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想修習御劍之法,但拔不出凌雲劍,只好激怒它讓它出鞘

小說:他想修習御劍之法,但拔不出凌雲劍,只好激怒它讓它出鞘

凌雲劍靜靜地躺在陸無雙的懷中,像不諳世事的嬰兒,又彷彿看盡滄桑的老者,如白紙,如止水,劍鞘並不花哨,簡單的銅紋、微微泛綠的銅鏽,莊重而典雅。陸無雙並不是第一次見這把劍,也並非第一次碰觸它,甚至還曾經在它之上遨遊天際、與師父共聽林海濤聲,但此刻,他卻有些抓狂,這把劍拔不出來!

日出東方,晨曦微漾時,他便與師叔來到了東海之濱,修習御劍之法,本該是讓人高興的事,可是師父贈的劍卻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更妄談駕馭。

蕭清狂有心將自己的劍借他練習,奈何當初這四柄劍均認了主,歷經數十年的同甘共苦,生死共修下劍有了靈,非其主不可用之,除非使用之人有高於持劍人的功力,或者當年鑄劍之人重生,否則怕是無人能駕馭這幾柄劍了。想到此處,蕭清狂忍不住笑自己天真,當今世上,除了那幾個各宗門的老怪物和妖孽,誰又能奪得了歸雲四俊的劍……不,只剩下三俊了,他若活著,這些劍不過是他收集的廢銅爛鐵罷了。

“怨師叔思慮不周,這凌雲、蒼洱之類的神劍,非其主不侍。”看無雙失望的沉默著,蕭清狂從石塊上跳下,瀟灑的一撩頭髮,安慰道“雙兒放心,師叔出自歸雲劍墟,豈有不會煉劍之理?這兩柄倔強的劍不讓你駕馭,師叔這就到東海里撿幾塊水晶、雲石給你鍛造一把新劍就是了。”

“真的?”陸無雙瞬間兩眼放光,對這個不太靠譜的師叔打心眼裡崇拜。

“當然,我的本事天下無雙!”蕭清狂內心早已把自己罵了千八百次了,裝什麼大尾巴狼,當年師父教師兄弟們冶煉之術時,自己總是挨批的那一個…憶及此處,也不得不強打精神,好歹練一柄“成形”的劍。不然,這面子可往哪兒擱?

抽身一躍,如利劍出鞘,直接插入了大海,只有回聲飄蕩在耳際“你且玩耍,我去去就回!”

無雙無奈的看看懷中的劍,又無奈的望了望早已消失不見的不靠譜的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坐在了沙灘上,看著一輪紅日緩緩上升,東海的日出格外的大、格外的亮。

想到昨夜裡師父說的那番話,自己心裡亂亂的。《無明劍訣》是當世最高深的劍法總綱,具體的劍法早已失傳,即使只遺留下了這幾頁總綱,依舊被天下人奉為至寶,當年創此劍法的人便因此而亡,讓人不得唏噓,強者再強終究難敵天下。而《無明劍訣》總綱的修煉更是苛刻,初修時,要求修煉之人身不兼二功,以意力將其消融,為此,師父整整給自己讀了二十年,可一旦將這總綱消化後,便可修習天下功法,無不事半功倍,此中道理怕是隻有創此劍法之人可以說的明白。

身懷異稟,當濟天下。這是修道之人的使命,也是師父的教誨,即使每一個修士都渴望長生無極、逍遙自在,但終究難以跳脫以天下為己任的宿命輪迴,否則逍遙境界的大能早已數不勝數了,也不至於星辰寥落。

再看看自己,不過是一個正準備踏上修煉一途的毛頭小子,而今居然因為一把拔不出來的劍而無可奈何,陸無雙心裡好不是滋味,天下為己任顯得那樣遙遠。

見師叔久久未歸,無雙閒得無聊,便又開始琢磨該如何能拔出這把劍,他相信師父,師父既然將此劍送給自己使用,那必然是因為自己可以使用。

“凌雲啊凌雲,你雖是當世名劍,又有自己的靈思,可是你為何如此頑固不化呢?”無雙似乎是無計可施了,開始碎碎叨叨的嘗試攻心計,他們都說這些神劍有劍靈,那自己何妨與它溝通溝通?“若我來日成名,一躍為天下先,再執你時,你不怕我將你挫骨揚灰,重新鍛造嗎?”

凌雲劍似乎有些懼意,發出爭鳴之音,渴望自己的主人來收回自己,誰知無雙反而將其緊緊地抱住,繼續道“想當年鑄你之人心胸何其壯哉,以以天地為爐,採陰陽之精,化萬物之靈來助你現世,如今你卻不及他萬分,何配有神劍之名,你若不服,便出鞘刺我!”

錚!一聲長吟,凌雲出鞘,降世近數十年何曾受過這般侮辱,利刃所向正是陸無雙的眉心,劍尖輕觸,一點微紅,那劍竟是生生停在了空中,再不進一釐,劍身如有閃電流走,瑟瑟發抖!

