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大明:民主黨彈劾總統又進一步,拜登就能毫髮無傷?

刁大明:民主黨彈劾總統又進一步,拜登就能毫髮無傷?

10月31日,在美國華盛頓,美國國會眾議長佩洛西(中)主持針對總統特朗普進行彈劾調查程序的決議案投票。

新華社 發 梅利娜·瑪拉 攝

10月31日,美國國會眾議院以232票比196票這一清晰反映政黨劃界的投票結果通過了開始針對總統特朗普彈劾調查的程序性決議案,進而將已經持續了五週多的彈劾調查正式化。雖然這一立法行動引發了全世界的關注,甚至導致了美國股市的波動,但其對於當前華盛頓的政治格局似乎並未帶來任何實質性影響。

自9月24日以來,特朗普滿意度的最大降幅是從45.3%下滑至41.9%,但這個低位數字只是2019年2月以來的最低水平,遠非是徹底的潰退。同時,對於特朗普彈劾調查的支持度雖然受到民主黨煽動很快上升,並在10月上旬達到了迫近六成支持、四成反對的明顯傾向,但也在10月中旬之後呈現出平復趨勢,在10月31日民主黨在國會眾議院推動正式開啟調查之時,支持與反對的民意大致顯現出48%比43%的“犬牙交錯”。甚至,作為“電話門”內容主角的前副總統拜登至少在民調數字上也並未出現普遍預期的被拖累情況,其黨內初選民調至今仍保持著30%出頭,並以超出沃倫10%的優勢穩定領跑。

這樣看來,“電話門”到底影響到了誰呢?如果特朗普逃不過被貼上“彈劾而未被罷免”的標籤的話,拜登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毫髮無傷嗎?

躲過“電話門”說明了什麼?

10月15日在美國俄亥俄州舉行了民主黨初選的第四輪辯論,也是國會眾議院民主黨人開啟彈劾調查以來的首次辯論。不負眾望的是,除了夏威夷州國會眾議員塔爾希·加伯德(Tulsi Gabbard)認為彈劾調查毫無意義之外,包括拜登在內的大多數民主黨競爭者都強烈支持佩洛西的決定,但把關於拜登父子的評價留給了這位前副總統自己。

當然,當被問到這個專屬問題時,拜登毫不猶豫地將髒水反潑到了特朗普身上。他的原話是:“大家可以看看,我兒子的聲明說明了一切。我做我自己的事情。我從來沒有跟我兒子討論過關於烏克蘭的任何一件事情。指控我有做過什麼,毫無證據。我們始終確保每件事情都分開。甚至,當我兒子出任特拉華州州檢察官時,我們從來不會討論任何公事,所以根本不存在潛在的衝突。我的兒子做出了自己的判斷,說了該說的話,我引以為榮。所以讓我們

關注一個問題,即問題的關鍵是特朗普的腐敗。這才是我們應該關注的。”

客觀講,這段辯解不免有些牽強。比如,此子非彼子,他當州檢察官的兒子當然不是如今被指控存在所謂“不當行為”的兒子;所以這種對比其實意義不大。再比如,將矛頭轉向特朗普時似乎有些牽強、硬拗之感。

不過,拜登的這種輕描淡寫背後還是具有一些底氣的。事實上,在9月24日佩洛西宣佈彈劾調查之後不久,第一時間被打懵的拜登陣營就等來了一個相對樂觀的好消息。根據Morning Consult和Politico合作進行的民調顯示,最有可能影響民主黨選民支持拜登與否的議題還是他在2002年支持伊拉克戰爭的投票記錄(33%),而“電話門”中提及的拜登兒子所謂“不當行為”卻只有15%的民主黨選民會耿耿於懷。同時,當被問及哪些議題最不會影響民主黨選民對拜登的支持時,名列首位的正是如今的“電話門”(55%)。這就意味著,至少在黨內初選中,拜登並未快速淪為“電話門”的最大輸家。

民主黨選民出現視差的原因極可能是他們的不關注。同期數據顯示,民主黨支持者對拜登兒子的事情的確提不起那麼大興趣:49%的受訪者表示還不清楚情況,而直接打出“好人牌”,相信拜登父子清白的也佔到了三分之一。這三分之一左右的數字恰好與拜登目前在民主黨內部支持度規模基本一致,雖然未必重疊,但至少說明了拜登的基本盤對“電話門”的絕緣。相比而言,只有32%的共和黨支持者至今仍不知曉發生了什麼,而高達58%的人認定拜登兒子的行為失當。

