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葉芝
2014年,歌手趙照在《中國好歌曲》舞臺上,演唱了一首《當你老了》,在當年大放異彩。
2015年,莫文蔚把這首《當你老了》深情演繹在春晚舞臺上,又有無數人的心頭被甩下溫柔一刀。
而後,李健又攜這首歌登上《我是歌手》的舞臺,在他的輕吟慢唱中,很多人淚灑當場。
但是聽過了無數次這首歌的你知道嗎?
這首溫暖、長情、令人潸然淚下的曲作背後,卻是一個痴情、瘋狂、為愛備胎一生的悲情故事。
先愛上的那個人,註定付出更多
“我一生的麻煩開始了。”認識茅德·岡的第一天,葉芝如是寫道。
1889年,愛爾蘭偉大詩人葉芝才剛滿23歲,在那一年,他遇到了22歲的茅德·岡,一見傾心。
(詩人葉芝)
茅德·岡父親是駐愛爾蘭的英國陸軍上校,自己是美麗的女演員,是個集顏值地位於一身的才女。
而葉芝不過是個窮學生,雖然很愛很愛茅德,但自知配不上女神,從不敢表白。
他想愛又不敢愛,備受煎熬。
直到兩年後的某天,葉芝收到茅德·岡的一封信,信中提到:
“兩年前的偶遇,註定是我一生的幸運。若沒了你的詩歌,我難以想象,這個世界將會怎樣?”
葉芝欣喜若狂,誤以為對方在暗許芳心,立刻跑到茅德·岡面前,請求她嫁給自己。
哪知女神淡然一笑:“我是對你的詩充滿興趣,不是因為愛情。葉芝先生,我們只是朋友。”
詩人尷尬錯愕,熱血驟涼,卻不知這只是他一生中求婚被拒的開始。
不甘心的葉芝又分別於次年、再次年,繼續向茅德·岡求婚,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
葉芝一生向她求婚五次,也被拒絕了5次。
(年輕時的茅德·岡 )
即使是在茅德·岡的丈夫被處以極刑之後的那個夏天,茅德·岡已經年老色衰,不再芳香四溢,她仍然吝嗇得連衰老臉上痛苦的皺紋,也不讓他去愛。
一個追求了一生,一個拒絕了一生。
1917年,53歲的葉芝如同勞頓一生的舟車,終於累的愛不動了。
此時距離他在蘋果花下對茅德·岡的一見鍾情,已過去了整整28年,他也整整愛了28年,追求了28年。
倉央嘉措說,第一眼喜歡的人,真的會很久很久。
在《延禧攻略》裡,佘詩曼飾演的皇后對皇上說的一段話看哭無數人:
“孝閒皇后愛你更愛自由,高貴妃愛你更愛高家,其他人滿眼都是榮華富貴,只有我,全紫禁城只有我,最愛你的人只有我。”
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的一片真心卻敵不過那些“薄情”的人。
直到瓔珞一句話,才讓她找到答案,瓔珞說
“誰先愛上誰,誰就輸了!”
先愛上的那個人,註定付出更多,註定更難釋懷,也註定傷得最深。
征服全世界,依然未得你
有人說,在愛情裡,出場順序很重要。
葉芝初遇茅德·岡時,前者敏感多情、一無所有,後者則光芒四射,熱衷於政治和革命。
這份遙不可及的愛情,讓葉芝痛苦一生,也成為他詩作靈感的重要源泉。
英國詩人奧登曾說:“瘋狂的愛爾蘭將你刺傷成詩”,但對於葉芝的一生,他卻說:“瘋狂的愛將葉芝刺傷成詩”。
因為求之不得,於是別地生花。
葉芝一生作詩無數,其中最膾炙人口的便是這首《當你老了》: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意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葉芝&《當你老了》手稿&茅德·岡)
1923年,58歲的葉芝步入世界級詩壇巔峰,成為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第一位詩人,瑞典國王親自為他頒獎。
然而,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莫過於:你獲得了全世界的愛,但你愛的那個人,卻始終不肯看你一眼。
葉芝的詩歌征服了那個時代,卻未能獲取一個女人的芳心。
愛情是一種瘋病,全世界都看到了你的深情,只有你愛的那個人,看到的是你的痴傻、可笑。
愛一個人太久,會成為習慣
在葉芝眼裡,自己愛上的那個茅德·岡美麗、高貴、善良、一塵不染。
他在以茅德·岡為原型創作的戲劇《凱絲琳女伯爵》中稱,自己愛的人,有著一顆高貴而善良的心,最終會到達天堂。
所以在國內流言四起,說茅德·岡已經和別人生了孩子時,葉芝不信,他努力為她辯護,並寫信給她表達自己的憤怒。
茅德·岡回信說,謠傳的是她的養子,但夭折了,現在的她很難過。
葉芝與她同悲共苦,在茅德·岡的邀請下,他前往倫敦,與之一起投入了安爾蘭獨立戰爭,那也許是葉芝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他可以和心愛的人一起並肩作戰。
一年後,他們的感情有了一絲起色,葉芝以為自己的備胎生涯終於得見曙光時,茅德·岡卻向葉芝坦白,當年的謠言,都是真的。
自己心心念念守護著的女神,卻早已愛上別人。
這場固執的單戀,更像是個笑話。
他想離開,但是放棄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太難太難,沒有了茅德·岡,他的詩作無處安放。
他寧可自己矇住眼睛,不要這些真相。
(年老時的茅德·岡 )
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讓蓋茨比魂牽夢繞、念念不忘的黛西,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純潔無瑕。
現實的她,只不過是一個有著美麗外表的虛榮、勢利且庸俗的普通女人。
徐志摩稱林徽因是“茫茫人海中我唯一靈魂之伴侶”,林徽因卻一針見血地指出:
“徐志摩愛的並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詩人的浪漫情緒想象出來的林徽因,而事實上我並不是那樣的人。”
愛一個人太久、太執著,愛到最後,往往會發現你愛的那個人,是你幻想出來的另一個人,是你對於愛情的執念。
愛一個錯的人是種什麼體驗?
有人說就像在機場等一艘船;
有人說都是自導自演,自我安慰,最後自怨自艾;
有人說就如上戰場打仗,你花了很多時間精力把自己練得很強大,你被自己的努力感動,被自己的堅持感動,最後感動的只有你自己。
字字句句,皆是心酸。
佛家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蘊熾盛。
“求不得”便佔其一,太過執著地愛一個不愛你的人,像葉芝之於茅德·岡,愛了一輩子,被拒一輩子,失望一輩子。
1939年,葉芝逝世。憑弔者千千萬萬,唯獨不見茅德·岡——這個葉芝用盡一生去愛的女人,她仍選擇了拒絕。
你心中的三生有幸,或許正是別人眼裡的一世蒼涼。
一個不愛你的人,到底該不該堅持?無法回答。
或許正如張愛玲所言:“你問我愛你值不值得,其實你應該知道,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
又或許是葉芝自己所說的:“親愛的,可別愛太久;我愛得又長又久,就像一支老歌曲,人們不再記心頭。”
只是,當《當你老了》的旋律再次響起,我們知道,感動我們的,不止歌中的深情不渝,也有一個人一生對於真愛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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