定是要泡湯的。男孩感受到有人再踩自己,巨大的疼痛無法忍受,男孩抬起頭,找的才自己的人,抓起自己的碗,一把扣在對方的頭上!對手沒有示弱,猛地撲了過來,不顧自己身上滿是湯水,和男孩扭打在一起。

騷動自然瞞不過高大的男子,霎那後,兩個男孩已經被分開,大漢抓起兩個男孩,徑直扔了出去,在落地的瞬間,陳諾風感受一股風託了一下自己,然後就趴在地上了,儘管沒有受傷,但是巨大的疼痛還是讓男孩蜷起了身子。男孩掙扎著看以一眼自己的對手,咬牙嘶吼著,“我根本不認識你,為什麼?”

對手獰笑著:“你不知道啊?明天就是考核的日子啊!”

男孩怔住了,他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在排名頂峰的弟子中這些為了變現做出的小動作,但是沒有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畢竟自己是處在及格邊緣的人,和那些競爭者根本沒有可比性。不過陳諾風很快就明白過來,因為對手的資質遠超於他,是一個沒有落選擔心也沒有奪冠可能的人,這樣的人襲擊自己,就是為了讓另一個處在及格邊緣的人有機會留下來。

男孩沉默了,就聽到男人雄壯的聲音,你們兩個,禁閉,今天下午的出操加兩倍!

事實上大家並不知道考核的內容只是教習弟子會公佈大家的排名,靠後的十幾人基本上會被淘汰,而陳諾風的名次就在倒數二十名的地方,一百一十七人的排名中,倒數二十是很危險的位置,據說這次淘汰就是要把人員控制在一百人之內,而不是要為大家築基。

下午的出操顯得格外難熬,陳諾風在三個月中經常被罰,對於加拉聯杯的訓練量沒有任何異常,但是襲擊他的對手卻不是這種總是挨罰的差生,此時反而難以忍受。一個下午過去,對手已經直不起腰了。

第二天,大家在教習弟子的再領下,來到了廣場,百餘人站成小小的方隊,面前是風仙宮,身後是石階,白鏡童出現在大家面前。白衣的道人漂浮起來,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廣場上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諸位,大家在這三個月中吃了很多苦,但是,這只是一個開始,我要告訴大家,不合適修仙的的人,一定不能吃苦,在漫長的道路上,我們會經歷比這痛苦得多的事情。不能承受的人,我請你離開,成仙雖好,修成卻難,世俗雖次,生活不難。我們只是道路不同,你們只是不合適罷了,下山去,開始自己的生活吧!”

“現在,考核開始!”

白鏡童散出一道白光,白光淹沒了面前小小的方陣,流動的光芒旋轉起來,很快,一個女孩率先浮到了空中,緊接著又有十幾個人浮了起來,至就是教習弟子在平時宣佈成績靠前的幾個人,大家都閉著眼睛,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漂浮在空中。

許久之後,陳諾風也漂浮了上來,白光散去,百餘人大多漂浮在空中,但是浮起一人高的只有十幾人,大多數人只是漂浮起一尺多高,而還有四十多人完全沒有飄起來。

教習弟子發現有四十多人沒有飄起,臉色大變。

只聽到白鏡童重重的哼了一聲,一揮衣袖,將漂浮最高的十二個人引入大殿,關上殿門。

教習弟子快速向前領走了根本扶不起來的四十餘人,他們會就此下山,扶起來的人還有機會,而被引入大殿的的人,會被築基!

“睜開眼睛!”白鏡童解開束縛,放下十二個弟子。

男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大殿上,身邊還有十一個弟子。

“恭喜你們,你們通過了考核,我會為你們築基,築基有風險,你們當中可能會有人承受不了築基丹對人體的改造,你們要考慮清楚!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沒有人退出。笑話,都到了這裡了,眼看已經觸摸到成仙的道路了,誰會退出呢!?

白鏡童又等待了片刻,見眾人沒有推出的意思,便取出了一個玉瓶。

“走上前來!”白鏡童大聲說著,“跪拜祖師!”

十二名弟子走上前來,恭敬地跪在風仙白雲凇的塑像前。白鏡童左手輕揮,玉瓶飛離自己的雙手,飛到了第一個漂浮的女孩身前。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楞楞的看著白鏡童。

白鏡童道:“伸出雙手,接下祖師的恩賜!”

女孩伸出雙手,玉瓶自然傾倒,倒出一個發著白光的丹丸。

接下來的弟子有樣學樣,紛紛伸出雙手,接下了築基丹。

“好,打坐在地,氣沉丹田,閉氣凝神!”白鏡童喝到,弟子們不敢怠慢,紛紛照做。白鏡童凝神注視,看著每一個孩子,看到他們每一個人面前的築基丹發生了變化,白光開始從手掌中進入人體內,女孩子依然是第一個,而陳諾風則是最後一個,等到陳諾風面前的白光完全進入男孩的身體,白鏡童才輕喝一聲“服下築基丹!”

十二名弟子仰首服下築基丹,片刻之後,十二道白光沖天而起。孩子們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

陳諾風服下丹藥之後瞬間,感受到腹中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全身擴散,甚至突出身體,自己每一根骨頭,每一條血脈,每一篇皮膚,每一道肌肉都在被撕裂,然後重新凝結,這就是築基麼!怪不得會有人受不了!陳諾風咬牙忍受著,小手狠狠地握著拳頭,指甲掐入了肌膚,雙手流出了鮮血,嘴角也流出了鮮血,牙齦已經咬破了。但是陳諾風不敢輕動,依舊牢牢的跪坐在風仙的塑像前!

不過,還是有人受不了的,過了許久之後,陳諾風感到體內翻騰的能量漸漸平息,痛苦也慢慢減輕,手上的傷口疼壓過了體內的衝擊,男孩不敢有動作,依舊拼命的把氣向丹田彙集,拼命不想體內體外的傷痛,壓制嘶吼的衝動,壓制掙扎的慾望,拼命彙集全身的氣向著丹田湧去,隨著時間越來越長,男孩發現體內的衝擊越來越脆弱,而運氣越來越容易,丹田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凝結。此時男孩大丹田裡有一個漩渦,正在吸收築基丹的衝擊力量,以及男孩稀薄的氣息!

男孩想起了教習弟子的話,築基之後,會進入凝丹期,當體內凝成金丹之後,已經脫離了世俗,稱為仙人。

難道說!正在此時,男孩丹田裡的旋轉結束了,吸收也就結束了,剩餘的衝擊力透體而出,隨著陳諾風白光沖天,七個人的築基過程結束了,他們的身體得到了改造,血脈能夠承受凝結金蛋的力量,丹田裡有了吸收能量的基本漩渦,假以時日,便可以成為真正的仙人。

只不過,總是有不成功的反面教材,白鏡童看著身前最後忍受不了著巨大疼痛的五個人,面無表情的揮手招來白峰:“帶他們下山去療傷!”

那五人掙扎著爬起身來,臉上滿是絕望,但是不敢多言,隨著白峰走出了大殿。陳諾風神情複雜的看著被淘汰的人,臉上滿是悽然,如果自己剛剛不是狠狠地忍住了那巨大的衝動,恐怕此時下山的人裡面,也就包括自己了。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陳諾風如此堅信著,而身體的巨大變化也告訴他,這是真的巨大收穫。通過築基丹的改造,陳諾風感受到天地之間似乎多了些什麼,儘管閉著眼睛,但是似乎有很多光點在周圍盤旋,當自己靜如靜思之時,光點便圍繞在自己身邊,似乎和自己的呼吸在同步,一呼一吸,一明一滅。正在男孩感受築基的巨大好處時,白鏡童的聲音打破了寧靜。然而與往常打坐時被打斷不同,男孩體內的能量和光點同時一震,氣息頓時紊亂,男孩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好了,這是你們築基之後的第一個教訓,不要在會被打斷的地方和時間打坐,凝神,否則會走火入魔!”

“跟我來,今天才是你們正式進入風仙派,我將把你們正真的師傅請過來,教導你們進行築基之後的修行之路,來吧!”

