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唯有人間深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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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我來到一個地方,看上去是一處四方方的小園子。

一進月亮門,滿園子裡的陽光似乎格外的眷顧我,感覺整個身體被陽光圍著舒展著-----來迎取春天最好的光景。我看著每一個角落都有春風的小翅膀似的,春風拂著搖曳的綠呀,綠得晃眼,春風拂著搖曳的紅呀、粉呀、白呀、紅的驚心,粉的不安,白的動盪,就像這幾個字的美感,哪怕你再遲鈍的心-----都避不開這滿園盛大的花事,那一刻打破了我內心的平靜。其實,心頭早就盪漾開了。

你看,這一棵棵花樹,有集體的豐盈的美感。那將要綻放的一朵朵小春花,彷彿都有滿心的暗戀藏匿在屬於自己的一朵水靈靈的花蕊裡,她們好像在等待誰似的。你再看,那一棵棵花樹,有一樹是穿了紅衣的,有一樹是穿了粉衣的,有一樹是穿了白衣的,彷彿又是一群十七八歲各色的小女子,她們擠密在一起擺好各自的姿態,風一吹,呼啦啦的開了。從遠處看,全有著美燦的樣子,你分不清誰是誰。

我叫不上這各種花的名字,只是春風一來,小小的花蕾突出蕊。那朵朵花蕊忽閃忽閃的,就像少女明亮的丹鳳眼似的,有怕見得人的羞意。其實,一旦開得徹底了,就不羞了,就不怕了。不怕了,就盡情的開,就拼了命的繁花似錦吧。遇見美好的春天,就要開得徹底,不就是這個樣子嗎,不然如何算最美。美吧,美吧,還不停地念念說,我心裡裝著一個白雪少年啊!我心裡還裝著整個明媚的春天!

我看著那一朵朵花兒瘋開的樣子-----心裡就跌宕了,如何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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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園子裡整個中午的陽光是明媚的,而溫煦的春風裹著各色的香能將一個賞花的人整個包圍,此時我賞花的人心也被各色的一團團清香的花氣推得一波一波的,幾度盪漾。忽然,春風再來,彷彿那一朵朵瘋開的小春花相互手牽著手看著對方,聽著春風的號子,不約而同知道如何光著腳丫子在風中飛舞,那滿園飄零的舞姿好似自天空落下,當飛舞落地的瞬間,覺得這一朵一低頭的嬌羞,覺得那一朵一舉手的婉約,有種說不上來的優雅的美意,剎那在給你一個絕色的回眸,全是無可比擬的風情。那種妙,你不看都不行,是集體繽紛的落花之美,異常的豪奪人眼目,惹人心動。

你看,那一朵落下的時候,是粉紅的,是有溫度的,恨不得趕快落下。就像《金品梅》書中的一個用粉紅絲綢裹著身為愛赴死華貴的女人,為了她心中所愛,明知是死,也值了。其實,她們都知道,在最好的春天裡,開過一場花期,愛過一次,死過一次,真值了。

有時花紅襯綠葉並不是絕對的。

右牆角下,只見一株花樹,細細的腰,沒有綠葉,有一粒小小花苞微微露出淡粉色的臉頰,它安靜地懸在瘦瘦的枝幹上,生怕惹了誰似的,小小的不和同類爭此美好光景。初看上去並不起眼,不撩人心扉。可是,再看 ,一定會看到你心裡,獨自廋出另外一種美,是慢慢綻開的力量,散發出一種骨感襲人的香。那香,是暗的,是素的,是靜的,是禪的,是一種古典暗香的氣息牢牢的控制著你,一定會吸引你,就好似《紅樓夢》裡的那個柔柔弱弱、多愁善感的小女子的氣息。

其實,那一粒小小花苞也知道,一旦過了這場古典的花期,也是獨自默然凋落,最終歸於塵歸於土化為泥,禪雅旖旎終究會過去,死了,就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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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我一直走在江南的路上,每到一個多水的小城,我喜歡自己一個人去閒逛有花的小街小巷。

我承認自己是一個與生俱來迷戀那些有花的小街小巷美好時光的人。

比如:少年時,我有好長一段時間迷戀過在開滿了淺紫色的小花的一棵泡桐樹下,在春天裡等待著一封私信的消息。那時也迷戀過在傍晚的一棵花樹下,我彈著吉他在春風裡唱啊等啊。記得有一天在江南的黃昏,在湖邊散步,有一個四五歲模樣的小男孩叫我叔叔,忽然意識到是在叫我。我在想,再過不多年,就有人叫我爺爺了。真的,人生過得就像這一季迷戀的花期很短暫的。

春色滿園的一棵棵花樹,我知道你的花期很短暫。有人說,這個世間美好的東西都是短暫的,像春天,像青春。所以,我才會心甘情願的看著你珍惜你。忽然想起一句話:

我看你是美心花,你看我是世俗人。

是啊,世俗的人有顆愛花的心,一定包括我。也包括,一隻春蝶為一朵美心花撲來,因為那朵美心花有毒,有癮,看不完,看不夠,相互吸引,相互傳情,相互刺痛,就像人間最美的愛情。作家蘇青晚年說:“我只要開一季的花,因為,不知道是不是能活到下一季。”這句話有些悲情的意味。我想只要活在這個世間的人們,為開一季的美心花,就要盛大的愛一場,因為人生太短暫,青春更是剎那。

一到春天,人與花,花與人,彼此邂逅一場春色滿園的情致,真是讓人情感復甦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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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喜歡讀散文,更喜歡臺灣作家林清玄的散文。我每次讀他的那篇散文《梅香》都會感懷心動。因為,心美,一切皆美,你自然就可以聞到這個世間那枝梅香的情味。

是啊,如果沒有她-----花兒怎麼會香呢?

她就是一朵花,是一朵最美最粉最亮的美心花。這朵美心花一旦落在愛情的煙火裡,花開花落,再開再落,花影日影月影一直延續重合,是人間最美的大愛情深,是人間踏實的大愛溫暖,也是人間不老的愛情。一生中,如果有一朵美心花在持續重複最美的光陰裡為我盡情的開過,何為不值。如果為一朵美心花在持續重疊最好的年華里為她傾情地愛過,愛不夠,愛不盡,為她而死,又如何?

我真貪婪。因了我世俗,我喜歡,真的沒辦法。

花開花落,唯有人間深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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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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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河南豫東周口人,現居住在沙潁河之畔。喜歡讀書,喜歡寫作,自由撰稿人,文風樸實,靈性,唯美,似有生命。被讀者譽為“最懂得人間冷暖情誼的作家”。中國散文詩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時常見於報刊,《作家報》《作家選刊》《耕耘》等。近期有多篇散文被選入中學生閱讀試題,也多次被選入中國散文詩作家協會散文年度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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