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大選落幕 中左翼“重出江湖”

“如果有人問我今天想對你說些什麼,我想說,我會再次幫你實現你想做的事情。我很想你,我的朋友。”勝選的當天,費爾南德斯在自己的推特上說了這樣一句話。九年前的今天,阿根廷前總統基什內爾突發心臟病離世,在其任上的經濟奇蹟也隨之結束。幸運的是,九年後的現在,基什內爾最信任的夥伴費爾南德斯終於拿下了總統之位。這段隔空喊話太過讓人動容,但動容之外,阿根廷目前的處境才是最真實的存在,煽情過後,總有些殘酷的現實要面對。

不意外的大選

阿根廷現任總統馬克裡最終還是沒有等來奇蹟。當地時間27日晚,阿根廷總統大選結果出爐。據新華社消息稱,在統計完92.83%的選票後,中左翼的“全民陣線”候選人費爾南德斯與前總統克里斯蒂娜組成的競選組合獲得47.88%的選票,現總統馬克裡得票率為40.6%。

鑑於憲法規定總統候選人需要獲得超過45%的選票或者獲得超過40%的選票且得票率領先第二名10個百分點才能獲勝的規定,費爾南德斯在第一輪投票中直接當選總統,克里斯蒂娜當選副總統。當天晚上,馬克裡便已承認敗選,並祝賀費爾南德斯當選總統。而在即將到來的12月,費爾南德斯將正式就職,任期四年。

這樣的結果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顯露了端倪。在8月的大選初選中,馬克裡的得票率直接被費爾南德斯甩開了十五個百分點,緊接著阿根廷金融市場立刻掀起“海嘯”,多隻在美國上市的阿根廷股票出現大幅下跌,比索再次大幅貶值27%。就連阿根廷央行也開始拋售美元,並再度調高基準匯率以穩定匯率價格。當時,費爾南德斯便已經被認定為是最有可能贏得大選的候選人。

費爾南德斯不是意外殺出來的黑馬,他手裡的牌太“硬了”。據瞭解,現年60歲的費爾南德斯目前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的法律系教授,但曾於2003年至2008年間擔任阿根廷政府內閣部長,在這期間執政的恰恰是基什內爾與克里斯蒂娜,而基十內爾與克里斯蒂娜又是夫妻,前前後後,基什內爾與克里斯蒂娜這對總統夫婦曾掌權共計12年,擁有深厚的執政根基。換句話說,十幾年前,費爾南德斯與基什內爾搭檔,幫助國家走出危機,隨後費爾南德斯又搭檔成為總統的克里斯蒂娜,直到今天,費爾南德斯成為總統,前總統克里斯蒂娜成為他的副手。

“失敗”的四年

對於如今的結果,《華爾街日報》早在初選時就曾一針見血地指出,克里斯蒂娜陣營大幅領先在一定程度上表明,阿根廷民眾對“基什內爾盛況”仍抱有期待。畢竟費爾南德斯的背後,是基什內爾的影子。2001-2002年的金融動盪將阿根廷的債務危機、政治危機和社會危機纏繞在了一起,但正是基什內爾採取的一系列的緊急改革政策,才帶領著阿根廷走出瀕臨破產的險境。

當然,民眾的期待卻從另一個方向反映出了,這個親商的阿根廷首富之子為什麼只在總統的座位上停留了四年,便將權利再次交回給了基什內爾家族,無外乎兩個字——經濟。中國社會科學院拉丁美洲研究所阿根廷研究中心秘書長林華分析稱,阿根廷是一個左翼傳統非常鮮明的國家,馬克裡的上臺有一定偶然性,其原因在於左翼執政12年之後,阿根廷經濟走上了下坡路,民眾有一種求變心理,希望換一個總統改變一下發展模式,從而把阿根廷從經濟衰退中挽救出來。但現在來看,馬克裡的經濟發展及治理模式並沒有得到大多數選民的認可,阿根廷的選民沒有耐心等待馬克裡的市場經濟模式發揮作用,歸根結底還是經濟問題沒有處理好,而這也是一個必然的結果,總體來看,阿根廷經濟仍舊沒有擺脫衰退的陰影,所以選民的求變心理又開始發揮作用,最終迴歸到左翼執政的路線上來。