白鏡童率先出了殿門,眾人不敢多言,緊隨其後。陳諾風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同伴,七人中三女四男。

成仙之路

七人隨著白鏡童來到風仙宮後山,隨著白鏡童的腳步來到了一處斷崖,白鏡童沒有停步,如同上山一樣向上攀登而去,只是他腳下不是石階,而是空氣。

七人面面相覷,陳諾風忽然想起自己上山的道路,一咬牙,跟著白鏡童向空氣中走去,男孩第一步踏下去,就發現自己是對的,腳下儘管還是白茫茫的雲霧,然而觸感卻如同實質,大喜之下,男孩緊跟著白衣道人向上開始攀登。

有了第一人的做法,其餘幾人自是有樣學樣,緊跟而上。不一會,眾人來到一個山峰封頂,峰頂面積不大,縱深不過百餘米,只有五間房屋,在正中的房屋前,一個白衣道士帶著五個孩子站在那裡。

白鏡童帶著七人走上前去,和那些孩子站在一起。過了一會,從山的另一側又上來了一個白衣道士,帶著六個孩子。陳諾風明白了,這是不同的道路上來的入門弟子,已經完成了築基儀式,只等著開始修行之路。

隨著陸陸續續有人上山,小小的峰頂顯得擁擠起來,直到有一個聲音響起:“今年還是不錯的,有三十多個,諸位師兄可以下山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聲音剛落,白鏡童等人已經消失了蹤影,一個發須花白的老人出現在三十多個孩童面前。

“我是你們這一階段的老師,你們要稱呼我高先生,聽到麼!”老人大聲喝道!

“聽到了”“是,先生”

孩童們響起一篇嘈雜不齊的聲音“好吧,你們聽著,你問已經完成了築基,現在要做的就是進一步修煉,結成金丹,成就不死不滅的仙體。你們有五年的時間,這裡就是你們接下來五年的住處,我會是你們在這五年裡的唯一老師,五年之後,你們不能結成金丹的,就會被趕下山,永遠失去修仙的資格,你們來到這裡,證明你們已經有了修行的資質,但是資質不代表一切,如果你們不夠努力,不夠堅韌,一樣凝集不出金丹,一樣只是凡人一個!聽明白了麼!”

“明白了”孩童們聲音齊了很多。畢竟,大家都已經到了這裡,自然不會想要回去做個凡人。

“在這乘風頂,東面的兩間房屋是你們住宿的地方,左面是男弟子住的,右面是女弟子住的,中間的房屋是你們打坐入定的地方,每人一間,在打坐期間,任何人不得騷擾自己的道友;西面左面的房間,是你們就餐的地方,餓了隨時去,飯菜隨時有。右面的一間,是你們操練的房間,這裡沒有你們休息的時間和地方,只有修行!”

接下來又是修行,不停的修行,然而和山下不同,這裡的天地靈氣似乎很容易吸收,在築基之後,已經可以感受天地靈氣,並且把它導入自己的身體,在上山的路上,陳諾風已經開始嘗試著吸收天地靈氣,但是隻有到了山上,才感受到周圍的空間裡滿滿的都是靈氣。

陳諾風每天打坐,寧神,,過了月餘之後,男孩發現,自己幾天打坐,不吃不喝也沒有任何不適,於是開始更長時間的打坐,吸收靈氣。男孩不知道,這種事情叫做閉關。

陳諾風並不是前幾個開始閉關的弟子,事實上男孩閉關的非常晚,他開始的時候已經有二十多個弟子開始閉關苦修了,在這一階段,高先生只需要告訴這些孩子如何吸收靈氣就可以了,剩下的時間就看個人吸取的程度了,也就是個人天資的問題。另一方面,在打坐入定期間,很容易受到心魔的干擾,天資到達築基的孩童,在這一期間會迷失的佔到九成以上,原本穩定的集結靈氣的話,築基成功的人五年之內一定可以凝成金丹,但是許多人就是不能抵抗自己的心魔,最終迷失了,永遠失去了成仙的資格。

此時的陳諾風,正在和心魔對抗著。

男孩入定已經半年了,此時的他感受不到外界時光的流逝,只是知道自己體內的天地靈氣正在不停的彙集,在自己丹田的部位結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在漩渦中間,一團液狀的東西正在形成,男孩認為,這就是最初的金丹,於是放心的把心念想著中心流去,想著探明那東西到底有什麼奇妙,就在男孩的心念和液狀的東西接觸的一剎那,彷彿一張大網籠罩了男孩的軀殼,男孩失去了意識,漩渦也就停止了轉動,靈氣不再向男孩體內彙集。男孩入定的密室是沒有人會從外面打開的,當男孩體內已有的靈氣耗光了,男孩的身體就會產生世俗之人的飢渴感受,進一步就會因為沒有飲食而失去力量,之後耗盡築基帶來的變化,完全蛻化成為世俗之人。

沒有人想變成這樣,但是世事就是這樣不可思議。修道之人,遵法自然,而自然之道就是生老病死,興衰更迭。高山會變成大海,大海會變成高山,河流會乾涸,沙漠會滋潤,久旱之後往往有暴雨,洪澇之後常常是乾旱,太陽會落山,月亮會西沉,頑石會化成塵土,泥沙彙集成頑石,自然萬物總是在興衰生死之間發展。然而修仙之人,號稱修自然之道,實質行逆天之事,意圖脫離自然的掌控,不老不死,不衰不滅,在逆天之路上,萬物都是敵人,自是兇險重重,天資不足者,根本不能築基,築基成功的人,心智不堅定者,已經形成的也會失去,不夠努力的,在最後的衝擊中會被無情的淘汰。在這條道路上,困難重重,風險多多,但是長生的慾望引誘著無數的人前仆後繼,如同飛蛾撲火一般衝向逆天之路。

此時的男孩,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人,而男孩正在經歷的就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在這個考驗下,意圖修仙的人在這一步有九成的人會被擋在逆天之路的入口前,就是因為他們心智不夠堅定。

男孩沒有猜錯,那團液體就是未來的金丹。但是男孩觸碰的太早了,金蛋的形成就是在於修行者心念的觸碰,金丹就會根據修行者的天資和經歷幻化出一個夢境,考驗修行者的心智是否堅定,當修行者闖過這一考驗,體內剩餘的靈氣和築基的能量結合,彙集到這團液體當中,就會聚集成為金丹。也就是說,金丹是否形成,就在於通過這段考研的時間長短。如果在體內靈氣耗盡之後才通過考驗,就已經太晚了。

男孩甦醒了,發現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手裡捧著一隻金色的小蟾蜍,達叔和老郎中正在家門口等著自己,他踏進了家門,發現父親坐在床榻上,正在喝水。不知為什麼,小蟾蜍名叫了幾聲,父親就從床上站了起來,一點病都沒有了。

轉眼之間,自己長大了,小蟾蜍住在家裡,每天自己不愁吃不愁穿不愁喝,快快樂樂的和父親在一起,自己可以獨自去山裡打獵了,自己長得高大威猛,帶著一群手下,騎著高大的戰馬,在荒原上盡情的奔跑,狩獵,一會在草原上策馬飛奔,一會在山林了彎弓射虎。男孩長成了男人,帶著榮耀和財富回到家裡,父親和自己開懷大笑,大擺宴席,盡情歡樂!

忽然場景一轉,自己沒有就得了父親,為了活下去,離家遠行。在豫州城遇到了騙子,費勁腦筋脫離了壞人,卻落盡了人販子手裡。被賣到了一個壞人家當奴隸,做牛做馬還不讓休息,每天沒吃沒喝的,幹著無窮無盡的苦活,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遇到了一個和尚,和尚慈眉善目的說帶自己去修行,卻把自己和一群蟲子關在了一起,聽到和尚似乎是要把自己喂蟲子之後,好長生不老。幸好蟲子們不吃自己,似乎是因為自己頭髮的緣故,沒有蟲子靠近自己,和尚生氣了,把自己扔到了河裡……

一轉眼,自己又回到了父親還活著的夢裡,夢裡的父親已經老了,自己也有了孩子,正在和白髮蒼蒼的父親一起下棋。

又一轉眼,父親死了,自己掙扎在蟲子窩裡,和尚在籠子外面哈哈大笑,似乎在下一秒自己就會死在這群蟲子嘴裡忽然,自己耳根一熱,蟲子退散開來,和尚不見了,父親也不見了,周圍是冰冷的石壁,自己還在乘風頂的密室裡閉關。

男孩聽到密室外一個響亮的聲音,陳諾風,你應經修成金丹,出來吧,我們要去見掌門世尊。

男孩這才發現自己體內丹田出現一個小小的金丹,而自己體內的靈氣已經完全消失,自己又累又餓,似乎是在最後一刻才凝成金丹,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男孩思及此處,不僅喜極而泣,哽咽許久之後,又驚覺如果沒有耳後一熱,猛然驚醒,就要前功盡棄,不禁大驚失色,除了一身冷汗!

