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降低企業融資成本工作，2018年以來，國務院常務會議7次研究解決小微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了“切實使中小微企業融資緊張狀況有明顯改善，綜合融資成本必須有明顯降低”的目標。4月17號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確定了進一步降低小微企業融資成本的具體目標和措施，要求加大金融對實體經濟的支持。
4月27日，國新辦政策例行吹風會上，人民銀行副行長劉國強，銀保監會副主席祝樹民、發展改革委財政金融和信用建設司司長陳洪宛、人民銀行貨幣政策司司長孫國峰，銀保監會普惠金融部主任李均鋒進一步介紹了落實降低小微企業融資成本的具體措施。
2018年以來，人民銀行、銀保監會等部門採取了一系列降低小微企業融資成本的措施。2018年四季度大型銀行新發放普惠型小微貸款平均利率較一季度下降超過1個百分點。企業貸款加權平均利率自2018年9月以來已連續六個月下降。
劉國強介紹，下一階段央行將採取四大措施，協同有關部門形成政策合力，共同促進降低小微企業融資成本：一是實施好穩健的貨幣政策，堅持不搞“大水漫灌”，營造有利於降低小微企業融資成本的貨幣金融環境。二是推動銀行健全“敢貸、願貸、能貸”的考核激勵機制，支持單獨制定普惠型小微企業信貸計劃。三是加大財政支持力度，並通過政府性融資擔保降低企業融資費用。四是引導銀行提高信用貸款比重，降低對抵押擔保的過度依賴，同時加強監測分析和監督檢查，減輕企業負擔。
祝樹民表示，銀監會將從四個方面展開工作，督導激勵銀行業金融機構發揮間接融資主渠道作用，持續改善對小微企業的信貸供給，推動小微企業整體融資成本下降：一是督導銀行業金融機構深化內部機制體制建設，建立小微企業貸款成本管理長效機制。二是繼續將信貸投放增量擴面作為銀行業降成本主要抓手。三是鞏固銀行業降利減費成果，按照商業可持續、“保本微利”的原則，指導銀行業金融機構將普惠型小微企業貸款利率保持在合理水平。四是完善信用信息整合共享機制，緩解銀企“信息不對稱”，支持信用貸款投放。
增大對小微企業信貸支持力度 促進整體槓桿結構性優化
在經濟下行壓力仍然存在，結構性矛盾還比較突出，特別是實體經濟還面臨成本上升等矛盾和困難之際，支持小微企業緩解“融資難”和“融資貴”的問題，有利於穩定市場預期，增強小微企業等微觀經濟主體的信心，促進就業擴大和新動能成長，穩固當前經濟平穩發展的勢頭。但擴大信貸投放，引發了增加貸款是否會增加企業和社會槓桿率的擔憂。
“增大對小微企業的信貸支持力度不會提高整體槓桿率。是在槓桿方面進行結構優化。”孫國峰表示，這方面貨幣政策採取了一系列措施，推出了一系列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在保持總量適度的同時，也運用好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為經濟發展的重點領域、薄弱環節，特別是小微企業、民營企業提供更好的金融服務，降低綜合融資成本。
孫國峰介紹，這些舉措包括：一是加大信貸政策支持再貸款、再貼現政策的支持力度，合理增加再貸款、再貼現的額度；二是適時開展定向中期借貸便利（TMLF）操作，支持小微和民營企業發展；三是運用普惠金融定向降準政策支持小微和民營企業發展。
2019年4月24日，央行針對符合相關條件並提出申請的大型商業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和大型城市商業銀行實施2674億元TMLF操作，操作期限為一年，到期可根據金融機構需求續做兩次，實際使用期限可達到三年。操作利率為3.15%,比中期借貸便利（MLF）利率優惠15個基點。
“市場上對於TMLF操作的時間經常有一些討論。因為TMLF操作是根據銀行對小微和民營企業貸款的增量和需求情況綜合確定的，蒐集銀行每個季度對小微企業、民營企業貸款的數據需要一定時間，所以基本上都是在季後首月第四周進行操作，其實是有規律的。”孫國峰表示，經過兩次操作後，目前TMLF餘額是5249億元。
孫國峰表示，總體來看，一系列結構性貨幣政策取得了積極成效，2019年3月末普惠小微企業貸款餘額為10萬億元，同比增長了19.1%，增速比上年同期高10個百分點，支持小微經營主體2281萬戶。同時也保持了總體槓桿率的平穩。
