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李月亮
0 1
這個故事，五年前我就開始追了。
主人公是個網紅，叫不加V，早前更紅時，叫木子美。
她在媒體圈很著名。中山大學哲學系畢業，十幾年前因為在網上公開性愛日記而爆紅。之後出版了一本《遺情書》，內容火爆，各種一夜情，各種毀三觀。很多記者想採訪她，她還有句更毀三觀的話“想採訪先上床，床上多久，我就跟你談多久”。
這本書很快被禁，連累出版社社長都被降了職。
必須承認，她寫的東西智慧幹練，無拘無束，還有小資的清新格調，讀起來挺爽快。
這為她圈了很多粉。
後來她開了微博，時不時爆料她的各種情事，很多男人落馬——歌手、明星、文化名人……她指名道姓大爆猛料，還特真實，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情況，她張口就來，有時還配合e-mail、短信記錄，讓對方毫無反擊之力。
她也不在乎別人罵她，蕩婦婊子這種詞兒，不能傷她分毫。
看她自己發的微博，你就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這麼些年，木子美同學就這樣以先鋒女作家之態縱橫江湖，無謂廉恥，驚世駭俗，百毒不侵，百戰百勝。
0 2
然而這回，她輸了。
正式開始講故事。
木子美在北京燕郊生活，五年前，她有次打出租車，看上了那個司機。
為了更進一步，她頻繁打他的車，有時故意打長途，每次都多付車費。
她知道司機有媳婦，但這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她一直在微博上直播自己的心路歷程。
據說司機那時境況不太好，父親做手術欠了十幾萬債。他起早貪黑跑出租，拉活還債，因為疲勞駕駛還出過小車禍。
一個出手大方、善解人意、愛說愛笑的女乘客，大概也讓他在疲憊生活裡有片刻放鬆吧。
反正一來二去，大概半年以後，倆人好上了。
木子美說：
- 我倆認識半年才啪啪，這半年裡坐了10趟長途，每次都聊得很開心，他是個很有語言魅力的人，不是你們認為的那種出租司機侃大山。
- 他形容自己的工作和家庭關係：“每天就像鸕鷀一樣，出來捕魚，回去還得吐出來”。
- 有次他給我講打架的事，一口氣講了二三十分鐘，場景動作情緒對話，精彩得像脫口而出的武俠小說。總之，和他聊天的愉悅程度超過以往任何男友。
- 他穿得不像司機，也不像高富帥，看起來很自然，清新，夏天也會穿破洞牛仔褲，冬天也會穿立領羽絨服，從來不穿大褲衩，在家也不穿。
- 更難得的是，他身上沒有一點怨氣，對人對事很平和，有時很佩服他的抗壓能力，覺得他是個內心很有力量的人。
總之在相處前兩年，日子是很快樂的。
木子美自己寫文說：
我們坐著車到處遊蕩，在河邊，在小樹林裡，看釣魚，看直升機盤旋，看松子掉了，看花兒開了。
我們還每天一起吃飯，吃他不曾吃過的廣東菜，揚州菜，雲南菜……什麼節日都過，光棍節也要一起慶祝。
我們抱著，親著，翻滾著，就像過家家一樣。
而媳婦，就像很兇的媽媽，每天找他，在哪呢，在拉活嗎？經常電話一響，他就把車子發動起來，把窗打開，再一本正經地說謊：我在哪哪哪。如果在滾床單，就索性不接。
司機叫她丫頭，白天出車，中途就跑到木子美家，給她做飯洗碗修馬桶，時不時還送她禮物。
0 3
木子美一直在微博更新她和司機的情事。
一年多以後，司機終於知道原來自己的情人是個網紅，原來自己以為十分隱蔽的婚外情，一直在被直播，被上百萬人圍觀、評論。
他有點怕。