男孩打開密室的門,出現在房屋中,高先生領著一男一女站在自己面前,“你是最後一個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會帶你們上山,去見掌門世尊,你們會成為我們風仙派四十五代弟子”

陳諾風躺在宿舍裡,通過剛剛的問話,男孩知道自己是在第五年最後幾天才凝成了金丹,資質不是一般的差,也就是剛剛夠得上而已,如果不是足夠努力,早就不行了。

而另外兩個人,則是很快就凝成了金丹,只是在剩下的年份裡吸取了足夠的靈氣,使得自己的身體完成了仙力的澆灌,成就了可以化嬰的基礎,在金丹後期就可以下山去闖蕩了,為了尋找化嬰的契機。

一夜無話,次日,高先生帶著三人來到了風仙派真正的山門之前,在路上三個人看到了成群的仙鶴,白鷺,蒼鷹,在雲霧中穿行。在虛空中走了半晌,四人來到了一處山谷,山谷裡到處是奇花異草,清泉汩汩,仙鶴鳴啼。十幾間茅草屋在山谷裡錯落,六七個孩子正在草叢中嬉鬧,整個山谷如同仙境一般。不過這裡住的修仙者,也就是仙人了吧!

一箇中年人站在山谷入口處,慈愛的看著三個孩子。高先生衝著中年人施了一禮,對三個孩子低聲說道:“快拜見掌門世尊”三個孩子慌忙行禮,而中年人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揮了揮手,四人感到一股力量拖著自己站直身子。

高先生沉聲道:見過掌門,今有預備弟子三人,到達風仙谷,請掌門過目!

好了好了,挺好的孩子,今後我有有的忙了,哈哈哈掌門,您要親自教導他們?

當然了,要不然我到這裡做什麼?

可這是……

不必多言,這一批弟子是我的了。

是,聽從掌門指示!

好,你退下吧!

高先生很快消失在山谷入口處,三個孩子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只見那個中年人蹲下身來,平視著三個孩童,柔聲說:“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名字”“陳諾風”“張君”“葉蘭”

“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風仙派的弟子,我白鏡方的弟子了!”中年人回頭招來在山谷裡玩耍的六七個孩童,“這是你們的師兄師姐。”

陳諾風等三人拜過師傅,師兄師姐,在這個山谷裡開始了修行之路。但是白鏡方頂著師尊之名,卻並沒有教導他們什麼,早來的幾個孩子,也就是在山谷裡玩耍而已,難道這樣就可以成仙得道了麼?陳諾風有些疑惑,但是男孩不敢多想,也不敢玩耍,就如同在乘風頂一樣,開始打坐,吸收天地靈氣,同來的兩個孩子很快和其他的孩子們玩在了一起,在山谷裡追逐大鬧著。畢竟孩子的天性就是玩耍,在壓抑了許久之後,在兢兢業業的修行了許久之後,突然間放鬆,大家都會不停地釋放自己的天性。

然而,總是有執拗的例外存在,此時就是陳諾風了。男孩依舊是在自己的住處按時起床,按時休息,按時打坐,不過男孩已經無法進入完全入定的境界,穗安不知道為社麼,男孩再入定十個時辰的時候自己就會醒轉,然後就要進食,休息才能再次進入出神的打坐時間,不管男孩怎樣努力,體內的靈氣都只是在保持原有的量,沒有絲毫的增加。

但是這個山谷明明有著充沛的天地靈氣,自己甚至都能感受到身體邊粘稠的靈氣,為什麼就是不能吸收呢?很快,男孩就知道了真正的原因。一天深夜,男孩在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從住處來到了山谷裡,白鏡方在面前看著自己。

男孩爬起來,對著師尊行禮,聽到白鏡方低聲說著:你過來,你過來!

男孩不疑有他,走上前去,只見白鏡方的臉突然變成囚禁自己的和尚,山谷也變成了蟲子窩,像自己手臂一樣大的蟲子衝著自己撲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男孩瘋狂的尖叫,拼命向後逃去,結果一回轉身,發現身後的草屋也變成了蟲子的籠子,自己那些同伴一個個變成人頭蟲身的怪物,自己在這些蟲子中央,已經沒有退路了!

忽然自己的耳後開始發燙,長髮沖天而起,原本圍住自己的蟲子紛紛散開,頭髮猛的伸長,掃過面前的白鏡方、草屋、變形的同伴和山谷,在長髮所到之處,紛紛崩塌成為虛無,陳諾風不知道自己的長髮還有這樣的奇門異術,著驚喜交加之時,眼前一黑,醒了過來。

發現自己不過還是在乘風頂的房屋裡閉關,而牆上的時間過速自己,自己確實已經閉關了五年了,體內的金丹已經凝成,自己終於可以踏上修仙之路了,只不過,既然超過了五年,為什麼自己沒有被淘汰呢?男孩疑惑著,推開房門,走出了屋子,看到原本熱鬧的峰頂上,只剩下高先生一個人了。

入派

高先生看著男孩,臉上滿是笑容,“幸運的孩子,你在最後的時刻還是從幻境中醒過來了。”

原來是幻境啊,陳諾風感嘆了一聲,但是不敢多言,還是等著高先生繼續說下去。

果不其然,高先生繼續說著“你可以正式進入風仙派了,之前的一切都是風仙派在世俗中的挑選弟子的辦法,你是這些孩子裡唯一一個過關的人。”

似乎是發現了男孩臉上的疑惑,高先生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對,你是過了五年猜出來的,但是我們的期限其實不是五年,而是七年,只不過,在你出來之前,他們已經失去了資格。”

男還依舊沉默著,高先生似乎覺得自己就這麼囉嗦下去,有些尷尬,停止瞭解釋,轉過身,向著廣場中央走去,說著,隨我來。

男孩緊跟上去,在廣場中央,多了一個太極圖,高先生站在中間,取出一道道符,男孩跟在道士身後,穩好身形,道士輕喝一聲“疾!”

道符忽的一下燃燒殆盡,太極圖旋轉起來,一道白光包圍了倆人,轉眼兩人就從這個峰頂消失了。

男孩只覺得自己在不停的下墜,全身的血液向著頭頂衝過去,難受得要命。周圍是無盡的亂流,似乎是風,似乎是霧,什麼都看不清楚,眩暈的感受衝擊著男孩幼小的心靈。片刻之後,在男孩看來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兩個人出現在一個巨大的廣場上。

廣場有潔白的巨石組成,光滑的石板甚至可以倒影出兩人的身影,在廣場中央,有一個高大的殿堂,在殿堂門口,左右更有一個巨大的仙鶴雕像,仙鶴栩栩如生,似乎隨時會展翅高飛。高先生領著男孩穿過廣場,來到了殿堂裡,在殿堂裡,坐著十幾個白衣的道士,其中坐在正中間的,男孩是見過的,就是白鏡童。

高先生步入大殿,衝著正中的白鏡童施禮道:“高迎玉見過掌門”

白鏡童微一頷首,高先生便退到了左側末尾,這剩下男孩自己,眾人中央,看著高高在上的白鏡童。白鏡童沒有看手足無措的男孩,而是朗聲說道,“這是最後一個了,你們看誰來教導呢!”

過了許久,沒有人出聲,男孩抬起頭來,看了看兩側的道士,道士們似乎有地位高下的區別,七個白衣道士坐在前排,而其身後,每個道士身後至少有一個白衣道士坐在身後,高先生就坐在左首最後一個位子,在他身前,是一個白白胖胖的老道士,鬍子頭髮都白了,看上去就好像長了頭髮的壽星。

白鏡童見諸位沒有人應聲,咳了一聲,再次出聲問道:“誰來呢?葉靜晨?洪鏡元?李……”

算了吧,還是我來吧!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正是那個白鬍子老道士。

“劉師兄,這不合適,您門下本就有太多的弟子,這個孩子又是”

“沒事沒事,一個也是教,十個也是教,老頭子還是沒事的,哈哈哈”老道士哈哈哈大笑,看著男孩,“我是劉鏡聰,你以後就是我的弟子了,你可願意啊?”