而針對一季度超預期的經濟金融數據，孫國峰表示，一季度人民幣貸款新增5.81萬億元，同比多增9526億元，多增部分主要是投向了民營和小微企業等薄弱環節。下一階段人民銀行將按照黨中央、國務院決策部署，細化落實“鞏固、增強、提升、暢通”八字方針，深化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堅持結構性去槓桿，繼續實施好穩健的貨幣政策，增強調控前瞻性、針對性和有效性，把握好調控的度，注意保持貨幣信貸合理增長，優化信貸結構和防範金融風險之間的平衡，繼續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高質量發展營造良好的貨幣金融環境。
李均鋒表示，國有大型銀行一季度發放的普惠型小微企業貸款利率是4.76%，這五家大銀行中最低的監測結果是4.45%，不存在低於基準利率的現象。小微企業貸款按照“保本微利”、商業可持續的盈虧平衡點來測算，如果風險控制得好，不良率控制在3%以下，利率盈虧平衡點應該是在5%-5.7%。這個定價如果是定在5%-5.7%之間，這樣的貸款才能實現“保本微利”和商業可持續。
“把小微企業貸款利率降到基準利率之下，這不是我們鼓勵的，我們還是鼓勵商業銀行按照“保本微利”、商業可持續的原則來定價。” 李均鋒提醒，非常低的定價還可能帶來監管套利，形成“二道販子”倒賣資金、內外勾結的行為。
實施好穩健貨幣政策 降低小微企業融資成本營造貨幣金融環境
劉國強表示,要靈活運用貨幣政策工具，保持流動性合理充裕和市場利率平穩運行，擴大再貸款、再貼現等工具規模，抓緊建立對中小銀行實行較低存款準備金率的政策框架，要將釋放的增量資金用於民營和小微企業貸款。推廣債券融資支持工具，確保2019年民營企業發債融資規模、金融機構發行小微企業專項金融債券規模均超過2018年水平。
“要確保2019年實現五家國有大型商業銀行小微企業貸款餘額同比增長30%以上、小微企業信貸綜合融資成本降低1個百分點的目標。”劉國強表示，並通過發揮大型銀行“量增價降”的“頭雁”作用，帶動其他金融機構實質性降低小微企業綜合融資成本，確保小微企業融資規模增加、成本下降。
靈活運用貨幣政策工具，也造成了市場上對貨幣政策如何靈活的爭論。劉國強表示強調，“現階段我們的貨幣政策取向是穩健，我們的操作方法是相機抉擇、預調微調，我們的操作目標是鬆緊適度。所以央行沒有收緊貨幣政策的意圖，也沒有放鬆貨幣政策的意圖。我們既不希望看到市場流動性短缺，也不希望看到市場流動性氾濫。”
孫國峰表示，2019年3月末M2的增速為8.6%，社會融資規模存量同比增長10.7%，與名義GDP增速基本匹配，應當說以適度的貨幣增長支持了高質量的經濟發展。總的來看，今年以來人民銀行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採取了一系列符合實際的有力措施，有效應對了社會信用收縮壓力，保持了流動性合理充裕和貨幣信貸合理增長，避免了金融和實體經濟競相收縮，有效改善了市場預期，促進了國民經濟實現平穩開局。
“這些效果的取得主要源於三個方面的因素”孫國峰表示，“一是強化預期引導，提振了各方面信心，扭轉了銀行、市場和企業風險偏好下降的局面。二是抓準關鍵環節，針對社會信用收縮的主要矛盾，發揮銀行作為貨幣創造中樞的作用，緩解流動性、資本和利率三大約束，採用市場化的手段鼓勵銀行主動加大對實體經濟的支持力度。三是加強政策協調，發揮好貨幣、財政、監管、產業政策的合力。”
孫國峰認為，當前國內外經濟金融形勢依然錯綜複雜，不確定性因素還比較多。在這種情況下穩健的貨幣政策要根據經濟增長和價格形勢變化及時預調微調，滿足經濟運行在合理區間的需要。
“應當看到，穩健貨幣政策總體上力度得當、鬆緊適度，原來並沒有放鬆，現在也談不上收緊，始終與名義經濟增速相匹配，有利於支持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高質量發展，促進經濟金融的良性循環。”孫國峰表示。
“大家判斷貨幣政策要記住四個字‘鬆緊適度’。怎麼判斷‘鬆緊適度’？”劉國強建議，雖然流動性發揮作用的效果和央行貨幣政策操作有合理性，但更應關注流動性本身。
