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下的大連鄉愁14:回望大連港

我三歲記事,大概是1975或1976年的樣子,父親帶我第一次回海南家。

那時,一張船票僅需三塊錢,而我不夠一米高,可以省一張兒童票。

這或許就是父親帶我回家的理由。

老槐树下的大连乡愁14:回望大连港

海南家不愁吃不愁喝,只是服裝等生活用品短缺,所以俺們兄弟穿剩的衣服統統打了包裹,末了還裝上一袋新買的大米。

臨走,媽媽檢查包裹還有地場兒,又把俺們看夠的小人書統統裝了進去。

老槐树下的大连乡愁14:回望大连港

(《風雲兒女》導演許幸之畫)

漆黑漆黑的天,二哥騎著二八自行車馱著行李先去碼頭。

父親騎車帶著我隨後,媽媽騎車帶著小哥相伴,一家人稀裡糊塗過了北崗橋,迷迷瞪瞪過了青泥窪。

總以為香爐礁是家的邊緣,北海頭是路的盡頭,到了碼頭,才知道大連是如此之大。

涼涼的海風裹著海腥味兒飄來蕩去,淡淡的月灑著幽幽的銀光落在港灣橋上。

橋上沒有多少車,除了搖搖晃晃的13路,就是稀稀落落的自行車,無憂無愁,空空蕩蕩。

候船大廳裡卻擠滿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五行八作、三教九流。

許多扛包背卷的人,排著長長的隊等候上船,而待到下半夜上船的人則伏在椅子上休息。

椅子少不夠用,有人便在地上鋪開席蓋卷,倚著行李,斜棲(音qie)豎仰,或看報紙消遣,或“打娘娘”娛樂,或山南海北窮聊。

父親和我趕了個末尾,直接上了大船。

因為省下一張兒童票,父親買了一張三等艙票。

三等艙在那時是多麼奢侈的事情呀。

以前,海南家人提起大連,就像說紐約、莫斯科那樣,如果誰去過大連,大家羨慕得不得了。

我到家時也是如此,舅舅、姨抱著我對街坊自豪地講,這是大連來的兒郎。

僅模模糊糊記起了這麼多,候船大廳,那些來來往往的人,那親親暖暖的大海。

許多年來,這裡始終是我上船下船的地方,不知看了多少皎潔的月和淡紅的太陽,不知吃了多少媽媽包的餃子和手擀的面。

故情啊,或藏或埋沉在心底。故人啊,或遠或近皆在眼前。

老槐树下的大连乡愁14:回望大连港

(大連人前來留影告別)

老槐树下的大连乡愁14:回望大连港

(與“海南丟”第四代恩愛一起告別老碼頭標誌建築~客運站)

2013年3月31日,再次來到三十年前父親牽我走過的地方。

故地回望,遙遙可見碧藍海天,耳旋里傳蕩著《大連之戀》模糊的音律。

牽著妻和恩愛的手,難掩澀澀的哀傷,沿著長長的廳廊,一步一步地慢走,似乎要尋找些什麼。

是夢,逝去的夢,是幻,不滅的夢幻,是澀,年華流逝的青澀,是愛,銘心刻骨的依戀。

“走過了一生有多少珍重時光,與你愛的人分享”,我無法訴說心中的愛戀,僅希望三十年後恩愛亦牽著她的孩子在此回望。

這裡有最親的海,海的兩邊都是我們的家。

恩愛用連普喃喃道:“大連街,山東家,大海兩邊都是家。”

雖然可以拆掉這座建築,卻不能抹去海南丟的記憶,它是魂,亦是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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