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寧願下鄉觀賞首批開花的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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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寧願下鄉觀賞首批開花的山楂

文|江徐


在普魯斯特追憶回來的似水年華中,存在一個“碎片晶瑩”的世界。眼前的日常總是顯得瑣碎,回憶中的點滴異常晶瑩。

文中那個我,記憶力異常強大,記得小時候瞥見過的花枝在風中輕輕顫抖的情形,以及它的花蕊。我的文筆異常細膩,一句話可以說明的事,可以將其抽絲剝繭。

年少時,我經常跟隨家人出門散步。火紅的晚霞總是讓我聯想到爐火,還有爐火上的烤雞。有兩條散步路線,其中一條,被我稱為“斯萬家那邊”。那條路上,有最美的平原風光。

還沒走到斯萬家的大花園,就已聞到丁香的芬芳。

整個花園,流光溢彩,有“亭亭玉立,嬌嫩花團如同高懸的淡紫色吊燈”的丁香;人工池塘旁,“交織而栽”的琉璃和長春花編織一頂雅緻的藍色自然花冠;蝴蝶花“像懶散的公主憑她的利刃劍彎曲下垂”;睡蓮散落在水邊的澤蘭與毛茛上……還有“穿著一色紅紅的短上衣”的大薔薇花;“離群”的麗春花;“懶洋洋落伍”的矢車菊……

春暖花開,寧願下鄉觀賞首批開花的山楂

這些人工雕琢痕跡太明顯的花草,包括其他一些點綴路旁的野花,都沒能引起我的很大興趣。深深吸引我的,是田間小路上的山楂花,確切來說,是“山楂花嗡嗡作響的香味。”

我流連於山楂花前,不斷嗅著它一陣一陣的始終如一的芳香。它以“源源不斷的芳香向我無定限地提供相同嫵媚的時候,卻不讓我有更深的領略,正如反覆演奏一百遍的曲調,硬是不讓你深入曲中的奧秘之處。”

我像觀賞藝術品一樣看著山楂花,雙手搭在額頭上,用以遮蔽其他花木,確保視野裡只有山楂花,就像一幅畫框中只有乾乾淨淨的一種草木。

人對氣味的記憶很怪,抓取不了,保存不了,又會莫名地生出好感,好像似曾相似。就像小說中的我,即便認真凝視,用心回憶,山楂花所引起的情感還是曖昧不清,不知道出自哪裡。那種感覺,或許和那年冬天品嚐瑪德萊娜小餅時瞬間的觸動卻一時間怎麼也回想不起有關記憶的感覺異曲同工。記憶,從來無關智力。

正當我站在山楂樹前找不到自己情感來源的時候,祖父走過來,說了一句話:“你很愛山楂花,瞧瞧這朵帶刺的、粉紅的山楂花,多麼好看哪!”正是這句“粉紅”,無意間給我指引了思考的方向:按照當地人們的審美觀,粉紅色的商品容易帶來優良品位的感覺。

比如粉紅色的餅乾會比其他顏色的餅乾昂貴。我自己在吃乾酪時喜歡塗抹粉紅色的果汁。而面前的山楂花恰恰也選擇了粉紅色作為自己服飾的色彩。

這種顏色給人感覺格外好看,也會聯想到節日的歡快氣氛。總之,粉紅色在孩子眼裡會比別的色彩更鮮豔,更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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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發現引發我進一步的醒悟:“花團所顯現的節日歡慶氣氛之所以毫不矯揉造作,沒有人工的斧鑿,全然是大自然自生。”

以上這些,完全屬於一個還未涉世、不染塵俗的少年站在山楂花前的靜思默想。在大人眼裡,這也許會顯得莫名其妙,又著實沒用。孩子,因為不被懂得,他們比大人更加孤獨。有童心的人,才能視自然花草為朋友。

離開鄉下返回城市之前,我一個人來到斯萬家那邊,痛哭流涕地跟山楂花告別。我這一行為不但沒有讓母親感動,她反而因我的調皮感到煩惱。

我沒法跟大人訴說,所以寧可向山楂樹許願:等我長大後,決不像別人那樣發瘋似的生活,即使在巴黎,在春暖花開的季節,我也不去串門子聽那些無聊的閒話,寧願下鄉觀賞首批開花的山楂。

讀到這裡,真為小說中“我”生活的初心感動。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自然是人類最佳的療養院。

一個人隨著漸漸長大,總會變得越來越務實,越來越拜金,男的想方設法追名逐利,女的閒來熱衷於家長裡短雞零狗碎。大家總是很忙,發瘋似地生活,獵奇、窺探、流言,八卦,這些事情最能成為大家閒聊的話題,反倒不再願意去欣賞大自然純真樸實的美,比如抬頭看一看雲,比如低頭賞一賞花。

很喜歡臺灣漫畫家幾米說過一句話:沒有心事,一個人靜靜地走一段路,也是一種幸福。這種看似簡單易得的幸福,還有多少人能夠擁有呢?如今看來,簡直成為一種奢侈。

什麼叫活著的初心?

我想大概就是,在春暖花開的季節,去鄉下觀賞首批開花的山楂,也可以是偷得浮生半日閒,一個人靜靜地走一段路。

春暖花開,寧願下鄉觀賞首批開花的山楂

【作者簡介:江徐,80後女子,十點讀書籤約作者。煮字療飢,借筆畫心。已出版《李清照:酒意詩情誰與共》。點擊右上角“關注”,收看更多相關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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