中國社會科學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社會文化研究室主任郭存海也稱,經濟決定一切。此前馬克裡上臺之初就提到要進行經濟改革,當時無論是阿根廷選民還是國際社會,都對其抱有很高的期待。但事實證明,四年來阿根廷經濟並沒有好轉,反而比馬克裡上臺時更差,失業率、貧困率大幅增加,外匯貶值嚴重。就像阿根廷網民的評論,知道克里斯蒂娜會出現腐敗的情況,但至少她在任期間人們還有吃有穿,馬克裡雖然比較清廉,但人們卻買不起吃買不起穿。

路透社的報道稱,在馬克裡上任以來的四年裡,經濟增長並沒有如期而至,反倒是失業率和通脹居高不下,阿根廷還飽受債券違約和資本外流之苦。自2018年4月起,在國內通脹形勢等內部因素以及美聯儲加息等外部原因的綜合影響下,比索對美元匯率大幅下跌超過50%,阿根廷陷入經濟泥沼。數據顯示,今年第一季度阿根廷失業率高達10%,7月份CPI同比漲幅為55.8%,再加上8月的初選結果觸發“金融海嘯”,匯率一度跌超20%。

上臺容易執政難

民眾把費爾南德斯選回來了,但曾經的經濟盛況卻不一定能如願回來。IMF近日發佈最新一期《世界經濟展望報告》,將今年阿根廷經濟增長預期由負1.8%大幅下調至負3.1%,並預計該國今年通脹率將高達57.3%,對費爾南德斯而言,重振經濟,提高民眾福利,恢復市場信心,哪一項都不是個簡單的任務。

林華認為,費爾南德斯的挑戰仍然集中在經濟方面。阿根廷的經濟是一個結構性問題,也是歷史遺留問題。例如阿根廷經濟依附性較強,經濟過於依賴出口,出口又過於依賴大豆,類似於這種經濟的脆弱性並不是馬克裡四年執政就能解決的,而是阿根廷整個歷史發展過程中長期存在的一個矛盾。費爾南德斯實際上是上臺容易執政難,目前阿根廷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投資、消費和出口都面臨著很大的挑戰,理順經濟的扭曲關係是很困難的。從歷史上來看,阿根廷無論左派還是右派上臺,都不太容易找到一個適合阿根廷的具有可持續性的發展模式,而這正是左翼上臺以後面臨的很大的一個挑戰。

“阿根廷的歷史似乎是一部不斷試錯的歷史,可惜的是一直沒找到答案”。郭存海稱,即便費爾南德斯目前取勝,也很難判斷四年之後他還能否繼續連任,重要的還是在於民生問題,包括經濟增長、失業及貧困等直接關係到選民利益的指標才是誰能贏得總統的關鍵所在。事實上,阿根廷從經濟高峰期跌落之後,情況似乎就沒有真正好轉過,除了短暫的高光時刻後更多的是在經濟的泥沼裡掙扎,無論左翼還是右翼執政,都像是一種循環。

而在中阿關係方面,林華認為,馬克裡執政的四年來,中阿在政治交流、高層交往方面取得了很豐碩的成果,從政治上來講雙方的關係發展很順暢。但從經濟及經貿合作方面來看,馬克裡奉行的是在中美之間找平衡的多元化外交政策,導致中阿在經貿合作方面進展緩慢。費爾南德斯上臺以後,中阿關係可能會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我們也希望在“一帶一路”倡議之下把拉美納入其中,如果阿根廷能夠利用好這個機遇,可能也會對其經濟注入一些新的活力。在這種情況之下,中阿關係可能取得超越馬克裡執政時期的更好的發展,特別是在經貿合作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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