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鬼的野戲班子(一)

在十幾年前,也就是2000年初那會,我們村裡經常會有外地的野戲班子來表演。

我先說一下啊,這野戲班子因為常年在外省各地來回奔波,所以路途上難免遇到一些怪力亂神的事,為求得護佑,一般都會供奉一些神位,甚至是養鬼,而養鬼是要血祭的,血一般都是黑尾野生公鴨的血,鴨血性屬陰,除了童血,就是鴨血效果最好。

幾乎所有的野戲班子都會供奉神位,又或是養鬼。

記得那會兒有一個外地來的戲班子就是養鬼的,下午開演時這個戲班子的節目贏得了我們村老少的一致喝彩,贏得喝彩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一個叫‘卸’胳膊的節目。

就是在表演時,當著眾人的面把他們戲班子裡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的胳膊給‘卸’了。

聽起來是不是很嚇人,但這個‘卸’並不是把胳膊砍掉,而是把人的胳膊搞脫臼,胳膊脫臼後,人是發不了力的,就像一截斷肢樣掛在身上。

這是一個很殘忍的節目,被‘卸’胳膊的小孩,一般都不是親生的,而是領養的野孩子,又或是自願作學徒的孤兒,在野戲班子中,這種孩子往往是作為血祭和表演節目的犧牲品。

一般來說這種外地來的野戲班子,在表演開始之前,會選取一個時間,大都是在下午,先挨家挨戶的去請觀,然後臨著開始前,拿個大銅鑼敲個一兩分鐘,這時候之前受到請觀的人,就會來捧場。

這也算是一個老規矩,只不過現在很少見了。

不過這個戲班子來到我們村後,卻引來了我們鄰村李先生的注意,不止如此,就連崔莊小龍廟的崔道長,楊樓白衣寺的陳先生都來捧場,不過這個捧場卻是別有意味。

因為這個野戲班子養的鬼,不是一般的鬼,而是極為凶煞的靈童。

這野戲班子的班主(野戲班子的老大)更不是什麼好人,後來才知道這個野戲班子在陵縣表演時差點就鬧出人命。

當時,在陵縣的一個小村莊表演時,這班主看村裡男丁稀少,男人們大多都出去務工了,可謂是春去冬回,聚少離多,村裡只剩下些老人婦女兒童。

當天下午表演完後,晚上撤戲臺子走人時,那靈童擄走了一個六七歲小孩的魂魄,孩子的娘上哪裡能知道去?以為孩子睡得正香著呢,結果到第二天早上,孩子一醒來,發現出事了。

這孩子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小孩,正常的孩子表情是多變的,一天能變好幾個臉子,可是自家的孩子咋一覺醒來,就只會笑呢?而且是那種痴笑,說白了就是痴呆,類似小兒麻痺那種。

找村裡診所的醫生,可醫生也奇怪啊,初步推斷是夜裡臉部受了涼風,面部抽風了,但也說不準,沒辦法,只好在跑到鄉里的衛生院去看,可到了鄉里才發現,鄉里衛生院的醫生也是給的這個推斷。

這下子可把孩子的娘折磨的心力憔悴,這可該怎麼辦啊?

村裡有人覺得不對,孩子之前是好好的,怎麼外地的野戲班子一走,就成了這樣?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孩子他爺爺帶著禮親自去請陵縣最有名的先生,程先生。

程先生是陵縣的一大善人,也是有名的先生,家裡還經營著一個不小的店面,稱得上是名利雙收,也當得起先生這個稱號。

那天程先生看見一個老人急急忙忙的趕到自己家裡來,神色十分難堪,剛把手裡的紅糖和捆好的禮品放下,還不待屁股沾上椅子,就急著開口說道,程先生,你可得救救我的孫子!我孫子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覺醒來就傻了,只會痴笑。

看見老人想給自己作稽,程先生趕忙衝上去握住老人的手,大爺,使不得,使不得!我現在就隨你去看看。

二人一路上十萬火急的趕到村裡,回到家,看到坐在床上痴笑的孩子,竟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樣,程先生看的是劍眉一皺,猛然喝道,給我回來!