“哼,今日就算用命來抵也值了,幾句言語,便讓你自己出鞘,小爺我贏了你!”陸無雙一反往日常態,憤然起身,將凌雲一把握在手中,似乎天地萬物,在他眼中盡是宵小,豪言壯語不及他遼闊雄心。

不遠處的崖端,一襲白色的身影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尚未來的及出手的法訣在指尖熠熠生輝,雙唇微微顫抖著,那番言語,那個背影,何其熟悉,又何其陌生。

終於,凌雲劍還是被降服了,被那一點硃砂紅所嚇得肝膽俱裂。

一切的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緊緊握著凌雲劍的無雙也終於力竭,癱坐在那裡,大口的喘著氣,看著手中漸漸消停的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塵埃落定後,一切都歸於寂靜,一聲悠長的嘆息隨海風消逝,那道白色的身影也悵然若失的離去了。

東方紅,太陽昇,從未有如此艱難與漫長之感。一個渾身溼漉漉的青衣壯漢從東海中激射而出,沐浴在陽光下,宛若戰神一般,頭頂上舉著數塊千奇百怪的石頭,有的通透晶瑩、閃閃發光,有的漆黑如墨、稜角分明……海風吹過,陽光普照,不等他站在陸地上衣袖便盡數乾透了。

蕭清狂將石頭放下,向無雙走去,卻看無雙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憶及自己在海底辛苦覓石,本想破口大罵,但看到早已出鞘的凌雲劍被無雙握在手中時,不免懷疑自己是在水中呆的太久眼花了。蕭清狂本想過去將凌雲劍撿起來把玩一番,誰知竟被劍氣彈開,這下,他更是傻眼了,內心思慮千萬都被一一否定,到頭來總結出一條“定然是《無明劍訣》的功效,才讓他有可能拔出這把劍。”畢竟世上自那人之後再沒有人知道無明劍訣有怎樣的神奇之處,若說有人知道一星半點,也只有大師兄了,但是天下誰人敢在他面前提及那人的半點事?

也許只是一時脫力,也許是被劍勢所嚇,也許有太多的也許,但他朦朧的雙眼究竟看到了什麼,誰又知道?只是恍恍惚惚睡了好悠長的一覺,彷彿一個世紀般長久,睜開眼,日過三竿,這一夢很短,師叔依舊風姿卓絕的坐在石頭上整理衣衫和頭髮,一堆石頭堆在自己的前方,他突然想到些什麼,急忙看向手中,劍還在,依舊在劍鞘之外,此刻他才放心的笑了。

“你拔出來的?”蕭清狂盡力剋制自己的好奇心,故作深沉的問道“如何拔出來的?”

聽到師叔語氣難得的峻拔,正經的有模有樣,現下心情大好的陸無雙便驚天地泣鬼神、手舞足蹈的編造了一番。

“……師叔有所不知啊,說時遲,那時快,師侄我箭步一追,恰好將這廝握在手中,這廝欲折身刺我眉間,被我一閃躲,只擦破了些許皮肉,我便將它雙手緊扣,它見上天無門、入地無路,只好乖乖臣服於我。厲害吧!”

蕭清狂看到他眉間確實有一點硃砂般的殷紅,但無傷大雅,也不再過問,只是聽他如此敘述,內心驚訝,時不時倒吸幾口涼氣,若是自己怕也敵不過師兄的劍靈……只得連連感嘆“好運氣,好運氣。”

二人說道了一番,已是日在中天,蕭清狂最怕日光暴曬,他俊俏的臉頰和如玉的肌膚可不能曬黑了,否則情聖之名怕是要易主了。在他的催促之下,二人稍作收拾,便向觀星崖走去。

“師叔,你就讓我看看你的酒囊吧,它怎麼能把那麼大一堆石頭裝進去呢?”

“這,這可不行,這是師叔的追求者送的,名叫日月鬥,外形似酒囊,但可容納萬物,是世間難得的寶物。”

“師叔小氣了。”聽到這酒囊的來歷,陸無雙也就不再惦記,畢竟是重要之物,但他心中縈繞不去的便是對師父那一番話的糾結“師叔,你也認為負道者需以天下為己任嗎?”

蕭清狂突然停了腳步,回頭認真的看了陸無雙一眼,這話曾有人問過,他當時的回答是,我輩修士,如所修之劍道,寧直不彎,天下不平、人間苦難安能置之不理?這是他們的師父,那位為了天下臨死都沒能踏入逍遙境界的歸雲劍墟第七代掌門人張聖元所教他的弟子們的。當年他也如是的講給了最小的那位師弟聽,師弟聽了,也如師父一般,舍了大道,圓了世人的夢。

“其實有時候,大道並不等於天下,有些大道是孤獨的,註定要一個人行走,哪怕為天下所詬病、被師長親友所拋棄、被一直守護的東西所鄙夷,但只要隨心而行,長久必達。”蕭清狂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如此離經叛道之言,若是正道,何以會被天下所棄?“哈哈哈,師叔糊塗,自己的道尚不明瞭,何談傳道與你,有時間問問你的師父吧。”

陸無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眉眼中多了幾分清明,也多了幾分混沌。

上觀星崖的小徑陡峭難行,二人就這麼彳亍著,卻並不御劍。

難於上青天之路,總要有人去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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