男孩跪倒在地,撲倒在劉鏡聰面前。

既然這樣,大家散了吧,十年之後大會再見。白鏡童忽然出言,隨後白鏡童的身軀漸漸淡化,連同身後的道士,一起消失了。坐著的七個道士互相施禮道別,慢慢消失了。大殿裡只剩下劉鏡聰和高迎玉兩個人,高迎玉面紅耳赤的滾到在劉鏡聰面前,大聲說著:師傅,弟子對不起師傅,弟子不該……

做什麼!起來!你就知道師傅一定會輸嗎!

師徒爭吵了許久,男孩總算知道了來龍去脈。

原來天巖澤的風仙派只是風仙派在俗世間建立的分站之一,高迎玉是負責這個分站的迎接者,負責為門派引進可能修仙的天子卓越的弟子,風仙派每一百年就會有一次門派大會,參加的弟子就是在這一百年中進入門派的弟子,除了適才大殿上的七大長老的弟子會參加,他們之外的,不在風仙派內修行的外系弟子也可以參加。獲勝的八個弟子可以進入風仙宮修行,有機會成為執行掌門候選人,白氏掌門世襲萬年,不會參加大賽,但是也不參加門派的具體事務,只有每一代執行掌門操持著風仙派的一切。最終獲勝的弟子不但可以進入風仙宮,還可以獲得一枚定風丹!同時,他的師尊,自動獲得門派長老的位置,可以參與門派的征伐戰果分配。

而現在,劉鏡聰門下的,在這一百年中進入的弟子,只有五個人,而這之中,三個人在之前的迷失森林歷練之中迷失了心智,還在靜室裡恢復自己,只有高迎玉和陳諾風,而高迎玉資深修為在金丹初期已經停止了三十多年,基本上不可能在十年內突破,而其他道士的弟子,已經有人要化嬰了。由於這樣的現狀,掌門本來已經同意劉鏡聰不參加這一次大會,畢竟,百年對於修仙者來說只是很短的一瞬間。但是劉鏡聰執意要參加,這才有了陳諾風的加入。既要麵皮的修仙者,在這樣的對決中失敗還可以接受,但是沒有一個弟子進入八強之列,對於僅有的七大長老來說,這樣的失敗時不能接受的,而現在,劉鏡聰恐怕要接受這樣的苦果了。

劉鏡聰沒有接受高迎玉的建議,安慰了自己的徒弟許久之後,領著陳諾風來到了自己的道場,在道場裡,陳諾風見到了正在恢復的三個師兄,他們靜坐在道場的靜室裡,似乎是在靜坐,只不過臉色慘白的可怕,而且對天地靈氣的吸收也是極其的緩慢,甦醒恐怕是很漫長的過程,劉鏡聰帶著自己的兩個徒弟,來到了道場中的修練場,一個巨大的太極圖中央,老道士和氣的問男孩除了靜坐吐納還會什麼。男孩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都不會。

老道士頓時眼前一黑,又問男孩,你來到我這道場有沒有感受到天地靈氣的變化男孩有老老實實的說:沒有。

老道士立馬昏了過去。高迎玉嚇得夠嗆,跑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翻眼皮的。老道士一把推開了自己的笨蛋徒弟,大聲嚷嚷著“我不參加了!”

好好好,高迎玉慌不迭的答應,立馬就要傳信。老道士又阻止了他,看著男孩,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對著高迎玉喝到:去把法華經拿出來!

高迎玉一臉驚訝,那不過是自己門派最基礎的修行功法,十年速成不能是這部經書啊,不過還是去取了。

男孩接過了經書,老道士慈祥的看著男孩,“從今天開始,我會從最基礎的修行交給你,孩子,你看這本書,我們從這裡開始。”

“老師,我不認字!”

老道士昏倒了。待到高迎玉把老道士喚醒,老道士毫不猶豫的把自己這個徒弟趕到了靜室去面壁!

“孩子,那我教你認字好了。”“是,師傅”

半年後,“你在吸收天地靈氣麼,小風啊,丹田有什麼變化啊?”“有,師傅,丹田在咕咕叫!”“那是你餓了!不專心,好好練!”

一年後,“乘風符畫了幾張了?”“給您,師傅,十幾張呢!”“這是風雷符!誰教你的!”

“是你啊,師傅!”轟!

在這樣的教育過程中,老道士總是在男孩刷新下限的過程中不停的昏倒,最後一難以想象的耐心教會了陳諾風修行的真正法門,而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男孩已經二十歲了,此時的男孩已經進入了金丹中期,所欠缺的,除了戰鬥的經驗,還有趁手的武器。

這一天,老道士召喚男孩到了自己的靜室,隨行的還有高迎玉,陳諾風看到老道士神情似乎很激動,有些疑惑的看著高迎玉,高迎玉笑了笑,這表示這是一件好事。

果不其然,自己的三位師兄就要醒了,而三位師兄醒來之後,大概會修養一個多月,劉鏡聰就會帶著大家去迷失森林報仇,還會給陳諾風找一把合適的飛劍,不過是木質的就是了。

原來在四十年前,劉鏡聰帶著徒弟去迷失森林歷練,驚擾了迷失森林的王者:木犴,被打得落花流水,十幾個徒弟這剩下四個,而且有三個迷失了心智,由於是劉鏡聰自己先招惹了對方,門派替他出頭理虧,對手聯合了幾方勢力,壓迫風仙派低頭認錯,劉鏡聰打破門牙往肚裡咽,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找回場子。經過四十年的修煉,劉鏡聰找到了剋制木系妖魔的一件武器,在徒弟們甦醒之後,準備前去報仇。

三日後,劉鏡聰的三個徒弟醒過來了,這三個人也是劉鏡聰門下修為最高的三個人。陳迎兆,金丹後期巔峰,朱迎帆,金丹後期,武商,金丹後期。

劉鏡聰招來了五個弟子,師徒六人在大殿裡坐定。陳諾風很激動,在此之前,高迎玉已經告訴陳諾風,這次我們要下山去迷失森林歷練,師傅這是要我們做好準備。陳諾風同時也很害怕,在這之前陳諾風只是在修行而已,什麼御劍飛行,仗劍除妖完全不會,就會一套風仙派入門的劍法,叫做太極劍,是道門最基礎的劍法,這套劍法是配合初級修行的心法來運用的。

劉鏡聰看著眼前的六個弟子,按下在即激動的心情,這裡自己的徒弟距離能夠報仇的實力還很遠,但是正在緩慢成長著,所以這一次進入迷失森林,只能是真的歷練一下而已。劉鏡聰緩慢的說:“這次我們去迷失森林,就是為了歷練,我們的實力還是很不夠,所以絕對不要深入森林,在外圍我們探尋一下就好了。在這一次的下山中,我們最重要的任務,是為你們找到可以煉成飛劍的天材地寶,這樣的物體我們不必深入迷失森林。”

“師傅,我們師兄弟的仇不能不報啊!”陳迎兆激動的說“是的,但是我們現在還不是木犴的對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壯大自己的實力!”

“找來這樣的弟子,還說什麼壯大實力!”武商說道高迎玉臉上一紅,陳諾風卻聽出了話裡的嘲諷之意,上前一步,厲聲說:弟子不會令師傅失望的!

好了,小風以後就是你們師弟了,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不是從新人來到這一步的麼!劉鏡聰衝著武商怒斥道武商驚覺失言,當即退下,沉聲說道:弟子失言,弟子並無惡意,請師尊原諒,請師弟原諒。

劉鏡聰嘆了口氣,又說道:我知道你們四個都想報仇,我又何嘗不想?但是現在不要說你們,為師也沒有戰勝木犴的力量,我們只有隱忍下去,刻苦修行,好在木犴的壽命很長,我們總是有機會的!

是,師傅!