“有一個最簡單的指標，信息也比較好獲取，就是看銀行間的回購利率像DR007等。利率是資金價格，資金價格能夠反映資金的供求狀況。看這個價格的變動，就可以看到底是鬆了還是緊了。”劉國強表示，貨幣政策取向沒有變，會保持一個流動性的合理充裕。確保小微企業信貸增長同時 多措並舉促進融資成本下降
數據顯示，2019年一季度末，五家大型銀行普惠型小微企業貸款餘額1.99萬億元，佔全國普惠型小微企業貸款的比重是19.94%，完成年初制定信貸計劃的55.31%。普惠型小微企業貸款餘額比年初增長16.85%，較各項貸款的增速高12.4個百分點，有貸款餘額戶數290.13萬戶，比年初增加45.22萬戶。五家大型銀行一季度新發放的普惠型小微企業貸款利率是4.76%，較去年四季度下降0.13個百分點。
祝樹民表示，在信貸投放方面，銀保監會要求大型銀行單獨制定普惠型小微企業的信貸計劃，確保完成全年增長30%以上的目標。結合小微企業經營實際，科學安排貸款投放。在降低融資成本方面：一是要將享受政策優惠產生的紅利充分反映到小微企業貸款利率定價和內部績效考核中，合理確定小微企業的貸款利率。二是嚴格落實收費減免政策，主動減費讓利。三是充分利用大數據等先進技術，在信貸審批及放款環節提高時效，降低小微企業的中間費用。四是合理提高信用貸款比重，相應降低企業擔保費、押品評估費等費用負擔。五是創新信貸產品，加大續貸支持力度，切實降低小微企業資金週轉成本。
而針對制約小微企業貸款的過度依賴抵押擔保的現象，陳洪宛表示，2015年國家發改委建立並運行了全國的信用信息共享平臺，開通了“信用中國”的網站，目前已經連通了44個部委，全國所有的省區市，70多家的大數據機構，成為信用信息共享的“總樞紐”，歸集了包含行政許可、行政處罰、“紅黑名單”等全部市場主體的信用信息超過320億條，為更加全面、精準、及時的刻畫小微企業的信用狀況奠定了數據基礎。
“依據這些數據，我們和相關部門以及金融機構一起創新開發了‘信易貸’的產品和服務。” 陳洪宛表示，歸集了和融資授信有關的小微企業的信用信息，有的地方還包括水電氣費，還有納稅、社保、住房公積金繳納的情況。通過把這些信息和金融機構進行充分的共享，降低了金融機構的盡調成本，目前相關金融機構已經向企業和個人發放“信易貸”貸款超過1.5萬億，不良率控制在1%以內。
祝樹民也介紹，目前建設銀行也發揮了數據資源和信息系統的優勢，藉助“互聯網+”，整合行內的金融數據與政府部門的企業數據，研發了全流程的線上操作、系統自動識別風險、評分審批小微企業貸款產品。建行的“小微快貸”到去年末累計為55萬戶提供超過7100億的貸款支持，形成了較為成熟的信用貸款模式。浙江泰隆銀行和台州銀行將“跑數”的數字化信息和“跑街”的社會化信息結合，完善了社區的小微金融經營模式也值得學習。
目前，小微企業的綜合融資成本的構成除了銀行利率以外，還包括融資各個環節的相關費用成本以及其他銀行外的融資渠道的成本和中間費用，比如說擔保費、評估費、公證費等。李均鋒表示，銀保監會在推動小微企業降利率的同時，也推動降低小微企業融資的各種附加費用。
李均鋒介紹，一是銀行通過提高信用貸款的比重使小微企業融資中的其他附加成本減少；二是要求銀行業對小微企業的貸款，在沒有其他實質性服務的前提下，只收息不收費，嚴禁銀行業金融機構收取小微企業貸款利息以外的其他費用；三是推動擔保機構特別是政府性融資擔保機構對小微企業擔保貸款的擔保費下降，要求政府性融資擔保機構對五百萬元以下小微企業貸款的擔保費原則上控制在1%以內，五百萬以上的擔保貸款的擔保費控制在1.5%以內；四是促使地方政府降低小微企業融資過程中評估費、公證費等費用，減免不了由政府給予相應補貼；五是小微企業融資降成本就是要降銀行業金融機構以外的融資成本。
“目前大型銀行小微企業貸款利率是4.76%，已經很低了，全國銀行業金融機構貸款的平均利率6.87%。現在銀行機構之外的放貸機構，包括小貸公司、典當行，他們的貸款利率大概都在18%以上。” 李均鋒表示，下一步將推動銀行業金融機構之外這些放貸機構的定價進一步降低，提升小微企業在融資中的“獲得感”。
劉國強表示，還會繼續推動利率市場化改革，重點是實現市場利率和貸款基準利率“兩軌合一軌”。改革的目的是進一步疏通央行政策利率向信貸利率的傳導，增強市場競爭，促進金融機構更準確地進行風險定價，進而促進降低小微企業實際利率水平。
我們期待您的來稿
閱讀更多 清華金融評論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