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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都看過一個雞湯故事:
野田聖子是日本某酒店的潔廁員,她將酒店的馬桶清理得一塵不染,甚至在清理完畢後拿水杯接上馬桶的水一飲而盡。
這名潔廁員也因為極度敬業,職位一路攀升,最後當上了日本安倍內閣總務相。
野田聖子確有其人,但她這個喝馬桶水的故事卻是謠言,這些年許多人深信不疑,就是因為日本人的那種敬業精神早已深入人心。
皮哥曾經介紹過多部日本的“職業片”。
比如那部1985年的《蒲公英》,女主角是一位敬業的拉麵店老闆,她做一碗拉麵就像藝術家畫一幅畫;導演伊丹十三是一位敬業的導演,為拍本片自己開了一家拉麵館。
今天我們介紹的這部電影也是一部“職業片”,只不過這個職業有點特殊——入殮師,一個專門給死人化妝的職業。
《入殮師》丨2008
おくりびと
導演:瀧田洋二郎
主演:本木雅弘 / 廣末涼子 / 山崎努 / 吉行和子 / 笹野高史 / 餘貴美子
《入殮師》於2008年在日本上映,由瀧田洋二郎執導,本木雅弘、山崎努、廣末涼子主演,並一舉摘得了第81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桂冠。
影片講述了一個入殮師從抗拒排斥到一步步接納自己職業併為之奉獻的故事,並借入殮師的視角觀察了各種各樣的死亡現場,由此生髮出關於生死的終極思考。
影片開頭,主角小林還是東京一個樂團的大提琴手,樂團解散後,他賣掉心愛的大提琴,和妻子美香回到老家山形縣生活。
一次偶然的機會,小林看到報紙上刊登了一則招聘啟事,名字叫“NK代理”,工作內容是“幫助人旅行”,他誤以為對方是一家旅行社,便穿得西裝革履前去應聘了。
面試時他才得知自己應聘的職業是入殮師,廣告裡所謂“幫助別人旅行”其實是“送死者最後一程”。而NK正是日文“入殮師”的縮寫。
NK事務所長期招不到人,整個公司只有一個老闆,一個女HR。
小林剛和老闆見面就被錄取了,來都來了,面對高額的收入,已經長期待業的小林決定試一試。
但這並不是一個輕鬆的職業,一方面小林要克服內心對這個職業的偏見;一方面他還要瞞著妻子,假裝從事體面工作。
他作為一名職場新人可謂歷經磨難,先是在拍攝入殮師工作流程時假扮死人,臉還被老闆兼師父的佐佐木劃傷;
後來跟著佐佐木親臨死亡現場,封閉小屋裡臭氣熏天,桌上的食物已長出了蛆,死者已經腐爛,嘔吐不止的小林在師父的怒斥下乖乖處理著死者的屍體。
回到家的小林看到妻子做的燉雞都直犯惡心。
可正當小林一步步熟悉業務成長為真正的入殮師時,妻子美香通過他遺留在家中的錄影帶發現了丈夫的秘密,無法接受的妻子賭氣回到了孃家。
小林打算向老闆提出辭職,老闆邀請他喝酒,和他講述了自己和逝去妻子的愛情故事,和他吃魚白(魚類的精巢)聊人生,用真情感化了小林。
小林頂著外界巨大的壓力回到工作崗位。
因為工作的關係,他接觸到了各種各樣的死人,每家告別遺體方式也不一樣,有的氣氛祥和,有的則相互埋怨。
小林內心的一份隱秘的情感也慢慢湧上心頭。
原來他的父親曾在他年幼時丟下家庭跟別的女人跑了,父子倆30年沒有聯繫。
父子倆唯一的情感記憶就是在他年幼時和父親互贈過石頭,小林把父親給他的石頭用布包裹起來與幼時練習的大提琴一起珍藏。
每當翻出這塊石頭,他就會想起記憶裡面容已經模糊的父親,他拉著積灰的大提琴,婉轉低沉的旋律彷彿在訴說他的心事。
小林的妻子深愛著他,離開不久後就自己回來了,而她此時也已經懷上了小林的孩子。
可面對妻子的懇求,小林依然堅守自己的職業。在夫妻重逢的夜晚,他得知澡堂女老闆突然辭世的消息,帶著妻子前去送老人一程。
美香第一次看丈夫工作,小林工作時那份認真投入深深觸動了她,她已經從內心接受了丈夫的職業。