說著那右手攥成五雷指,猛地往孩子頭上扣去,這麼一扣,之前只會痴笑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孩子的爺爺和娘看見孩子知道哭了,以為這是看好了,結果誰料程先生一句話,是讓兩人的心如墜冰窖,快去找一隻五年以上的老母雞護住孩子,孩子的一條魂被髒東西吊走了!

他爺爺一聽,就像是晴天霹靂,踉踉蹌蹌的出門找五年的老母雞去了。

等老母雞找來,程先生從袖子裡扯出了一條紅繩,紅繩一頭綁在孩子的脖子上,一頭綁在老母雞的脖子上。

隨後,對著孩子的娘說,千萬要看緊,別讓紅繩斷了,紅繩一斷,孩子的魂就回不來了,這老母雞是在護著孩子最後的兩個魂,別讓老母雞離孩子遠了。

說完拉著孩子的爺爺,走,趕快去找昨天的野戲班子!

這一出去就是一夜一天,再回來的時候,程先生的雙眼通紅,臉上青筋暴起,原來程先生開了一夜的天目,就是為了找那靈童擄走的魂魄。

程先生從兜裡掏出了一個貼著符籙的黃布袋,說道,那髒東西知道我的厲害,怕我殺它,將魂魄還了回來,但距離實在是太遠了,我怕過了孩子還魂的時辰,就沒追去殺了那髒東西。

孩子他娘聽了這話,撲通一聲跪了在地上,就要磕頭,程先生趕忙攔住,程先生,謝謝你啊,謝謝救了我兒子的命,謝謝你救了我兒子的命!

之後,這個野戲班子就馬不停蹄的往西趕,生怕陵縣的人追了上來,就跑到了我們這裡。

這幫人本想著在我們這裡再像陵縣那裡一般,擄走一條魂,以供奉靈童,沒想到,這次可算是栽在了我們這裡。

崔莊小龍廟的崔道長,楊樓白衣寺的陳先生,小李莊的李先生,哪一個是吃素的?今天要是殺不了這靈童,就是辱了這裡先生的名號!

記得這野戲班子表演到最後,儘管贏得是滿盆的喝彩,但卻沒有拿出修緣箱收錢,反而是直接撤臺子走人的樣子。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村裡還是頭一次見只表演不收錢的戲班子,心裡不覺中對這外地來的野戲班子多了幾分好感。

野戲班子來的快,撤的也快,只二十多分鐘,東西傢伙全都收拾齊備了,走的時候,野戲班子的班主對著眾人笑著拱了拱手,用外地口音,說了幾句來日還會相逢的離別話,村裡人也是熱烈的回應。

這野戲班子一出了我們江家村,就開始急忙加快速度,班主額頭上全是冷汗,今兒是遇見高人了,還是三位。

這野戲班子的班主正駕著車疾行的時候,突然感到五臟六腑異常難受,像是擰巴在了一塊,接著喉頭一甜,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出現這個情況,顧不得嘴角上以及衣服上的血跡,這名姓徐的班主是急忙踉踉蹌蹌的往回跑,這一路上是一步三搖晃,有好幾次差點栽在地上。

再後來聽村裡的老人說,沒想到那姓徐的班主是個壞傢伙,竟然養了一隻惡鬼,好像也就是南方所說的靈童,這靈童與這姓徐的班主的心肺連在了一起,靈童一出事,這班主自然好不到哪去。

後來呢?

後來,這姓徐的班主挨個的跑到崔莊小龍廟、楊樓白衣寺、還有小李莊的先生那裡磕頭認錯,但是沒用,那靈童早被脾性火爆的崔道長給鎮壓死了。

再後來,就很少見外地來的戲班子,來我們這裡唱大戲了,反正最近幾年是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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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看‘卸胳膊’的節目,可是把我嚇得頭皮發麻,好幾天才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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