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劉芳
英國警方在埃塞克斯郡一貨車集裝箱內發現了39具遺體，並經初步調查相信均來自中國。中國大使館正在進一步確認遇難者是否為同胞。
英國媒體稱，案件具備偷渡或人口販賣的特徵，死者可能是“蛇頭”非法販運的偷渡者。英國《每日電訊報》援引安全人士說，他們正在集中調查一個位於北愛爾蘭地區的犯罪團伙，該團伙與準軍事組織有關。
而目前已知的集裝箱始發點比利時港口澤布呂赫，英國執法部門早已就其安全漏洞發出警告，但似乎並未引起足夠重視。此次比利時官員判斷，39人在澤布呂赫港進入集裝箱的可能性很低。
那麼，這些受害者究竟是在何時進入到這個致命集裝箱中？這個繁忙的北海港口日常運營果真存在安全隱患嗎？
先來回顧一下官方公佈的相關路徑。據英國警方消息稱，貨車是分兩部分入境的。其中牽引車部分（卡車車頭）於10月20日從愛爾蘭首都都柏林出發，而箱式拖車部分（集裝箱）則來自澤布呂赫港。牽引車於23日零點30分在泰晤士河畔的珀弗利特港將載有39人的集裝箱拉走。
有證據表明，使用集裝箱從澤布呂赫港出發，通過較為偏僻的北海路徑，而不是英吉利海峽，最終抵達英格蘭東南部港口，是當地人口販賣組織運作成熟的路線，而澤布呂赫港是這條線路上最重要的起點。
據其官網介紹，澤布呂赫港可通往英國、愛爾蘭、斯堪的納維亞和波羅的海區域，樞紐功能強大。每日有出港前往歐洲樞紐的班輪，屬於TEN-T網絡和英國的十字路口—意大利走廊的一部分。
24日，天空電視臺記者對港口進行了實地走訪。一位卡車司機說，當你通過掃描儀時，一般都會放行，發現不了偷渡者或其他行為。
而一名當地居民更指出：“這個地區簡直就是人販子的避風港。（偷渡者）從世界各地而來。”採訪還顯示，除了當地的一些教堂會為偷渡者提供臨時的休憩之所外，他們也會在港口的倉庫和其他地方暫時停留。
對於港口存在的問題，當地海關人員並不諱言。阿德恩斯 (Francis Adyns) 在接受《每日電訊》採訪時表示，只有在極罕見的特殊情況下才會對集裝箱的文件進行檢查，概率大約是每400個檢查一個。
他說：“在比利時和英國之間的運輸方面，檢查非常有限。”
作為吞吐量僅次於安特衛普的比利時第二大港口，澤布呂赫港配備有工作犬、熱感掃描儀和二氧化碳測試等常規設備。但海關官員承認，只有明顯的外觀問題和可靠情報的前提下，他們才有可能挽救救偷渡者。要對每個集裝箱開箱檢驗幾乎不可能的。
負責澤布呂赫港管理工作的布魯日市市長德富（Dirk De fauw）在接受VRT採訪時強調，偷渡者不可能是從港口進入集裝箱的。他說，集裝箱在被運輸送到貨輪上之前都會被全程拍攝記錄，要撕掉密封，讓39個人進入後重新密封而不被發現，這種可能性很低。
而澤布呂赫港首席執行官科恩斯（Joachim Coens）則說，集裝箱內藏匿有人的情況其實很常見，但一般不會超過10人，39人已經是極為罕見的規模。
那麼這39人是否有可能在集裝箱抵達英國珀弗利特港後才進入集裝箱呢？比利時政府官員提出，在集裝箱離開澤布呂赫港前，受害者可能已在零下25℃的環境下被困了至少10小時，因此上述猜測暫時無法得到證實。
另外，ITV獲得的信息顯示，箱式拖車上裝有GPS定位系統。目前可以確認這個拖車在15日從北愛爾蘭被出租以後依次進入英格蘭、法國和比利時，並在這三地之間往返。除了這三國之外，涉事的箱式拖車並沒有去過其他歐洲國家。所以到目前，此案至少牽涉了北愛爾蘭、愛爾蘭、英格蘭、比利時、法國、保加利亞六個國家和地區。
事實上，該地區的偷渡問題早已進入英國方面的視野。三年前警方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似乎未給予足夠的重視。
2016年，英國國家打擊犯罪局（National Crime Agency）發佈的《重大和有組織犯罪國家戰略評估》稱：“目前，有組織偷渡最大的威脅就是與可拆卸的箱式拖車和集裝箱相關的秘密活動。”
同年，英國邊境和移民局首席檢查官博特（David Bolt）在報告中指出，比利時的澤布呂赫港和荷蘭的胡克港是偷渡最主要的裝船港口。
這份名為《英國東岸海港邊防行動檢查》的報告指出，在當年抽樣的95起偷渡案件中，有37起來自於澤布呂赫港，20起來自於荷蘭胡克港。這一分佈與英國和比利時邊防獲取的情報一致。
2016年1月至2016年6月半年間，比利時警方在澤布呂赫港發現了736名試圖入境英國的偷渡者。相比之下，荷蘭胡克港發現的偷渡者為131名，其餘歐洲港口僅發現66名。
這份報告還指出：“人販子很可能把一群（偷渡者）安排在完全密封的集裝箱內。由於他們無法逃脫，因此風險係數高，有許多死亡案例。”
2014年8月，35名偷渡者在英國東部港口蒂爾伯裡的一個集裝箱內被發現，其中包括13名兒童。當時碼頭工人在卸貨時聽到了集裝箱內的“喊叫和拍打聲”。這個集裝箱正是發自澤布呂赫港。
在這35人中，有一名男子死亡，其餘因嚴重脫水和體溫過低接受了治療。據瞭解，他們都是逃離阿富汗的錫克教難民。
而這一次，不能知道是否有人曾聽見這39名遇難者生前的喊叫聲。
專題：“英國死亡貨車”
閱讀更多 界面新聞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