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世襲得官,又深謀遠慮,一身軍功,卻揹負罵名

公元179年,白髮蒼蒼的段熲,面前擺放著有些刺眼的帛書,他死死的盯著帛書上一字一句,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此時的段熲正在考慮的不是出錢贖罪,走出牢獄;而是應不應該就此做個了結。同時,他希望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出現。不需要他做什麼,講什麼,只需要出現在牢門外,彼此相視一笑,那後世之名,任人說去。

然而,此人一直未出現,仔細想來也是情有可原,此時那人的身邊一個足有數千人。

這時,一陣有些急促且雜亂的腳步聲從老門外傳來……

少年時期的段熲可謂是意氣風發,憑藉從曾祖的功勳,獲得了官身,但他並未就此躺在功勞簿上成為“米蟲”,而是繼承家風,秉劍出塞,除暴安民,報效家國。

未經幾年,便因公擢升至護羌校尉,來到了西域,主要的職責維護西域各族正常生活,維護西域的穩定。

因世襲得官,又深謀遠慮,一身軍功,卻揹負罵名

西域族群繁多,尤以西羌為最,而西羌因為所居地域和民族種類來源不同,又細分為數十個種群。平日裡盤踞在匈奴和車師故地,因北匈奴此時已經西遷,南匈奴又臣服於漢朝,羌族因此稱雄於西域。其生活習性和匈奴相差無幾,逐水草而居。又因西域地域狹窄,周邊多山地,荒漠,致使牧業產生的牲畜無法滿足人口的日益增長。各種群為爭奪生存權利不時相互征伐,雖有酋豪立於個種群,但事關種群存亡,也是無法遏制,甚至還推波助瀾,不時相互聯合,一同舉兵向東,掠奪漢朝資源。

段熲剛一到任,燒何等八個羌種已然作亂,破城略民,殺人越貨。段熲立刻派遣田晏以及夏育等人徵調西域各處人馬,並特意抽調一些和漢朝關係相對親密的西羌種群,合計一萬兩千人;出兵湟古圍剿叛羌,一陣即破,餘下潰逃。段熲窮追不捨,憑藉索道飛渡南渡河,在羅庭截獲潰軍,大殺一陣,共殲滅兩千餘人,俘虜萬餘人,牲畜數萬頭。大獲全勝,一戰成名。

初來乍到的段熲出手狠辣,遇敵不赦。因此激怒了燒何羌種大豪,聯合數羌多達數萬人,屠張掖郡,而後奔襲段熲。段熲接到敵情,率兵迎戰,剛一碰面,從馬上一躍而下,徒步迎敵,從清晨殺至中午,刀斷弓折。眾羌懼怕,起了退心,段熲邊殺邊追,不分晝夜,連續追殺四十多天,出塞達兩千多里,斬殺燒何羌種大帥,砍殺數千人。

因世襲得官,又深謀遠慮,一身軍功,卻揹負罵名

段熲如此兇猛,所立戰功極多,自然招到他人嫉恨,先是故意拖延段熲出兵時機,然後勾結段熲手下乘機叛亂,而後誣告段熲貽誤戰機,私縱下屬,將其拘禁。剛剛平定的西羌趁機再次叛亂,危害數郡。事後,將這叛亂的因由全部強加於段熲身上。朝廷派人調查,段熲隻字不提有人誣陷,只是一味認罪。

雖然最後弄明白段熲受冤,但還是將他調回了洛陽,任為議郎,後又遷至幷州刺史。段熲離任後,西羌更是肆無忌憚,大肆搶奪,朝廷幾經抉擇,任命皇甫規為護羌校尉,一戰平定。

此時,由於漢桓帝劉志,正在清除大將軍梁冀的關聯之人,段熲臨死前一直記掛的人,卻因為是由梁冀舉薦為官,因此被罷免並囚禁。這才任命皇甫規為校尉主持平羌事宜。(張奐的重新起用,就是因為皇甫規的多次上書,才得以任用。漢桓帝不得不同意,因為一來此時缺乏合適將帥之才安邊,二來皇甫規多次以乞骸骨為由,退出平叛鮮卑的舉措,這樣一下失去兩個能臣,漢桓帝也是無可奈何。)

此人為張奐,在段熲之前的護羌校尉。張奐和段熲兩人境遇相差不多。不過,在參軍入伍之前,曾跟隨當世有名的儒士朱寵學習儒學,因此在任為護羌校尉時,平定諸羌時,以殺首犯,後撫眾為平叛方略。後又多次退還諸羌贈送的禮物,並不時贈送糧食接濟羌族,在諸羌之中留下了清正廉潔之名,而且多次率南單于平定鮮卑的進犯,在西域之中有威名,故而極為信服張奐。

