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頭牛，行走在彎彎曲曲的盤山小路上。人是老人，牛是老黃牛。老人佝僂著背，一手牽牛繩，一手揹著腰，悠哉遊哉的漫步於叢草中。牛，時而低頭吃草，時而仰天哈氣，氣隨風浮動，讓空中染上了甜甜的香草味。
山頂的草綠的發亮，綠的發黑。牛是極喜歡這樣的草的。老人將牛栓在樹樁上後，微顫著手坐在綠草地上，遠處是一片藍的讓人心驚的天。老人時而望望天，時而看看牛，當老人看牛時，牛也抬頭望著老人。
老人不是一個人，他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妻子，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但子女不會與他交談，妻子只會罵他。因為老人是個聾子，老人是牛的主人，而牛亦是老人唯一的親人。
那一年冬天，極冷。清晨，老人哈著氣像往常一樣小跑去牛棚。牛棚裡，安安靜靜的，牛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起身迎接老人。老人心慌了，他連忙叫來了村角的王大爺給牛看病。王大爺說，牛老了，活不長了。牛虛弱的抬頭望了望老人，老人亦紅了眼眶。這一天，老人在牛棚待了很久，直到天完全陰沉下去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牛棚。
第二天，妻子知道了牛生病的事，天矇矇亮便將牛拉到了屠宰場。回到家便正好遇到瘋了一樣尋找牛的老人。老人扯著妻子詢問牛在那？妻子捏出一沓紅票，扯出一張給老人。老人打掉紅票，紅了眼，奔向屠宰場。卻只見地下紅紅的一灘血。那血啊，紅了老人的眼，永永遠遠的漫延到老人的心底……
又是一年的春風，山頂的草是那樣綠，那樣黑。老人坐在草地上，時而抬頭望望天，時而望望那樹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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