好了,為師再說一下這一次進入迷失森林的禁忌,迷失森林在天巖澤正南方,縱深遼闊超過萬里,我們這一次只在最外圍的千里範圍內活動。我們會在天巖澤南岸的天馬河入口登錄,進入迷失森林,沿著天馬河前進,到達青石山,在青石山尋找我們練成飛劍的材料。我們要注意的,首先是不要深入,到青石山為止,其次是不要分散,為師會帶著高迎玉和陳諾風前進,陳迎兆你們三個結伴前行,但是我們不能分開太遠,最後是,我們不要去斬殺妖魔,只要對手不出手,你們也不要出手!明白麼!

是,師傅!

好,下去準備,我們明天出發!

一夜無話,次日師徒六人集結到廣場上,劉鏡聰發動了太極陣,陳諾風再次被白光包圍,等白光散去,六人出現在天巖澤岸邊。在無邊的湖水前,面前是無邊的迷失森林,一條寬闊的大河在六人身側,河面平靜的像鏡子一樣,一隻蒼鷹掠過水麵,抓起四尺多長的一條大魚,但是不等它展翅飛起,一條巨鱷衝出水面,一口咬住蒼鷹,連同大魚一起吞入腹中。

陳諾風看得心驚肉跳,這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了。

迷失森林

劉鏡聰道:走吧,按計劃前進。

六人立即分開,劉鏡聰帶著高迎玉和陳諾風進入了天馬河東側的森林,而陳迎兆三人則飛過河面,向西方前進。

在叢林中,三人走得很慢,一路上,劉鏡聰不淡的教導著陳諾風在行進中吐納,修行的方法,高迎玉也同時修行著,在一開始,陳諾風還很不適應,經常因為專注吐納而不看路,撞到樹木岩石,看的高迎玉哈哈大笑,但是很快,陳諾風就掌握了行進的呼吸頻率,越走越快,而呼吸卻是越來越慢,在趕路的過程中,體內的氣息自成循環,貌不外洩,而同時,在森林裡濃郁的生氣大量的進入陳諾風的身體,一天的路走下來,竟然比在風仙派打坐還要有效果。陳諾風不經想就在這裡打坐,修行,號更進一級,不去找什麼飛劍了,畢竟自己的目的是長生,又不是武學。

不過,很快,陳諾風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師徒三人在一初空地上稍微停留了片刻,一群狼就圍了上來,要不是劉鏡聰御劍帶走自己的倆徒弟,高迎玉和陳諾風早就成了狼群的晚餐了。劉鏡聰大多時間是在地上行走,帶著高迎玉和陳諾風,腳踩大地,感受著森林裡大量的生機和天地靈氣。而運到危險,則御風飛起,避開衝突,前進一段之後,在落下來繼續走路。實在不能御風避開,就御劍飛行。一路上,沒有殺一個野獸,修道之人,餐風飲露極其正常,三人也不覺得飢餓。前進了三天之後,劉鏡聰發現,自己竟然迷失了方向!

這是很致命的,迷失森林之所以叫做迷失森林,就是因為這裡常年充滿了迷霧,無數的人在這裡迷失,永遠的消失在森林裡,甚至有修仙之人迷失在這裡。當人們深入到百里之後,迷失森林的濃霧會沖天而起,一天之中只有正午極短的時間迷霧只有百丈高,修仙之人可以飛起來逃離這裡,其他時候,或者沒有飛行能力的人只能在森林裡迷茫的永遠迷失在這裡。

劉鏡聰此時就陷入這這樣的境地,他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徒弟,有些不知道幹嘛的高迎玉在靠著一棵樹在發呆,吐納。而更加不知道現在的境地的陳諾風在難得的空地上練習太極劍。

劉鏡聰想要聯繫自己的另外三個弟子,發現他們的傳音已經中斷了,完全不知道另外三人到達了那裡。劉鏡聰搖了搖頭,取出自己的一道符咒,在符咒上有五個名字,這是劉鏡聰的感應符,五個名字俱全說明,自己的五個徒弟都還活著。劉鏡聰微微放心了一些,打定主意,開始想著自己怎麼擺脫這樣的處境。

上一次在迷失森林迷失之後,不慎闖到了木犴的地盤,結果被打的流花流水,差點自己都死在這裡,想起來一陣後怕,劉鏡聰落回地面,看著兩個徒弟,估計這兩也沒什麼辦法,忽然,發現自己落下來之後發現原本濃郁的霧氣有些散了,而散淡的原因竟然是陳諾風!陳諾風運轉的太極劍是道門基礎的劍法,入門的極端防守劍法,運轉之後,以道士的起手地為中心,會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圈,在圓圈之外,基本上是沒有什麼人能攻打進來的,不過前提是對手等級不能太高,如果對手等級高過兩級以上,一招就可以擊潰這個防守圈,而此時,濃霧竟然也會被擊潰,這真是出乎劉鏡聰的意料,不過回想也是,在他和木犴的交手過程中,雙方實力差距極大,自己運用的都是自己最強大的招式,這個入門的太極劍根本就沒有想起了,此時去發現自己可以通過這個辦法擺脫迷失的困境,以自己的修為來說,自己運轉太極劍,最大範圍可以擴張到百丈,如果全力運轉,還不知道範圍,畢竟這樣的入門劍法,自己也不是時常去練習的,自己運轉的劍法大多時間都是風仙派頂尖的劍法,風仙劍等。

劉鏡聰深吸一口氣,御風飛到空中,拔劍起手,開始運行太極劍,一個大圓球來時出現在空中,以劉鏡聰為中心,迷霧散開來,出現一個巨大的中空,但是劉鏡聰很快發現,在自己的圓球之外,迷霧還是遮擋著視線,根本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劉鏡聰失望了,再次從空中落下,卻發現陳諾風整個人傻傻的看著自己,整個人都愣住了。

此時陳諾風想的是,太極劍還可以這樣用麼!

儘管在修行而言,陳諾風資質一般,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在武學一路上,陳諾風擁有極高的天賦,在這一刻第一次顯露出來。

劉鏡聰落下來,滿臉失望,但是不能對自己的徒弟講,只有繼續帶著倆人前進。在再次前行兩日之後,異變突然發生。

師徒三人來到一處空地,在十丈左右的空地上,一個小樹孤零零的立在中間,周圍是青青的苔蘚,在小樹的樹下,一個僧人盤坐在那裡。

劉鏡聰有些疑惑,攔住倆徒弟,不敢踏入空地,朗聲到:前方法師,貧道稽首了那和尚沒有反應,劉鏡聰再次高呼:法師,貧道有禮了和尚還是沒有反映,劉鏡聰慢步上前,一步步靠近和尚,待到眼前,終於發現,這和尚已經圓寂了,而且七竅流血,面色乾枯,似乎已經死去多時了。忽然,小樹猛地一晃,林中無風無雨,小樹卻如同颶風中一樣的搖晃起來,一股巨大的氣息沖天而起,劉鏡聰大驚失色,立即御風飛起,退回林中,整個空地立即變成了一張巨大的嘴,在急速遠遁時,劉鏡聰發現那和尚竟然睜開了眼睛!轉眼之間,空地已經消失了,一片池塘出現在原處,一隻鱷魚浮在池塘中央,口吐人言:人類,人類啊,很久沒有人肉吃了啊,留下來吧,我可以超度你們啊!

唵嘛呢叭咪吽!劉鏡聰心中發苦,這鱷魚不知何時吞噬了高僧,竟然學會了佛門的法術,而且剛剛對池塘的變化術,已經遠在徒弟的水平之上,自己單獨面對自然可以擊敗對手,但是勢必會驚動木犴,畢竟木犴就是妖族的,這樣會佛法的妖魔,你要說跟木犴沒有關係,誰信啊!

劉鏡聰運起飛劍,來著兩個徒弟衝起半空,在迷霧中不管不顧的飛馳著,在許久之後,落下來,竟然還是一片空地,一個和尚坐在中間!

