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媒 電 臺
第 六 期
那時我們有夢
關於詩歌關於愛情
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深夜飲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夢碎的聲音
可能我們中間的大部分人
最後都會對生活妥協
這很常見
因為隨波逐流的人
也是在不斷前進的
只要我們依然
能夠保持熱忱與愛
不曾麻木
就很好了
——木子心
寂靜的夜,孑孓的我
溫柔的你,深愛的他
這裡是青媒電臺
(這是一個木子心聽來的故事,也做了很多搖滾音樂串燒進來,希望你們喜歡)
吉他手小豪要結婚了。
說起來,我跟小豪足有四年沒見過面了。四年前樂隊解散之後,他去了廣州,我們再沒了聯繫,所以當他的聲音再次出現時,我有些恍惚。
我跟小豪是大學時候認識的,那時的我胸無大志,安逸的日子過得讓人覺得無望。“只有音樂才是你的解藥。”隔壁寢室的小豪用一句充滿文藝腔調的話帶我爬出淺坑,後來我才知道他那天說的不過是一首歌的歌名,而這首歌后來成了我們樂隊排練的第一首曲目。
說來實在可笑,那被旋律環繞的搖滾歲月正是處於大家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幾場成功的演出之後,我們成了名人,心臟也隨之膨脹,排遣了不少苦悶,那時早起之後,眼睛裡看到的一切都是希望。
後來呢,後來我們就快畢業了。
關於未來的不安壓過來,所有人都變得慌亂,吃完散夥飯,我一覺醒來,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聞起來像是什麼被燒焦了一樣,狼煙四起的絕望圍擁著我,我連下床都充滿了莫名的恐懼。
就在這時,樂隊的貝斯手提出了合夥辦琴行的構想。“我們可以繼續玩音樂,可以教學生彈琴賺錢。最重要的是,我們仍然可以在一起。”他的話讓所有人眼前一亮。
最後琴行是辦起來了,也算經營了一段很長的時間,但是和所有平常的故事裡發生的一樣,我們樂隊還是解散了。
首先,我們需要更多的錢,小小的琴行根本不可能養活我們所有人。況且,沒有人願意讓自己耽誤在這個渺小的烏托邦中,我們在的這座城太小,誰都想去更大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承認自己並不優秀這一事實。
我們只能機械地模仿,只能用不斷的練習去彌補天賦的不足;我們只能對著剛下晚自習的學生們唱自以為小眾實則早已爛大街的爛俗情歌;我們也唱夢想,當然這玩意具體長什麼樣根本沒人見過;我們沒有能力繼續在音樂圈混下去,我們根本寫不出哪怕一首原創,我們不過是最平凡最渺小的眾生之一。
只是我依然心懷幻想,只是我還不甘心,只是我沒想到,竟然是小豪率先打破了眾人的夢境。
“今晚大家好好聚聚吧。我……我要離開了。”那天,小豪語氣平淡地向我們宣佈,他又接著說了些什麼,可那些語句迎向我時都粉碎在了半路。我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們搶著話筒,將樂隊創建以來排練過的所有歌一首一首唱了個遍:
“焦躁的情緒正一步步,將我拖向懸崖的邊緣,在那張佈滿淚痕的臉上,正在寫滿,歲月的痕跡。”
“眼角凝固著,嚴冬黑色的風。包裹著寂寞,拖延時間退色。”
“有人歡喜,有人跳舞,有人大聲哭泣,有不開心,有不甘心,不願默默離去,這只是遊戲,在不在乎也沒什麼關係,就算不如意,如不如意也終會過去。”
天吶,我們竟然在一起練過了這麼多的歌!我一邊暗自驚訝,一邊木然地將面前的酒飲幹,我縮在沙發的角落,我瞪著綠色的酒瓶,燈光下它映出了我滑稽的臉。最後包房裡迴盪起了痛仰樂隊的《再見傑克》。
這首歌原本是大家打算接下來排練的一首,可能是再也沒有機會了吧。
雨綿綿地下過古城
人民路有我的好心情 今天就像一封寫好的郵信
等著貼上一枚新郵票
寧願我的心裡沒有平靜
遺忘的只能剩下美好 過去就像腦海裡翻騰的喧囂
繁星在夢裡閃耀
讓我歡樂一點 讓我歡樂一點 不要讓疑問留停在心間
小豪的婚禮將在他的故鄉荊州舉行,他接手了家族的企業,成為了我們所有人都為之羨慕的模樣。
電話中,他的聲音沒有變,我依然能夠想起他二十歲時的臉。哦不,應該是我們一起排練《再見傑克》時的那張臉。哦不,那首歌我們根本就沒有排過。我忘了。
此時,我已經在一家雜誌社工作三年了。我又回到這座最初的城鎮,滾打摸爬,幹過各種之前想過的、沒想過的活兒。夢想太遠,它喝退了我,把我逐出了理想世界,讓我順著逆行的火車再度回到最初,卻又讓我明白,一個人不該為自己的平凡而感到可恥。
我每天庸庸碌碌地上下班,攢錢買車買房,想著什麼時候能在街角碰上一位願意陪我喝酒的姑娘。
是的我接受 ,並且由衷感謝這樣普通的自己。
“再見,傑克。”
“再見,我的凱魯亞克。”
晚安。
願他人的故事能溫暖到你
願我們的聲音能助你安睡
晚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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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深夜,我們來聽你的故事
故事:再見傑克
講述人:梁湘
背景音樂:《Silence》
《鏡子中》、《再見傑克》
《不要停止我的音樂》
《只有音樂是我的解藥》
主播&混音:回雲鵬
封面圖:田銘江
美編:李蕊蕊
校團委青年媒體中心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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