影片最後噩耗傳來,小林幾十年不見的父親去世了,見慣了死人的小林卻無法面對自己去世的父親。
這時公司那位HR大姐姐講述了自己當年無奈拋棄孩子的辛酸與無奈,小林受到觸動驅車探望父親最後一程。
這一次,他為父親化妝,當他投入狀態工作後,發現父親的右手緊緊攥著不放開,他費了很大勁才掰開,發現父親臨終前手裡攥著一塊滑石——這是年幼時自己送給父親的禮物。
父子間的心結瞬間被打開,小林送走了父親,即將迎來自己的寶寶,在生死之間他領悟到了生命的真諦。
看罷本片,皮哥有“三大感”與各位分享。
第一感是敘事的分寸感。
入殮師是與死人打交道的職業,涉及這一話題的電影必然會很喪,所以分寸感的拿捏非常重要。稍不留神,要麼用力太猛,讓人看了心裡添堵;要麼蜻蜓點水,使得故事浮於表面。
很顯然本片的導演在敘事上下足了功夫,無論講故事的節奏,還是人物間的衝突都處理得細膩如絲,彷彿片中大提琴那悠揚的旋律。
比如影片開頭妻子得知小林瞞著他買了天價的鋼琴,短暫不滿後,溫柔說了句:“我去做飯了”,將一場衝突化為無形。
比如小林第一次接觸死者,他看到屋裡破敗的場景先是嘔吐不止,後又強打精神去抬死者的腿。這是一種善意的調侃,點到為止,恰到好處。
比如影片將生死的人生道理,碾作粉末,融在大提琴的旋律裡,融進小林與老闆的談話中,融入妻子柔情似水的眼神中,我們不會有一種被說教的感覺,片中人物生髮出的那些感悟都合情合理,如沐春風。
有人批評本片設計感太重,但皮哥覺得這種花心思設計出來的分寸感照顧了很多人的感受,兩個字:舒服。
第二感是職業的榮譽感。
一個大提琴手“淪落”為一個入殮師,這在我們國家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在日本並不是多麼稀罕的事。
儘管影片裡也交代小林從事這份職業時也曾遇到過來自朋友、妻子及社會上的壓力,但只要他真心熱愛這份工作,那些阻力都可以忽略不計。
影片最後,小林面對殉葬人員情緒激動,妻子美香柔聲細語地和對方解釋:“我的丈夫是殉葬師”,這份發自心底的自信讓人動容。
設想一下,這事如果發生在中國,這人必定會被標上傻蛋的標籤。
他的親朋好友肯定會對他輪番轟炸;
他的妻子甚至會和他離婚;
甭管他多愛這份職業,他的社會評價不會因此提高。
畢竟在我們眼裡,一個敬業的入殮師和一個吊兒郎當的入殮師沒啥區別。
但日本人就有一種天然的職業榮譽感,去日本旅遊,即使是最卑微的服務員,你都能感覺到他們煥發的精氣神很不一樣。
也難怪老羅都要拿日本人的“工匠精神”包裝自己。
第三感是死亡的儀式感。
往期文章,我們介紹過很多探討死亡的電影。
《愛在記憶消失前》講得是身患重病的夫婦在死亡到來前開車擁抱最後的綻放,讓人看著很燃;
伊丹十三的《葬禮》同樣講述日本人的死亡,但它借死亡講人性,比如葬禮上死者的女婿還和情婦野合,讓人看著五穀雜陳。
本片則借入殮師這一職業講述了死亡的儀式感。
小林和老闆工作時從來都穿著筆挺的西裝,尊重自己也尊重他人。
他們工作前雙手合十、焚香、洗手、鞠躬,彷彿虔誠的教徒。
片中一個細節,社長抽完煙後將剩下的菸蒂放入隨身的菸灰夾裡,一看就是講究人。
開始工作後,他們給死者化妝時會問家屬選擇男裝女裝,他們給死者脫衣服要從右到左,他們給死者擦拭身體時拿布遮蓋保護隱私,他們甚至會錄製視頻,讓整個化妝流程成為一套程式化的動作。
這些條條框框乍看死板,但一旦堅持下來短期看會成為行業標準,長期看會成為整個民族的精神符號。
畢竟一個連面對死亡都如此優雅的國家會讓他的任何一個對手都感到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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