劉鏡聰大驚失色,立即狂奔,只聽到啪嚓一聲,一個巨大的樹幹攔腰折斷,被鱷妖持在手中,一下子擲出來,劉鏡聰立即變線,拔高飛行,高迎玉慘叫一聲,一根樹枝正正的擊中了高迎玉的後背,抽裂了道袍,露出一道紅色的傷痕。那鱷妖發現自己速度追不上這個臭道士,怒吼一聲,變化身軀,一個長達百丈的巨大鱷魚出現在空中,張開巨口,劉鏡聰竟然只是剛剛到了鱷魚的嘴邊,劉鏡聰再次拔高高度,狂飆飛起,此時已經不知道遠離地面多遠,劉鏡聰只是不斷的拔高飛行高度,力圖遠離。

巨鱷再次怒吼,身軀轉眼縮小到十丈,到時速度卻突發的提升了數倍,原本已經被拉開的距離再次拉近,陳諾風甚至感受到鱷魚嘴裡的臭氣。那隻鱷魚揮起前爪,一道水浪憑空出現,狠狠地打在師徒三人身上,三人瞬間變成了落湯雞,速度一緩,鱷魚迅速的趕了上來,一側身,巨大的尾巴狠狠地抽向三人,劉鏡聰抽出一道道符,道符劇烈的爆燃,一道火光包圍了師徒三人,形成一個巨大的盾牌,鱷魚的巨尾狠狠地抽在火做的盾牌上,幻化出來的尾巴迅速崩潰,火焰盾牌也同時潰散!

劉鏡聰眼中一亮,露出一絲決然,停下了飛劍,緩緩落地,放下徒弟,看著鱷妖。交手一招,鱷妖似乎知道眼前的男人並不是什麼軟柿子,已停了下來,變成人身,還是那個乾瘦和尚的樣子,立在空中,一個尖銳的聲音出現在劉鏡聰耳邊,但是和尚沒有張嘴,劉鏡聰有些疑惑……

“你可以留下一個人,帶走一個。”鱷妖頓了頓“不必疑惑,人類,我就是這片森林的看守者,你過界了,留下一個人,我放你走。”

“不要欺人太甚,你真的留得下我麼?我不願殺生,讓開道路,饒你性命!”

“哼”

三言兩語即使談崩,雙方立在空中蓄勢待發,大戰轉眼就要發生!

忽聽得一聲尖叫,一道颶風飆起來,吹動了鱷妖,鱷妖在空中輕輕一晃,向下望去,高迎玉不顧傷痛,發起了風仙劍一招,攻擊鱷妖。

卑微的賤人,竟敢攻擊偉大的鼉龍!鱷妖抬頭起來,狠狠地睜著劉鏡聰,惡狠狠地吼道,你們都要死!

鱷妖變化身形,一條十餘丈的大鱷出現在半空中,張牙舞爪,怒吼連連,一大聲波隨著鱷妖的怒吼擴散在森林裡,陳諾風和高迎玉悶哼一生,似乎就要昏倒,陳諾風只覺得丹田裡一道暖流發出,遍及全身,緩解了這道衝擊。轉眼看了看高迎玉,除了剛受到的衝擊之後,似乎根本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劉鏡聰見二人沒什麼事,稍稍放心了一些。眼中出現一絲決然,此時被人欺負到頭上,再隱忍下去,性命都要丟了!木犴身為森林之皇,自己敗在他手下,實力不如人固然是無話可說,可是一直區區的小鱷妖也要欺負自己到這種程度,老子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

劉鏡聰拔出隨身的寶劍,收起飛劍,御風而起,冷冷的看著對面的鱷妖,“小子,你現在逃還來得及,否則的話,我定要你的性命!”

鱷妖哈哈大笑,“小道士,你糊塗了不成,乖乖跪下投降,獻出金丹,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既然事已至此,多言無益,唯有手底下見高低了,劉鏡聰狠狠地想著,如果連這小小的鱷妖都收拾不了,還談什麼找木犴報仇!慮及此處,仗劍而起,御起狂風,在狂風的推動下,劉鏡聰揮劍衝向鱷妖,鱷妖毫不在意,側身一滾,會動巨大的尾巴,狠狠地撞了上去,只聽轟的一聲,兩人身下的樹木紛紛斷折倒地,高迎玉和陳諾風慌忙避開,遠遠避開。劉鏡聰狠狠地瞪著鱷妖,剛剛的一劍,使得劉鏡聰發現對面的小妖根本毫無實力,只不過是吞噬了一個高僧的軀體,掠食了僧人的記憶,擁有了佛家的法門,其自身的實力,根本還不到金丹期!

一個這樣的妖魔都會然自己害怕遠遁逃命!劉鏡聰心中發苦,更是憤恨滿盈!不殺此妖,自己恐怕就此會永遠的畏懼所有的妖魔,失去修仙者最大的依仗:信心!

揮劍,一張巨大的太極圖在空中形成,空氣裡開始流動,一個巨大的風眼在劉鏡聰身後出現,太極開始轉動,風眼開始轉動,周圍的空氣瘋狂的流動起來,一道巨大龍捲風在劉鏡聰身後形成,劉鏡聰狠狠地盯著鱷妖,直到暴風包裹了自己的右手,包裹了自己手裡的寶劍,鱷妖感受到空氣裡傳來的巨大壓力,立即開始變身,再次變成巨大的虛化鱷魚,長達百丈,不等暴風變大,狠狠地一揮,巨大的爪子擊在太極圖上,太極圖一動不動,巨大的力量瞬間消融在太極圖裡,那份力量甚至變成了劉鏡聰暴風的一部分,劉鏡聰冷哼一聲,冷冷的說:這就是你的攻擊麼,這是渺小的爬蟲!

混蛋!鱷妖張起巨口,一道臭氣衝出來,轉眼間就被暴風吹散,鱷妖眼中不見慌亂,再次張開大嘴,一道巨浪在空中形成,狠狠的撲向劉鏡聰。劉鏡聰寶劍揮起,一道火牆瞬間出現在道士面前,火牆瞬間蒸發了巨浪,並且狠狠的向著鱷妖撲了過去,鱷妖捲起尾巴,彈在火牆之上,火牆猛地碎裂,崩散在空氣裡,同時鱷妖的尾巴當即碎裂,鱷妖不得已縮小自己的幻影,縮小到幾十丈。劉鏡聰再次揮起寶劍,這時暴風已經完全包圍了右手的寶劍,揮動之後,身後的颶風隨即衝向鱷妖,鱷妖雙爪緊握,張大嘴巴,一口吞下了這滔天的颶風!

劉鏡聰見狀,左手抽出一道符咒,狠狠擊出,道符飛向鱷妖,鱷妖正在努力的消化那一道颶風,正在動彈不得的時候,那一道符咒擊中了鱷妖的右肋,一道風劃破了鱷妖的腹甲,和鱷妖腹中的暴風瞬間串聯,一道巨大的龍捲風瞬間包圍了鱷妖,從內到外的撕裂著鱷妖的甲冑,鮮血四下噴濺!鱷妖的幻化妖體已經崩潰,在颶風裡被攪得粉碎!鱷妖慘叫連連,怒吼生生,劉鏡聰看到此時,仰天長嘯,自己竟然會在這樣的小妖面前逃跑!這真是奇恥大辱!暗自下決心,今日不把這廝打得煙消雲散,難雪前恥!

劉鏡聰揮起寶劍,不等颶風形成,一劍刺出,一道風刃劃出來,穿過了暴風中的巨鱷,傳出一個小小的一尺多長的鱷魚。鱷魚渾身是血,全身顫抖著,雙眼無神,被風託在空中,運送到劉鏡聰身前,鱷魚已經不能變成人形,在半空裡呻吟著,奄奄一息。

小妖,我竟然曾經被你嚇退,你也可以為之驕傲了,帶著你的狂傲去死吧!

劉鏡聰寶劍一陣,鱷魚就此崩散,一道光芒劃過半空,一顆內丹出現在劉鏡聰面前。

這樣的妖魔居然有內丹,細想一下也是對的,能夠變化到這樣的程度了,有用內丹也是正常的。劉鏡聰看看自己的兩個弟子,在這樣的大戰之後,倆個人都從躲藏的地方跑了出來,只不過,高迎玉不管不顧的開始御風飛行,而陳諾風則是快速貼著地面的靠近自己。自己剛要說小風行事穩重,細想一下不禁啞然失笑,陳諾風那裡是穩重,是根本還不會御風!

