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不再如醉如痴，也不再想將遠方的美麗及自己的快樂和愛的人分享。我的心已不再是春天 我的心已是夏天。我比當年更優雅，更內斂，更深刻，更洗練，也更心存感激。我孤獨，但不為寂寞所苦，我別無所求。我樂於讓陽光曬熟。我的眼光滿足於所見事物，我學會了看，世界變美了。
by 黑塞
目之所及，彼岸花開
流年易老，不知不覺地搶在鬧鐘響之前醒來，時間就是這樣分分秒秒地消失在寂靜的凌晨，歲月神偷，每人都被偷走諾幹。馬爾克斯說過，“無論走到哪裡，都應該記住，過去都是假的...”，時間於個體，比什麼地點，任何時候都真實，個體於時間，流沙塵埃，付之一哂。
還有什麼不虛妄，還有什麼值得真實。曾經生出浪跡天涯的念頭，真以為“夢裡挑燈看劍”，估計帳篷裡露個頭，便被“弓如霹靂弦驚”的氣勢嚇回去了，偶爾有些夢想聊以度日。
彼時相信菜場是個大隱自然態眾生混雜的地方，縮小版的殺戮算計，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每天都一樣，並沒有什麼好感慨的。不甘心從來沒發現大隱神蹟，抑或他們業績荒廢，與眾生沒什麼區別。
倒是差點反反覆覆被一個老媼所騙，她常常是不同的裝束，兜售的草雞蛋、香椿頭、銀魚、小米蝦...有時有幾把梔子花，我不在乎這些東西的價格，總是毫不在意把她一口咬定的數字付給她。
甚至一把已經失去水靈的菜薹，也能在老婦人的期盼中給出她希望的價格。周圍人都說我好說話，不知道拒絕別人，他們有意無意地晃盪他們的聰明和自以為是，用眼睛唑唑逼人地與我對接，期望有機會闡釋他們為人處世的技巧。
慾望常常以各種面目示人，善良只有一種表情。與聰明人打交道，不會隨之聰明，往往會有種腦筋急轉彎的恍然。固執地不分價格品質好壞，與老婦人打交道的結果，就是她再撇我的眼光明顯柔和多了，不像菜場大多數小販湧動的急切。
所以菜場是讀人類表情最直接最豐富的修羅場，明碼標價最大利益化，以及雙贏皆是自然而然，由裡及表，類似弱肉強食的規律，那些雞鴨魚的血腥，人們都習以為常，沒有人會為之掬出星點不忍。
進了菜場，基本是在為果腹美食奔波，沒心沒肺地流淌出饕餮的慾念，買賣而且那麼正大光明，這點男女是出奇的一致。若是有了那種關係，一起去菜場買買買，兩人走路的距離，基本能瞧出未來不少玄機。
僅僅是為了溫飽的採買，乏善可陳，家務勞碌，最是傷人心，多少沙漏年華瑣碎的不計其數，然後被柴米油鹽醬醋茶變成了垃圾。有人不沾水，吃完抹抹嘴，閒時還可以評論下飯菜的質量，以及改進的方法之類的話語。
所有心安理得享受的理所應當，背後自然有人辛勤地付出，暫不談論，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當事人都噤若寒蟬，打醬油的何必沾一身刷鍋水。菜場廚房，大智慧的看客，從不展顏任何悲天憫人的表情，有啥吃啥。
杞人憂天的結果確實適合減肥，大叔的體重想盡了各種虐，仍是居高不下。不過這點與諸多胖友高度的一致，敝帚自珍，聽不得任何陰晴不定的表態。換而言之，既沒有穿你家衣，食你家飯，謝絕以各種面目示人的菩薩心。
曾經辟穀之後，糾結如何關掉自己的嗅覺味覺，萬事萬物的執念，這豈不是流轉至“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像這種所謂的心靈淨化之旅，為什麼徜徉其中反而變得比以往更貪婪？
出不來的凡夫俗子轉而與菜場有仇，那麼多斑斕多彩的誘惑，如何抗拒，慾念臻於常規，即便是你想要的，便是你需要的，或許吧。
【 繪畫： 保羅·克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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