因世襲得官,又深謀遠慮,一身軍功,卻揹負罵名

段熲之所以如此牽掛張奐,是因為一條奏章。而這條奏章的產生,是段熲在段熲再次成為護羌校尉。漢桓帝問策,“先零羌族降了又叛,怎麼辦?”段熲回到,“殺到服為止,請下令出擊。”

漢桓帝同意了,段熲再次回到西域,率兵一萬,只帶十五天的乾糧,在逢義山決戰,由於此次叛軍多餘段熲軍,段熲再次上演兇猛戰術。命,兵士。攜帶三根長矛,一張強弩,高舉雙刀,縱馬疾馳殺向叛軍,又一次大獲全勝。然而段熲並未就此止步,而是略微休整,補充了物資,再次深入羌族腹地,連續數個晝夜,四處追殺叛亂羌族。

也就是在這時,張奐上了奏章,大意就是為,段熲殺戮過重,不能真正平定羌族,應該恩威並重。段熲肯定不同意,這樣一來將對他以往的付出做了全盤的否定,也同樣上了奏章,能降服的話,就將其遷入內地,與邊民合處。不能降服,只能殺盡。兩人由此有了怨氣。

漢桓帝也沒有表態,只是派人到西域,勸服諸羌。而此時段熲卻還在西域繼續征伐,恩威俱施,西羌遂服。但段熲不以為然,認為這並不是真心降服,而只不過是西羌的權宜之計。並據此再次部署下去,準備一網打盡。先是派遣人員在預先做好一排木柵,足有數十里長,厚二十步,然後派出小股部隊誘敵,最後四出伏兵。就在木柵前,殲敵近十萬,俘獲牲畜約五十萬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

而就在不久之前,段熲收到了一條消息。

因世襲得官,又深謀遠慮,一身軍功,卻揹負罵名

平叛大捷回京的張奐,捲入一場政治風波。這場風波,是由於剛上位,年僅十二歲的漢靈帝受到了宦官的矇騙引起的。當時準備誅滅漢靈帝身邊宦官,而被列入黨人又被誣告謀反的陳蕃和竇武正在和宦官拼鬥;巧合的是,剛剛到洛陽,還沒有弄清局勢的張奐被命為司隸校尉。受命捉拿了被宦官誣告的陳蕃和竇武。事後,張奐雖被擢升為大司農,但因此事不願與宦官為伍,拒不奉詔,情願賦閒在家。之後不久又上書,為李膺等人求情,被王甫等人讒言汙穢,致使張奐真的賦閒在家。

這條消息引起了段熲的注意,知曉了回洛陽之後,他的上升路線。

公元170年,段熲回到洛陽之後,刻意奉承王甫等中常侍。數月之間,提升為又有權又有兵馬的司隸校尉。剛一上任,就按照王甫等中常侍的吩咐四處捉拿有黨人嫌疑的太學生,幾天就捉拿了數千人。也就是在此時,張奐突然來信了。

張奐之所以來信,就是因為以前得罪了宦官,賦閒在家,此時年紀偏大。而又聽說升任為司隸校尉的段熲有意讓他去敦煌平叛羌亂,要知道那時最後的交通工具就是馬車,而洛陽又離敦煌數千裡,此時張奐已近七十,人還沒到任,已經是丟了多半條的性命,何況還要上馬出征。更為重要的是,張奐對於此時的朝政極為失望,每日是閉門謝客,只是在家中授徒,根本無意再為宦官奔波勞累,所以,這才低下頭向段熲懇求。

因世襲得官,又深謀遠慮,一身軍功,卻揹負罵名

段熲對於張奐的來信,也是有些頭疼,左右掂量之後,決定就此放過張奐。

雖然他們之間矛盾並不是那麼的突出,但是張奐不應該拿他的那一套來貶低他段熲的出生入死。而被冠以莽夫之名,同時因為張奐一直以來和皇甫規等自詡為中正賢良的國家棟梁,李膺等人為伍,不識時務,這才引來殺身之禍。放過張奐,說不定日後,那些太學生漲勢之後,因為他放過張奐,而將他段熲也放過。

然而,事情不是如同他料想的一般。

終於到了公元179年,王甫,曹節死在了中常侍程璜的女婿陽球手上。

至於,段熲因是王甫一黨,被鳩殺。

到死,也沒有等到張奐的到來,更沒有什麼太學生替他講情。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