劉鏡聰落下地面,來到自己的兩個徒弟面前,高迎玉應經經歷過多次大戰,臉上滿是笑容,高迎玉知道,妖精的內丹是可以提升修為的,而老師恰好是用不著的,自己就遭老師面前,這枚內丹多半是自己的了。

讓劉鏡聰驚訝的是,陳諾風表現的很穩重,老道士知道,這是陳諾風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大戰,而且一開始自己還在沒命似的逃跑,這樣男孩沒有被嚇著已經算是不錯了,現在居然是很從容,這令劉鏡聰很是吃驚,大大的出乎意料。要知道,在風仙山這些年修行下來,陳諾風資質不是一般的差,能進入風仙派的修仙體系內已經是出人意料了,劉鏡聰把他帶來歷練不過是碰碰運氣而已,沒想到在這樣的境地裡,還是表現的相當鎮定,這真的出乎意料,有些喜出望外了!

劉鏡聰緩緩的落到地面,手裡拿著內丹,看著陳諾風,慢慢的說著:小風,你知道這是什麼麼?

師傅,我不知道。陳諾風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這是內丹。劉鏡聰笑著說師傅,陳諾風抬起頭滿臉的期望,那表情看的高迎玉一陣惡寒,心想這小子不會是想張嘴要吧!

誰知,陳諾風一句師傅之後半天沒了下文,這可把高迎玉急壞了,心想,這臭小子,你倒是說啊!

似乎過了很久,陳諾風終於下定決心,開口說道:師傅,什麼是內丹啊?

高迎玉頓時無語,一陣的哭笑不得,細想一下也是可以理解,在這幾年的修行之中,陳諾風一直都是打坐靜修,除了一套太極劍,一部法華經,風仙派根本沒有人教過這個孩子修仙是什麼,金丹是什麼,內膽是什麼,妖是什麼,魔是什麼之類的,男孩就像一個囚犯一樣,每天不過是清茶淡飯,靜坐修煉,後來到了築基成功的程度,連粗茶淡飯都省了,因為可以辟穀,餐風飲露,不用吃飯。男孩依靠自己普通甚至有些差的資質修煉得這樣的境地,已經是非常難得的,更加難得的在於,根本沒有什麼人細心的教導男孩,只不過是看男孩有築基成功的可能,就為男孩築基。看男孩築基之後的基本功還算紮實,就為男孩凝丹,完成兩大步驟之後,風仙派並沒有人真的關心男孩的未來,是男孩自己用難以想象的努力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有人天資卓越,修仙時事半功倍,被稱之為天才,年紀輕輕就可以攀登到別人不可企及的高度。而有些人,血統卓越,出生在一個修仙的家族,出生之後就可以受到非同尋常的教育和培養,修仙之路也是一片坦途。但是大多數人,資質平平,一生碌碌無為,沒有修仙的可能,蠅營狗苟的過了百八十年之後,化為一胚黃土。其中只有極少數人,抓住極少極少的機會,進入修仙的領域,通過難以想象的刻苦努力,日夜修行,終於窺探到長生的一線生機,終於可以擺脫生死的牢籠,而在這背後,那是難以想象的努力,無數日日夜夜裡,刻苦的修煉,達成了自己的夢想,探測到長生的路途。

而這裡就有一個無盡的努力的已經有成功的可能的人站在這裡,男孩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之後,終於顯露出自己的夢想實現的可能!

劉鏡聰微笑著看著自己這個最小的徒弟,也是最努力,最有潛力的徒弟。微笑著說道:小風啊,你真的不知道什麼是內丹麼?

是的,師傅。

好,為師來告訴你吧,不過我們要先離開這裡,不然的話,恐怕我們就要有麻煩了!

說完最後一句,劉鏡聰身上突發出巨大的仙氣,而三人周圍,也出現了一群青色的妖狼!

狼王之戰

數十隻巨大的青色巨狼包圍住師徒三人,高迎玉不敢怠慢,帶著陳諾風升入空中,在二人升空之時,五頭巨狼已經撲了上來,巨狼一躍而上,直接竄上了三丈多高的樹頂,再次躍起就撲到了二人的腳底,高迎玉拔出寶劍,一劍揮下,一道氣浪捲起五頭巨狼,帶出十丈之遠,之後狠狠的砸在地上,巨狼口吐鮮血,就此被消滅!

但是這樣的殘殺反而引起了狼群的反擊,又一次聚起十餘頭巨狼,疊起身軀,猛地竄上半空,巨狼張開血盆大口,狠狠的撲向高迎玉和陳諾風。高迎玉再次展示自己優越的仙術,而且非常鎮定的輕輕一揮寶劍,一道氣浪再次形成,並且沒有結束,高迎玉再次揮起寶劍,連續斬出四道氣浪,形成一堵巨大的氣牆,狠狠的壓在竄上來的巨狼身上,巨狼一陣哀嚎,再次被擊倒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巨浪沒有氣餒,再次開始撲擊,十頭巨狼張開大嘴,發出巨大的吼聲,一道青光從狼嘴裡疾射而出,重重的撞擊在氣牆上,氣牆瞬間潰散,崩碎的暴風擊碎了周圍參天的大叔,在這茂密的森林裡開闢出一片縱橫百餘丈的空地,幾十頭巨狼聚集起來,一起張開了血盆大口,準備再次發出青光,擊倒浮在半空的師徒三人。

陳諾風有些心慌,看著自己身邊的高迎玉,見師兄不慌不忙,擎起寶劍,周圍的空氣猛的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龍捲風,在兩人身下擴散開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圈,想著地面落下去,此時狼群已經激發出青色的光芒,級石頭巨狼的青光會成一道光柱,正正的擊打在風形成的圓圈中間,風圈高速旋轉,瞬間吞噬了光柱,並且擴大了自己的範圍,在風圈周圍,也出現了青色的光點,變異的風圈迅速的砸向地面,砸向地面上蹲著的幾十頭巨狼。

狼群見勢不妙,見機快的紛紛逃竄,而反應不及的,則被風圈撕成碎片,青色的毛髮四散而去,崩裂遍地!土地上滿是紅色的鮮血!狼群是吸血的,是嗜血的,在血腥氣的刺激之下,巨狼黑色的瞳仁已經變成了紅色,獠牙突起來,甚至長出血盆大嘴,剩餘的巨狼昂首長嘯,嗚呼之聲轉眼就遍及整個森林,無數的吼聲回應在森林的遠處,在回應的同時,各個聲音不斷的向著這裡靠近。

高迎玉臉色大變,心想這就是狼群的召集聲音了,但是自己的師傅只是殺了一隻大鱷魚,而不是一頭青色巨狼,實在沒有被狼群圍攻的理由。

不再在這裡思想這是怎麼回事了,高迎玉迅速拔高身形,和劉鏡聰齊平,劉鏡聰擴散自己的御風範圍,包裹住自己的兩個徒弟,準備就此逃離這篇危險的林地,不曾想,就在此時,一頭白色的巨狼出現在樹梢,緊接著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從白狼嘴裡噴發出來,劉鏡聰來不及反映,只有拔高身形,光柱擦著三人腳底竄向遠方,消散在半空中。劉鏡聰揮起寶劍,一道風捲起高迎玉和陳諾風有拔高十餘丈,劉鏡聰則是操縱颶風衝向白狼,手裡的寶劍撩起一道銀色的氣浪,向著白狼斬擊過去,白狼一躍而起,離開樹梢,竟不是躲避只一次斬擊,而是迎著劉鏡聰衝了上來,舞動前爪,拍打到劉鏡聰的寶劍上。巨浪顯然是低估了劉鏡聰手裡保健的鋒利程度,如同砍瓜切菜,鋒刃到處,巨狼的前爪立即斷落,鮮血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巨狼的白色毛髮。

巨狼哀嚎一聲,跌落在地,再次掙扎著站起來的白狼,已經只有三條腿了,不過毫無疑問,白狼沒有放棄,巨狼昂首噴出一道白色光柱,劉鏡聰見此毫無表情,輕輕一陣寶劍,一股波動就震散了打過來的白色光柱,接著念動道符,風捲起地上散落的樹枝枯葉,在旋轉片刻之後,轉投衝向白狼,一陣颶風衝過去,穿過了白浪的身軀,無數的枯枝落葉像利劍一項擊穿了白狼的皮毛,穿出一道道血窟窿,白狼哀嚎一聲,倒在地上,就此死去。

剩餘的青色巨狼看到白狼被擊殺,一呼而散,逃得無影無蹤。劉鏡聰招呼自己的兩個徒弟,落到地面之上,對著高迎玉說:“你去吧,白狼體內一定有妖怪的內丹!”