但那時候你儂我儂分不開，也就稀裡糊塗這麼下去了。
——很多男人在面對男女關係時，都是這麼稀裡糊塗。
特別奇怪，他們在事業、生意、金錢上，往往都精明得緊，邏輯清晰，目光長遠，毫釐不差，但一面對女人，腦子就一團漿糊，明知是坑也閉著眼跳，明知有禍也不往外爬。
不過故事到這裡，就開始拐彎了。
司機眼睛不好，司機媳婦看到了木子美的微博，事情敗露。
嗯。婚外情這東西，能瞞天過海的真不多，多數情況，紙都包不住火。
尤其那種長期婚外關係，早晚露餡。
因為人總有疏漏。再小心，也會露馬腳。
這幾乎是所有婚外情的宿命：開始巨美好。中間巨謹慎。還是被發現。巨煩。
不過，這一場，煩的只是司機。木子美這種不怕開水燙的小三，是毫不在乎的。
她甚至用很文藝的手法寫過這段：
前年夏天，他眼睛動手術，進手術室的那一刻，手機交給媳婦沒鎖屏，媳婦看到了微博上的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他，他在那裡兜風流浪，做菜做飯，修水修電，寫情書說情話，他還送花送戒指送項鍊，他形容自己的婚姻是泥潭，他還跟我打過架，下過跪。
她很震驚，每天司機從家裡出來，竟然幹了那麼多事，小三還是個網紅，司機活在另一個世界裡，好像一條不知自己是誰的狗，卻又那麼自由。
——這是一個小三的得意。
天底下的小三，在做成小三那一刻，多半都是隱隱得意的，是看不起大婆的。
因為你有她了，還來找我，說明我比她好。兩個女人的戰鬥裡，我贏了。
當然，這也是小三的淺薄。
因為輸贏不在那一刻，而在最後的結果。得意太早沒有用，哭的日子在後頭。
說回來。
和大部分婚外情被抓現行的男人一樣，司機開始也是跟情人站一隊的。
看看他和木子美聊天的畫風。
人好像就是這種從眾的動物。
一個人不要臉，會覺得很不好。
但兩個人一起不要臉，就感覺理所當然了。
不得不說，遇到木子美這樣千載難逢的三，司機媳婦也是倒了大黴了。
而司機在面對媳婦時，也表現得和天下出軌男如出一轍：
這段話，我覺得女人都該看看。
第一，別老公一出軌，你就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覺得是“我錯了，你才這樣懲罰我”。其實跟你一毛錢關係沒有。真相只是一個想出軌的人恰好碰上了一個勾搭他出軌的人，而已。
第二，如果你不希望男人出軌，自己又表現得太懦弱，男人就會有恃無恐，拼命挑戰你的底線。——“你知足吧，她又不想跟我結婚，你不讓我找她，萬一我再找個想跟我結婚的，你不更糟心麼。”這神邏輯難道不是慣出來的嗎？！
而另一邊，木子美也是非常囂張。
遇到木子美這種三，媳婦也是欲哭無淚吧？
0 4
三人行的關係走到這裡，開始進入焦灼狀態。
婚外情最常見的戲碼來了：一個男人，老婆拼命往家拉，情人拼命往外拽，男人不想離婚，又不甘心回家，幾乎精神分裂。兩個女人也是明爭暗鬥，死去活來。
當然，有經驗的男人會知道，最終總會回家的，或早或晚。
一方面，是老婆孩子父母家庭，他根本離不開。
另一方面，是情人天長日久，新鮮感一過，真面目一露，總會生出嫌隙。
媳婦打不散的鴛鴦，時間可以。
更關鍵的是，小三做久了，總是會不甘心起來。強悍如木子美也不例外。
她開始介意司機不能給她全部時間：
她甚至想和司機生個孩子。試管嬰兒。
前期的檢查都做了，連孩子的戶口問題都想好了。
司機鬼迷心竅，本來是想配合的。但媳婦得知後堅決不幹，鬧得更兇了。
司機眼看後院大火控制不住，慫了，準備徹底迴歸家庭。
0 5
如果故事到此結束，結局也算可以。
圓滿談不上，起碼沒有太不堪。
但是，木子美不甘心。
