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角的命運

韓雪在音樂劇《白夜行》寧波站的巡演前感冒失聲,臨開場前哽咽說了一段話,說這場的演唱部分會放錄音,或者觀眾可以退票,這是當時的視頻。

這事擴散後引起對音樂劇“假唱”的討論,韓雪和劇方在道歉承諾退票後,韓雪工作室發了律師函,說“更未乾涉和影響劇方對其他演員的任用”。

B角的命运

劇方又特地發了條補充聲明,很矚目的那段是關於其他演員的,說這位替補演員因個人原因離開劇組,不是他們不找替補,而是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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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聲明的主題就是:韓雪沒有故意不讓人替她。起因是有質疑說韓雪除了退票和假唱,可以選擇由替補演員上陣的,為什麼她堅持帶病出場,引來這後面的是是非非,是不是她不想給新人機會?

B角的命运

所謂的替補演員,就是舞臺劇中的B角,主角有A、B角兩個位置,有些成熟演出甚至有C角,以防AB角同時生病。韓雪還挺容易感冒的,以前她在微博裡提過感冒對她的困擾。

B角的命运
B角的命运

由此看來B角是必需的,《白夜行》的B角叫徐夢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上海音樂學院音樂戲劇系畢業,她轉發了韓雪的道歉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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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在這個劇裡還兼任女主同學一角,畢竟B角上場的機率太低了,總不能空等著,後來這個配角也有其他人演了。

B角的命运

《白夜行》的AB角輪換制度是怎麼規定的,我們不知道,惟一可以確定的是音樂劇報酬極低,沒人會因為錢而離不開這個舞臺。籍由這件事,倒是想到了各種關於AB角的故事,那些幕後的精彩。

王朔有一本偵破故事集叫《火欲》,也叫《單立人探案集》,其中有一短篇名為《無情的雨夜》。下雨的夜裡,著名舞蹈演員周媯被人打了一悶棍,兇手沒有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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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調查周媯的人際網,人人誇她是個好演員,人緣好,只有一件事做得不妥,文革期間沒有機會上臺,等百花齊放了她都40多了,藉著當年的盛名演上A角後就再也沒休息過,無論多重的病。

小說中有一句特損的話,大意是說她”拉肚子流了一褲襠黃湯還堅持著在臺上劈叉 “,把B角小姑娘快急瘋了,誰的青春不是有盡頭的呢?

眼瞅著案子快破了,周媯突然找到警官說她不想追究了,這些年也跳累了,正好回家抱孫子,大家心照不宣,風華正好的B角終於粉墨登場。

王朔當時的女友沈旭佳是東方歌舞團的獨舞演員,這個歌舞團在上世紀80年代大名鼎鼎,培養了很多擅唱外國歌曲,擅跳外國舞蹈的明星,比如朱明瑛、成方圓,陳坤、李小冉、陳數也出自這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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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佳(左)

正因為人才濟濟,老演員又老驥伏櫪,年輕演員沒有盼頭,後來能轉行的都轉行了,這篇小說的靈感應該是沈旭佳提供的。

與之類似的還有北京人藝吧,過去話劇市場沒有現在這麼大,也沒法出去表演,有些演員四十幾歲還在演十八歲的四鳳,由於哪個劇本都消化不了那麼多老演員,人藝才專門為他們排練了《冰糖葫蘆》,這部話劇裡全是老年角色。

B角的命运

很多年前有部關於京劇女演員的電視劇《青衣》,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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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擊》的導演康紅雷執導的,徐帆、傅彪主演,徐帆的配唱是京劇一姐張火丁,這個劇的一部分靈魂就是講女演員搶奪AB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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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文革剛結束,多年沒演上戲的三十出頭正當年的女演員李雪芬,和剛從戲校畢業的筱燕秋(徐帆飾演),同時競爭《嫦娥》的A角。李雪芬拋家舍子吃住都在團裡,為了上臺,筱燕秋把一杯熱水直接潑到了李雪芬臉上。

B角的命运

多年以後,不懂事的戲瘋子筱燕秋老了,她終於迎來了和李雪芬一樣的處境,她親手培養的徒弟春來埋葬了她的事業。

為了爭演A角,兩個人使出了渾身解數, 都跑到贊助商那裡表示要獻身,春來還真的獻了。筱燕秋拼命減肥,發現自己懷孕後偷偷做人流,甚至在後臺給春來下跪,即便這樣,春來也不肯把A角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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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看了不理解她們,至於嗎?不贏房子不贏地,就為贏個表演機會?但現實中確實存在類似的事,國際級的芭蕾舞團,有人會在主演的舞鞋裡暗暗放釘子。

除了愛,還有時間成本吧!戲曲、舞蹈、芭蕾這些工作,需要血的付出、半世青春和身材、生育等方面巨大的犧牲,所以她們的競爭是刺刀見紅的,是你死我活的,有名的誘惑,但真談不上利的吸引。《青衣》中的春來,與其爭演嫦娥,不如被贊助商包養來錢快。

A角生病受傷,是B角的幸運。21歲就成為舊金山芭蕾舞團首席獨舞的譚元元,就是因為當時的首席意外受傷才輪到她大放異彩,而宣佈要跳到50歲的她,也被同行藏起過舞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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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外人可能永遠無法理解AB角相爭的意義,當然以上的例子都不適用於《白夜行》,如今市場廣闊,不演音樂劇可以去影視圈。舊時常說:戲比天大。AB角的關係敏感並不是壞事,只要AB角都認可戲比天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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