高迎玉大聲應是,興高采烈的拔劍向著白狼衝過去,就在高迎玉揮劍斬擊著白浪的屍體,尋找著內丹的時候,一道銀光消無聲息的劃過了高迎玉的身軀,無聲無息的就把他劈成了兩片!劉鏡聰看到這一詭異的現象,高迎玉還在扭動著,劈砍白狼的身體,而自己的下半身和上半身只剩下一點皮膚相連了!

片刻之後,高迎玉的傷口噴出鮮血,直衝半空,人也變成徹底的兩半了。

遠處,一頭白狼領著青色巨狼的狼群出現在密林深處!在白狼的身上,趴著一隻小小的銀色妖狼,雙眼閃著嘲諷的光芒!

狼王!這居然有狼王!

在上一次進入迷失森林的衝殺中,高迎玉是自己僅剩的毫髮無傷的徒弟,在這幾十年的修行中,三個徒弟人事不省,只有自己和高迎玉相依為命,而如今就是那三個徒弟醒過來,也和自己疏遠了很多,只有這個資質平平的高迎玉陪著自己度過了漫長的難熬的時光。

而如今,他死了!就在自己面前,被一隻小小的妖狼王斬殺,砍成兩段!這迷失森林真的是自己不應該進入的禁地麼!

劉鏡聰狠狠的等著遠處的妖狼王,此時的妖狼王周圍已經出現了幾十頭白狼,幾百頭青色巨狼,單憑數量而言,已經足夠把自己師徒的性命留在這迷失森林裡了!

小風,你知道我們風仙派的傳承中有一種戰鬥中傳藝的絕技麼?接下你師兄的金丹!我會把我們風仙派的絕技在這裡傳授給你!迎玉,慢些走,看為師為你報仇!

一枚金色的丹丸從高迎玉的身體裡飄出來,在劉鏡聰的操縱下進入陳諾風的丹田之中,陳諾風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能量衝擊著自己的思想,無數的畫面在自己的腦海裡閃現,出生,成長,拜師,學藝,修煉,歷練,逃命,高迎玉的一生在一瞬間衝進陳諾風的記憶,在閃過無數的畫面之後,終於留下來高迎玉學藝的記憶,而為人的一身則隨著畫面消散了,只留下風仙派的修仙之術!而在這之中,有一道關卡,是沒有的,那就是戰鬥的永恆,事實上所謂的戰鬥的永恆就是在風仙派弟子達到金丹的中期以後,可以在戰鬥者的刻意表現下,學會戰鬥的風之劍!旋風,颶風,暴風,風牆,氣浪,斬殺敵人,擊潰敵群。這就是戰鬥的永恆!

劉鏡聰揮起寶劍,一道白光籠罩了陳諾風,在劉鏡聰的寶劍上同樣出現了一道白光,陳諾風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那把寶劍,正在不停的揮舞著,操縱這空間裡無盡的空氣,把他們壓縮成一道道巨大的風刃,揮起來,狠狠地衝擊著狼群,打散青色巨狼的軀體,白狼怒吼生生,白色毛髮根根直豎,一個巨大的能量從白狼的圈子裡衝出來,狠狠地打在鋒刃上,劉鏡聰被打的回退十餘丈,寶劍想著自己彎折過去,發出陣陣似乎要碎裂的哀鳴,原來所謂的戰鬥的永恆,是把寶劍和弟子的意識連在一起,把寶劍的記憶傳給弟子,把這次戰鬥力寶劍招數如何運用的方法傳給弟子,但是這樣有一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寶劍會在這之中和弟子的修為齊平,會降低寶劍自己的水平,就像剛剛那樣,劉鏡聰手裡的寶劍竟然在這樣的對抗中發出了即將彎折的哀鳴!

劉鏡聰咬牙切齒的瞪著遠方的妖狼王!取出了飛劍,御風而起,奏響了斬殺妖狼王的樂曲開篇!

風仙派防守之劍,太極劍,旋風起舞,一個巨大的圓球猛然出現在迷失森林的上空,凝練的空氣是組成這個圓球的真實,而舞動的風刃是圓球的武器,太極劍則是這個圓球的起手式!圓球越來越大,向著狼群滾過去,蕩起的風刃撕碎了森林,撕裂了大地,崩碎了山石,青色巨狼悍不畏死,一頭頭狠狠的撲在圓球上,被毫不留情的撕成碎片,這一次和以前的風圈不同,高速旋轉的圓球激起的風浪升起無盡的光點,吸收著被撕裂的青狼,血肉,骨頭,皮毛,精血!整個圓球在幾百頭青狼的滋養下越來越大,向著白狼群衝過去!

狼王發現了自己的子民成為敵人能源的悲慘事實,法令停止了衝擊,但是青色巨狼已經損失了八成以上,圓球已經擴散到直徑十丈以上,所到之處,寸草不留!白狼轉身向著山林奔逃而去,此時陳諾風看到了白色巨狼上揹著的銀色狼王,一隻小小的,四肢短短的銀色毛髮的小狼,四肢緊緊的抓著身下的白狼,那頭白狼似乎已經很老了,奔跑的速度有些慢,但是周圍的白狼始終用自己的身軀交換者遮擋著這頭老狼,似乎並不只是因為他揹著狼王。

劉鏡聰大吼一聲,劍勢突變,風組成的圓球瞬加崩散,風浪蕩起,十幾頭白狼被氣浪衝擊斃命,樹木倒伏,在林中一團雜亂,一條爆炸的颶風吹開的道路出現了,老白狼揹著狼王就在這一條道路的盡頭拼命的奔逃著。

劉鏡聰再次怒吼,起手揮劍,追風劍!一道巨大的劍光衝出劍神,不同於平時的白色風之光芒,而是一道和劍身一樣的亮銀色劍芒衝向逃命的白狼。老白狼頭也不回的想著密林深處逃去,而那頭銀色狼王,卻回過頭來,一道銀色光芒衝口而出,撞在劍芒之上,發出巨大的轟擊聲,劉鏡聰隨劍芒前衝,被轟擊衝起的氣浪掀到半空,但是毫不在意的繼續向著狼王衝過去,而狼王在這一衝擊下又向前飛了百餘丈,變成銀色狼王抓著老白狼,向著密林深處飛過去,收到適才爆炸的衝擊,劉鏡聰的速度慢了很多,幾乎是不可能追蓋上狼王了,劉鏡聰怒髮衝冠,狠狠地一揮寶劍,天地之間的空氣瞬間凝固,定風劍!狼王奮力前進,但是如同陷身泥沼,寸步難行,只能眼睜睜看著劉鏡聰飄過來。

劉鏡聰此時的身軀竟滿是傷痕,原來這一招定風劍威力奇大,但是施術者本人收到的束縛也極大,劉鏡聰在強力施展這一招之後,渾身的經脈都崩開了,看上去渾身是血!

不過這在短時間內對修為沒有影響,於是劉鏡聰來到了狼王身邊,看著還在奮力掙扎的白狼和銀色狼王,惡狠狠地說著:死吧!

言畢,揮劍斬下,一劍將兩頭浪揮成兩段!

劉鏡聰持劍四顧,密林已經被夷為平地,巨大的戰場上滿是巨狼的屍體,而在這邊上的追逐之路上,只有一道巨大的坑道,倒著幾十頭白狼,青色巨狼被太極劍吸收,而白狼則是在追風劍之中被崩開撕碎!於是劉鏡聰仔細的探查了周圍的情況,才招來了陳諾風,而且不解除陳諾風身上的戰鬥永恆的保護。

狼王已經斃命,我們去收斂了你師兄吧。

是,師傅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畢竟小風是高迎玉招進來的,男孩對於這個師兄有著非凡的感情,看著高迎玉死在自己面前,男孩很是傷心,在戰鬥力男孩過於緊張,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傷心,此時狼王已經死了,男孩回到三人初遇狼群的地方,看到高迎玉斷成兩段的屍首,不禁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在男孩震天的哭聲中,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師弟,你踩著我了陳諾風嚇了一跳,劉鏡聰則是露出了又驚又喜的表情,一個身影從一棵椴樹的樹根處竄出來,正是高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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