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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殺人回憶》的兇手原型被抓的消息震驚全網。
30年,10起姦殺案。
當年負責追查案件的警察,對比了570組DNA,40116枚指紋,但是直到警察離任、訴訟期失效,也沒能用手銬揪出兇手。
離任前,警察在給兇手寫的信中說到:“請務必不要比我先死。我們必定會會晤的,對吧?”
我們知道他正在世界上的某一處看著我們,卻找不到他。
抓不到的兇手“消失”得越久,越讓人心中不甘。
相比兇手自己躲藏起來,另一種被“消失”的兇手更讓人絕望——
一個少女被侵害了,報警後居然沒有人相信。
少女知道那個兇手正在世界上的某一處看著自己,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找他。
他和他犯下的惡都“被消失”了。
為什麼?
《難以置信》
9.3分,又一個真實案件改編。
11年前,18歲少女瑪麗在自己家被陌生男性入室強姦。
案發後,瑪麗報了警。
《難以置信》講述的就是這麼一起強姦案。
如果說《殺人回憶》是站在警察視角重述案件的難以偵破,那麼《難以置信》就是站在受害者的視角,回憶強姦帶來的痛苦與傷害。
或許,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
它記錄了一個18歲少女的無數次死亡。
少女的第一次死亡——
週末,瑪麗一個人在家,她熬了個夜,和朋友煲電話粥聊到凌晨四點,終於扛不住睏意睡著了。
剛剛陷入夢境,混沌中她感覺到似乎有人在靠近。
她驚醒了,還沒叫出聲,就被一把刀威脅著閉了嘴,是她放在廚房的小刀,被一個戴著頭套的男人握在手裡。
“你敢大叫,我就殺了你。”
這是他們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那個陌生男人火速矇住了她的眼睛,堵住她的嘴,把她手腳都捆了起來。
一片黑暗裡,侵犯開始了。
她才18歲,好好地睡在家裡,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她反抗不了,也沒有人來救她。
她流著淚,感覺自己正在慢慢死亡。
少女的第二次死亡——
那個男人走了。
臨走前從她的包裡翻找出了她的學習駕照,打開證件擺在她的肚子上。
“咔嚓”,蒙著眼也能感覺到閃光燈突然亮起的驚悚。
“如果你敢告訴任何人,我就公佈照片。”她聽到男人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收拾東西走了。
等到四周寂靜無聲,瑪麗終於敢動彈起來,第一反應是先去關好男人進來的後門。
然後才割開繩子,找到手機,開始給家人和朋友打電話。
天不知不覺就亮了,警察來了,家裡出現了很多很多陌生人,許久不見的養母也急匆匆趕來安慰她。
茱蒂絲養母,瑪麗第N個寄養家庭女主人,算是瑪麗漫長的被收養生涯中對她比較好的一位了。
瑪麗被安排坐在客廳沙發上,裹著安撫作用的毯子,茫然地看著這些人走來走去。
終於,一個高大的男警察過來了,他蹲下來,問瑪麗:“你能把事發經過告訴我嗎?你記得的所有細節。”
這句問話像一個開關,重啟了瑪麗拼命想忘記的痛苦回憶。
那些她好不容易忽略的記憶,裹挾著被矇住眼睛的恐慌、被束縛的掙扎、被強迫的絕望,一股腦向她襲來。
瑪麗閉了閉眼,緩緩講述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時間、地點、陌生男人,矇住的雙眼、熟悉的小刀、捆住她的鞋帶……
瑪麗的敘述儘可能平靜,回答詢問也儘可能詳細,直到警察打斷她:
“他是用xx還是手指插入你的?”
直白到帶有攻擊性的問句,讓瑪麗一瞬間感覺到了屈辱。
平靜再也偽裝不住。
那種窒息的瀕死感又一次席捲了她。
少女的第三次死亡——
終於捱過年輕男警官的細緻審問,瑪麗鬆了口氣,以為噩夢結束了。
哪知道,這還只是個開始。
男警官把口供交給了長官,長官轉身就說,“我得問你幾個事發經過的問題。”
前面倒還善解人意地加了句“我知道這很難”。
當然,我們都知道,領導說這種話的潛臺詞就是:
難,你也得做。
瑪麗迷惑了,不是剛剛才問完嗎?怎麼又要問?
同樣的問題再來一遍?
她委屈、無助又困惑,報警以後,她沒有看到兇手被抓,反而被當成犯人一樣,一遍遍被審問、被質疑。
而這種讓人迷惑的重複審問,原因不過是出自“因為我是負責人”。
那剛剛的年輕男警官又是幹啥要多此一舉?
