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翰儒
故鄉，經過一個冬天的沉睡，終於在聲聲不斷的鳥鳴中慢慢地甦醒了。
飛來的一隻喜鵲，站在院子旁邊那棵像傘一樣的槐樹頂上，東張西望地看了一會兒，亮開了嗓子叫了兩聲。那個晃晃悠悠的枝條，在重力的壓迫下，有一種將斷還連，彎曲到了最低的底線。去年秋天在狂風中落去了所有葉子的樹枝，整整一個冬天孤獨地望著遠方。此時，喜鵲的鳴叫，使這寂靜的空間裡增添了一份活力。
不大一會，又有幾隻喜鵲不知從何處匆匆飛了過來，停落在院子周圍別的樹枝上，嘰嘰喳喳開始了熱鬧的歡叫，就像久別重逢的朋友，就像相思而遇的親人，訴說著別後思念之苦，訴說相見之樂。
大路邊上翠綠的竹林中，不知什麼時間也飛來了一群麻雀，一時東，一時西，沒有安靜的時刻，聲音就像小鈴鐺不斷搖動，特別動聽；飛舞的翅膀，搖動得竹林嘩啦啦直響。那些小麻雀們，飛到地上，用鵝黃的小嘴巴，輕輕地啄著沉睡了一個冬天的大地，就像調皮的孩子，在輕輕呼喚因勞累而熟睡的母親一樣。
就在小鳥啄過的地方，一個個鵝黃色尖尖的小草，悄悄地長了出來，像一個個小寶貝，看見了一個嶄新的世界，看看周圍歡快的小孩，奔跑的小狗小貓，還有站在院牆邊避風的地方、閉著眼睛、嘴巴不停地左右活動著的老黃牛；看看樹枝上飛來飛去的各種鳥兒，感到這些都是那麼新奇。當看見那隻喚醒它的小鳥時，是那麼親切，是那麼清脆、動聽。
一隻老母雞，引領著她的兒女們，在院子裡奔跑著，當老母雞尋找到一點美食的時候，捨不得自己吃，趕緊呼喚兒女們來分享。兒女們就像賽場上的運動員一樣，你追我趕跑到它們的母親身旁。這時候，就會聽見：不要搶，都會有的！就像慈祥的母親呵護兒女一樣，擔心那個兒女摔倒，或者因爭搶和兄弟姐妹發生誤會一樣，不斷提醒著。
整整沉默了一個冬天的小溪，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從岩石下，從山坡邊，從大樹旁，悄悄地探出頭，又悄悄地走了出來，匯聚到故鄉的河道里。隱藏了很久的小魚兒，也隨著小溪流歡快地走來，在小溪流裡跳躍著，漫遊著，追著飛過小河上空鳥兒們落在溪流裡的影子，歡快地打鬧著，使沉默了一個冬天的溪流重新歡鬧起來。
院子裡懶洋洋了一個冬天的鴨鵝，在人們輕輕追趕下，邁著八字步，拖著肥胖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向河邊走去。當它們看見清晰的溪水時候，就像飢餓的人們看見美食，炎熱無比的夏天，從天而降一場少有的夏雨，它們一個個歡呼著，奔跑著，撲撲通通地跳進了潺潺流動的溪水裡，開始了它們最幸福的時光享受。
野鴨子，在這個時候也趕來奏熱鬧，在不遠的溪流裡歡快地遊動著。等它們遊過的時候，那扇形的波，就會不斷在它們身後滑動著，形成一道美麗的風景，路過的行人不得不停了下來，欣賞這大自然最美麗的時刻。
河邊的柳樹，是最早接到鳥兒們信息的，不然，那在春風中搖曳的柳枝為什麼泛著鵝黃的顏色？那毛柔柔的柳芽為什麼在枝頭上搖晃著，吸引著尋找春天的人們的眼睛呢？低垂的柳枝，倒映在小溪裡，沒有經驗的小魚兒，看見那毛柔柔的柳絮，認為那是它們的美食，常常張開嘴巴去咬柳絮的倒影，卻什麼也得不到，帶給它們的只是空歡喜一場。等它們回過頭來再看的時候，那些柳絮還在那裡搖晃著，吸引著饞嘴的魚兒。
山坡地裡的油菜，已經開始向空間伸展開腰姿，再也不是匍匐在地面不願站立起來的樣子。它們泛著翠綠，彰顯著青春的風姿，慢慢地站立了起來，並且向四周伸展開它們多情的手臂。伸出的手背上，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在等待著一種力的催動。
麥田裡的麥苗，綠油油的，就像綠色的綢緞，這裡一塊，那兒一塊，在大地上鋪展開來，給勤勞的人們臉上增添了歡笑的喜氣。
山坡上的桃樹、杏樹、梨樹，都像將要出征的勇士，那些枝條上的花蕾，在不斷膨脹著。春雨，在春天裡不斷搖晃著這些帶著濃濃情感的枝條，為沸騰的山村，鼓著勁，準備著衝鋒的吶喊。
田澗上，地畔旁的迎春花，在鳥鳴裡已經流著濃濃著甜蜜的香味，舉起了那翠綠的枝條，並且開著淡淡的花瓣，像潮水一樣從山角邊不斷向半山腰和更遠處衝刺了，給這春天吹向了前進的號角。
燕子，不失時地從南方回來，加入到了隊伍之中。
故鄉，是在鳥鳴中甦醒了！
閱讀更多 大叔眼裡的陝南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