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回鄉去探親,卻意外發現,村子裡的人都失蹤了

小說:她回鄉去探親,卻意外發現,村子裡的人都失蹤了

  今天天氣晴朗。韓小路親切地挽著父親韓雨的手走在小鎮去西山的小路上。

  五月的天空顯出柔和的蔚藍,坎坷不平的小路上長滿了牛羊最愛啃吃的絲毛草。小路的兩邊,一片嫩黃的麥谷在微風中輕輕盪漾天上小塊的濃雲投射下淡淡的影子在麥谷上悄悄移動。遠處是一片灰濛濛霧塵塵比天低比地高的山巒,那就是西山。

  眼看這景色,不禁使韓小路想起大作家屠格涅夫在他《獵人筆記》裡對初夏光輝的描述。她慕然在心裡問:“韓小路,你是獵人嗎?”

  韓小路對屠格涅夫的獵人筆記背得滾瓜爛熟,很多精彩的詞語她記得十分牢靠。但最牢靠的還是獵人筆記的“獵人”二字。她學法律,就是想將來做一個刑偵上的“獵人”!

  韓小路前段時間老不沾家,不是她有意迴避父母,而是去了奶奶陳英家。她獨自一人呆在爺爺韓光曾經的書房裡安安靜靜的梳理著自己的情緒和思路。

  老宅的怪人對她的襲擊和侮辱,使她吃驚不小;父親韓雨突然出現的蒙面一擊使她轉危為安;蒙面的父親被那怪人狠踢至傷父親竟然放他走又讓她迷惑不解;女兒遭壞人襲擊差點喪命,他自已也重傷住院治療,但他不報警反而箋口不語。所有這一切讓她懷疑父親是否與何波殺人案有關?

  如果老宅出現的那個怪人真是何波的話,那麼父親就是有意放走何波,讓他逃脫法律的治裁。如果真是如此,那父親韓雨就有重大的犯罪嫌疑。想到這裡,她總是不寒而慄。

  但她僅是一種推測。

  在刑偵學中,刑警的推測是必須的也是重要的,但不是唯一的。僅僅用推測來定論往往讓人走入誤區。

  所以她在爺爺書房裡掏出她記載有何波案情的小本本,再次仔仔細細,反反覆覆的看了好幾遍。除了看見有吳奇中,韓雨和李瓊各有一份旁證材料外,再無別的地方涉及到父親韓雨。

  她有些欣慰。因為她一直認為,父親韓雨是一個好人,他不可能做出超法律規定的壞事來。何況他還是一個堂堂的國家幹部。但事實又讓她提心吊膽。作為女兒,她有這個責任,在不違背工作原則的前提下和父親好好談談,再從談話中把握父親內心世界的真偽。

  於是,她今天早上在飯桌上對韓雨說:“爸,今天是星期日,天氣這麼好,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嗎?”韓雨一聽,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一對雲雀從山那邊飛過來,從他們頭上掠過落在旁邊麥地的麥穗上,東張西望的啄著即將成熟的麥粒。

  韓小路指著那雲雀說:“爸,你看,那鳥在偷吃麥子哩!”

  韓雨一聽,不禁打了個寒顫。稍頓,他才問:“是嗎,在哪裡?”

  韓小路對父親這種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反感,她不高興地說:“都飛了!爸,你剛才在想啥嘛?女兒說些啥,你彷彿根本沒聽。”

  韓雨吱吱唔唔,但臉上給人一種想說又不想說的感覺。

  是啊,這事他能說嗎?

  這條小路,對韓雨來說太熟悉不過了,熟悉得他能閉上眼睛從小鎮走到老宅。

  要是時光能退回的話,韓雨寧可讓它退到四十年前。

  那個時候,母親常牽著他的小手從小鎮家裡出發往西山走。走過這條小路,趆過老宅前的那條小河,再往右走幾十米就是那雖然陳舊但還耀眼的老宅。

  可是母親從不讓他進老宅,就讓他在老宅院門外玩。

  每每這個時候,一個叫何波的男孩總是從老宅院子裡跑出來,牽著他的手往小河邊跑。

  韓雨記得,第一次那是一個夏天的一天下午,天上驕陽似火。何波把他帶到小橋上,用手合成一個喇叭狀放在小嘴上仰天拖著聲音吼道:“阿嗬--阿嗬--阿嗬!阿嗬--阿嗬--阿嗬!”

  這樣吼了兩遍,有三個同樣大小的女孩不知從什麼地方就跑到他倆面前。一個小辮子氣喘喘籲於地用手袖抹者鼻涕;一個短頭髮用雙手往上提著褲子;還有一個只看著他倆笑而不語。

  多麼天真活潑的小夥伴!