不知道。
於是瑪麗不得不跟隨長官的詢問,再次強迫自己回顧昨晚的細節,把剛剛結好的痂血淋淋地剝開。
噩夢再一次降臨。
少女的第四次死亡——
和一般的案件不同的是,強姦的判定很複雜。
於是,在審問過後,瑪麗很快被派往醫院,儘快保存證據。
很多人可能並不瞭解這種證據保存的流程:
全身拍照、尿液採集、體內窺視……跟隨瑪麗一項項默默經歷完,彷彿自己的羞恥心也被緩慢蹂躪。
漸漸地,瑪麗的表情也變得麻木。
經歷了一次次的心理“死亡”,瑪麗已經不再會為此感到傷心和難過了。
她學會了用冷漠包裹自己,面無表情被各種人傷害。
類似的情節,其他電影也有過展現。
《嘉年華》裡,同樣的強姦案,同樣的身體檢查,少女小文躺在病床上高架雙腿,看著一個又一個醫生經過她,觀察她,又離開她。
檢查結束後,小文也是和瑪麗同樣的面無表情,坐在床邊。
如果說侵犯發生時被剝光傷害是種突如其來的慘烈,那麼侵犯發生後,各種陌生人冷漠地強迫她們,把剛剛穿上的衣服再一件件脫下來,就像鈍刀子割肉。
她們不再是在回顧當初的記憶,而是真實重溫那一夜的恐懼和恥辱。
被一次次殺死後的麻木和麵無表情,只是因為絕望。
曾經以為痛苦只是一場噩夢,醒來發現,現實也和噩夢一樣黑暗。
當黑暗來得太快,人們也就不再期待光明。
少女的第N次死亡——
看完這些,我以為經歷過瑪麗會變得刀槍不入。
難道還會更糟嗎?
會。
事實證明,每當你以為這就是人生最低谷的時候,上天總會給你更大的驚喜。
隨著時間推移,警察收穫了越來越厚的問詢口供,也有越來越多人得知了瑪麗的遭遇。
一開始,大家安慰她。
漸漸地,大家厭煩了她。
最後,大家開始懷疑她。
瑪麗沒有像祥林嫂一樣,每日以淚洗面,見人就重複自己遭遇的苦難,為什麼也會被嫌棄呢?
原因正是她沒有以淚洗面 。
作為年輕的受害者,她太冷靜了,甚至可以說是冷漠。自己身上發生這麼大的悲劇,居然沒過幾天就不哭不鬧了?
這不對勁。
懷疑的種子從她的養母開始發散,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覺得她不哭不正常。
瞧瞧,當祥林嫂要被嘲笑,不當祥林嫂要被懷疑,古今中外,或許永遠不存在人們心中的
「完美受害者」。連警察也開始重新審視,對比每次口供的細節出入,逼問瑪麗是不是在撒謊。
各種誘導性問詢,用語言的力量強迫瑪麗承認自己是為了博得關注才撒下彌天大謊。
我們抓不到犯人,但是我們可以讓案件不存在呀!
被輪番折磨的瑪麗,一開始還試圖解釋,想讓警察相信她。
但,人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如果案件是真的,犯人真的存在,那麼警察就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去抓捕一個他們沒有把握抓到的罪犯。
可如果案件是假的,那一切麻煩就都迎刃而解了。
犧牲她一人,造福全社會。
瑪麗屈服了。
她委屈過,掙扎過,最後又迴歸了平靜,哀莫大於心死。
之前安慰她的親朋好友們陡然變臉,咒罵她,離開她,嘲諷她。
法院給她寄了傳票,因為報假警被控告。
媒體爭相報道,所有人稱她為“大騙子”,曾經最好的朋友專門為她建立了辱罵網站。
熬過了侵犯的瑪麗,在報警一週後,經歷了一場更徹底的社會性死亡。
一起不被人相信的案件。
一個被所有人聯手“殺死”的女孩。
事情的反轉發生在十個月後,另一個州的女警官們破了連環強姦案,在抓到的兇手家裡找到了更多受害者的照片。
28位受害者,上至65歲的
寡婦,下至剛成年的年輕女孩,其中就有瑪麗的照片。在瑪麗被當成大騙子身敗名裂十個月後,才終於有人為她平反。
有數據顯示,在現實中只有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強姦案,受害者會選擇報警,而在報警的人中,還有部分受害者不願意提供證詞,這為案件的破獲帶來了很大的難度。
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受害者對警方的不信任。
他們不相信警察會盡心盡力抓捕犯人,所以寧願不報警、不配合調查,也不想再一次受到傷害。
而這種不信任,正是因為有無數個瑪麗曾經被傷害過。
受害者的證詞有時會有出入,是因為人在經歷嚴重的創傷、或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後,會出現一定的精神障礙,即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
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會自動迴避與創傷經歷有關的情境或人和事,甚至會篡改、抹去部分細節記憶。
回想一下你最痛苦的經歷,是清晰得彷彿就在眼前,還是已經模糊不清?
審問過程中,警察不斷向瑪麗施加壓力,本就已經瀕臨崩潰的受害者,怎麼扛得住這樣的誘導性審問?
從警察要求瑪麗一遍遍重複那個夜晚開始,瑪麗的悲劇就已經註定。
這個故事最讓我喜歡的部分是在結尾,犯人被抓後,有人去採訪瑪麗,問她後不後悔當初報警。
瑪麗說:“不後悔,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被傷害了。”
作者系網易新聞、網易號“各有態度”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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