她看來是真愛司機。
她放不下5年的感情。
她像全天下的小三一樣，開始作，開始鬧，開始變著法折騰。
她在微博上找媳婦的事兒。
她翻司機舊賬。
最可怕的是，她曝光了司機的照片、出租車門號、媳婦照片、孩子學校……
司機一家都不敢出門了。
司機到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情人毒性有多大，這五年逍遙的代價有多大。
他依然像所有出軌男一樣，看事態不好，想求個全身而退。
但已經不可能了。木子美根本不想放過他。
木子美不斷髮微博講她和司機的故事，曬司機的照片——她的習慣，就是保存交往過的男人的一切照片、聊天記錄。20年前的都還留著，別說5年了。
日復一日，沒有停止的跡象。
司機的感受不得而知，但曾有一個律師曬了一封孩子的求助信，種種細節很像司機的兒子：
出了狀況的家庭，最受傷的永遠是孩子。
你一響貪歡，孩子深陷泥潭。
他招誰惹誰了呢？他攤上你這個爸，也是夠倒黴的。
0 6
至此，司機和木子美徹底崩了。一切舊情，灰飛煙滅。
而木子美依然不肯罷休，微博上張口閉口還是提司機。
司機忍無可忍，決定起訴。
同時自己也開了微博，線上迎戰。
而木子美那邊，顯然是混亂而崩潰的。
她有時跟司機對罵：
有時情難自已：
有時又顧影自憐：
中國性愛先鋒木老師，就這樣陷入俗套的婚外情三角戀裡不能自拔。
她肯定過得非常非常不好。
她可以明目張膽，理直氣壯地做三。
可以滿不在乎地傷害無辜。
可以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別人身上。
但她無法面對愛了5年的男人永遠離開，還和她徹底翻臉，對簿公堂。
無法面對她敗給了一個河北小地方的一個家庭婦女。
無法面對後半生的孤獨和淒涼。
所以她才發了狠地鬧。
可是她越鬧，男人跑得越徹底。
她曾說：
我在愛情上是個勇敢的人，不求黃金萬貫，不求門當戶對，不走尋常路，不結尋常果。就憑著一種直覺，走到哪算哪。
這可能也是很多小三的心聲。
但事實證明，不求這不求那、不管不顧為愛做三的女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其實婚外情，10樁有9樁都逃不出這樣的魔咒：開始很容易，前期很快樂，老婆開始鬧，三人混亂撕，男人回了家，小三亂如麻。
已婚男人的想法一般都很簡單，隨便玩玩怎麼都行，但是一定保全家庭。
一旦打起來，前期可能還掙扎，最後一定向著老婆。
至於情人，愛咋咋地吧。畢竟我都自身難保了，哪還顧得上你。
所以那個動了真心的小三，才是最慘。
連木子美這麼強悍灑脫開放的女人，最後都痛苦得發了瘋。
照鏡子看看，你哪點比她厲害？
這是女人的教訓。
0 7
而男人的教訓，就是看事兒要長遠。
那個伸出小手讓你牽的女人，開始都是小可愛小清新小美好。
但玩到最後，可能就變眼鏡蛇了，撒起潑發起狠放起毒來，你根本不是對手。
女人能為愛放棄一切。你能不能？
老婆、孩子、聲譽、地位、錢，哪個你能不要？
沒錯，人都想過得爽，都想在疲憊生活裡，偷片刻歡愉。
但對普通人來說，那片刻歡愉，過於昂貴。
你偷吃容易，買單時可就肉疼了。
拿後半輩子的幸福和安寧，去換這幾天高興，值不值得。請你一定想清楚。
作 / 者：李月亮。高人氣專欄作家，新女性主義者，紮實寫字的手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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