  通過何波的簡單介紹,那個小辮子女孩叫胡芳;那個短頭髮的女孩叫梁世容;那個只含笑而不語的叫信香。

  當時韓雨感到新奇,問何波:“有姓香的嗎?”何波糾正說:“不是姓香,是信香。”韓雨說:”我問的就是姓香嘛!”何波說:“不給你扯了。你叫她信香就是了。”韓雨迷茫地搖搖頭。

  從此,他們五人就經常在小路上跑,在麥地裡捉迷藏,在橋頭那片林子裡捉飛烏,在小橋上看太陽,站在河堤上往河裡扔石頭。實在太熱了,就下河摸魚捉蟹打水仗,甚至幾個人都把衣服脫得光光的跳進水裡洗澡。

  記得有一次,他們五人在河裡洗澡時,韓雨發現何波的小眼睛老往信香,就是那個經常笑而不語,大眼睛白皮膚小嘴巴的女孩的肚子下邊瞟。瞟了一眼又往其他兩個女孩的下面看,然後又往自己的肚子下邊看。

  看了又瞟,瞟了又看。這樣幾個來回後,何波把嘴貼在韓雨耳邊悄聲說:“你發現沒有,她們和我們不一樣!”

  韓雨問:“啥子不一樣?”何波說:“下邊不一樣!”韓雨又問:“哪個下邊不一樣?”何波急了,說:“不給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

  何波比韓雨差不多大兩歲,自然比韓雨懂的多。

  不知不覺,韓小路和父親韓雨走到了這座橋頭,又看見離橋頭不遠的那片茂密的叢林。一群小鳥從叢林中飛來,從他們頭上飛過。不一會兒,小鳥群又飛回來,在他倆頭上盤旋著飛了兩圈,齊刷刷的降落在麥地裡。

  這時,兩個恰似情人的一男一女依偎著身子從林子裡出來。韓小路一看象身子觸到了電似的一顫,不禁鬆開了父親的手。

  那是十年前一個初春的一天,學校組織春遊。韓小路和她的同學吳平與同學們一起來到這河邊安營扎塞玩耍。

  中午,吃過同學們自已弄的午飯,就開始自由活動。

  吳平拽著韓小路順河邊往上游走。邊走邊說著她們班上發生的趣聞樂事。尤其倆人在說到某某男生向某某女生的書裡夾字條,那女生不但不感到害羞把字條藏起來,反而站到老師講臺上,拿出那字條當著眾多同學大聲地念,羞得那男生往桌子下面鑽時,倆人便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忽然,吳平指著不遠處那叢林旁的一男一女說:“小路你看,那不是你爸爸韓叔叔嗎?”韓小路順著吳平的手看過去,正是她父親韓雨。

  此時,韓雨牽著一個長髮女人的手正對著她倆走來。樣子十分親密無間。

  韓小路斷定那女人絕對不是她媽。於是拖著吳平調頭就跑。剛跑到橋頭路口,就看見有幾輛摩托車呼嘯著警笛聲向老宅駛去。

  十年後的今天,韓小路又來到這裡,又看見了那片叢林,又發現一男一女從林邊走來,怎不讓她憶起當年那難堪的一幕?

  韓小路回過頭來,見韓雨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心想他也許也在回憶當年的那一幕吧?但此刻她不想去追究父親的那一幕,只想知道那一幕以外的事情。

  “爸,你在想什麼呢?”韓小路問。見他低頭不應又大聲喊道:“爸爸!”

  韓雨一驚抬起頭來,問:“你,你吼啥呀?”韓小路說:“想問你點事。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

  韓雨說:“問吧,啥子事哦?”韓小路說:“記得十年前的這個季節,我們學校組織春遊到這裡,你猜我看見了什麼?”

  韓雨又一驚,把臉一側,小聲說:“猜不到。那時我又沒在這裡。”

  韓小路一笑說:“我看見好多警察的摩托車駛向老宅,那是怎麼回事哦?”

  韓雨想了很久才說:“哦,老宅裡死了兩個人。”韓小路問:“什麼樣的人啊?”

  “兩個從省裡來考查西山開發的專家。”韓雨說。

  “是他殺還是自殺?”韓小路問。

  “警察說是他殺。”他說。

  “兇手抓住了嗎?”她又問。

  韓雨頓一下,說:“抓住了,後來又放了。”

  韓小路再問:“那兇手是誰?為什麼抓了又放了呢?”

  韓雨不耐煩了,大聲責備說:“你還有完沒完?我怎麼知道這些?我又不是警察!”

  她嚴竣地說:“你知道!”見韓雨驚詫不己,便改口說:“你當時是副鎮長呀!你不可能不知道。算了。你不想說,我還懶得問呢!”

  她又挽著韓雨的胳膊,說:“走,我們到老宅看看去。”

  這下真把韓雨惹火了。他把女兒的手猛地掀開,怒目圓瞪的大聲吼道:“韓小路,你到底想幹啥?想死是吧?你看你這次回來,說是實習,可你都做了些什麼?頭一天就往老宅跑,差點沒命。人家羅兵好心聯繫了單位叫你去實習,你又不去。你媽想讓你和羅兵耍朋友談戀愛你又不幹。今天你約我出來說是陪我好好走走,你卻東問西問,象個警察查戶口一樣審我。現在你又提出去那老宅!”

  他往地下吐了一口口水,繼續說:“我給你說過多少次,那老宅是凶宅,千萬去不得。可你就是不聽,氣死我了!這麼不聽話的女兒,我倒要問問,你到底是不是我韓雨的女兒,我和你媽又是不是你的父母?”

  韓小路望著他,不驚也不詫,只冷冷地說:“你說呢?”

  韓雨一聽不吱聲了。他十分後悔,不該問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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