這就意味著,拜登之所以可以暫時“置身事外”的最大原因其實是黨爭。就好像共和黨選民咬定拜登“腐敗”而特朗普“清白”,從而徹底反對借彈劾調查“獵巫”一樣,民主黨支持者也不太容易接受關於拜登父子的指控。這種不問是非、只分驢象的態勢一定充斥著很多情感而非利益,因為其完全不是針對某些具體政策高下的判斷,而是關於兩黨選民對本黨政治人物追隨的對峙,自然更難化解。從這個意義上講,拜登沒有被拖累,未必是“正義伸張”,本質上與特朗普以低且穩定的民調保持極化執政如出一轍。

除了“信者恆信”的兩黨極化頑固之外,拜登之所以仍舊保持領跑的另一大原因來自黨內。就好像我們經常說大選結果要動態地關注對手一樣,拜登的沉浮除了他自身因素之外,也的確要看對手的能力。但從目前的情況看,在民主黨整體對“電話門”中的拜登採取保護態度的前提下,自得州第三輪辯論之前民調支持率就快速躥升的馬薩諸塞州國會參議員沃倫卻在超過桑德斯之後呈現出瓶頸期般的減速趨勢。按照綜合民調顯示,沃倫的確在10月上旬曾一度在統計意義上追平拜登,但隨後並未穩定地實現反超,只保持了落後5%到10%的第二位狀態。

這就意味著,沃倫在6月下旬加速上升的過程,充分表明了她對桑德斯、哈里斯乃至貝託支持者的整合是非常有效的,但還未成功融化並吸收掉拜登支持者這個板塊。

沃倫的有限性背後當然還是在激進與穩健之間長期困擾民主黨內部派系衝突,尤其在特朗普現象誘惑下民主黨激進派的躍躍欲試。根據統計顯示,在10月下旬即距離2020年艾奧瓦州民主黨初選揭幕戰還有100多天的時間節點上,出任州長或國會議員的民主黨政治精英選定自己心中2020人選並公開背書者大概80人上下,遠遠低於2016年同期的約

150人。雖然前次初選完全是希拉里和桑德斯的“二人轉”,但至少也可以說明與希拉里同樣代表著傳統民主黨精英的拜登更難快速清理戰場。這不但說明了目前民主黨初選的群龍無首,也在一定程度上展現出了拜登和沃倫各自的短板。

刁大明:民主党弹劾总统又进一步,拜登就能毫发无伤?

9月25日,在美國紐約,美國總統特朗普出席新聞發佈會。

新華社記者 李木子 攝

電話門”還有“回馬槍”

雖然在總體民意走向上拜登並未失去領先地位,但在初選意義上的“領跑者”地位顯然是被動搖了。在被歷史經驗證明的至關重要的艾奧瓦州初選民調中,沃倫在9月21日首次反超拜登,並基本上將優勢保持至今。這就意味著,雖然沃倫在關鍵州民意支持上升的原因與“電話門”無關,但也不能徹底否認“電話門”確實為拜登防守反擊增加了難度,最終也可能造成徹底拱手相讓的結果。

在第二場且同樣具有風向標意義的新罕布什爾州初選的民調中,沃倫同樣也在10月10日前後最終超過了拜登。在“電話門”陰影下,沃倫雖然無法在全國範圍內壓倒拜登的勢頭,但在關鍵戰場所實現的“黃金交叉”卻是致命的。試想,如果這一趨勢真的保持到了明年2月3日艾奧瓦初選和2月11日新罕布什爾初選,並且沃倫“連中兩元”的話,拜登也就只能寄希望於南下到內華達和南卡羅來納州兩站,從而複製

1992年克林頓的“南方奇蹟”了。

但問題是,自1970年代兩黨同步進行各州初選以來,先後全部拿下艾、新兩州的同一參選人無一例外地成為了最終提名人。這樣看來,拜登丟失的可不僅僅是具有壓倒性優勢的“領跑者”地位,而是引導其一步步踏入白宮的“路線圖”。而讓拜登“迷路”的原因一定少不了“電話門”的牽扯。

隨著國會眾議院民主黨人未來一段時間正式彈劾調查的加速,過去五週多調查以及未來調查的細節將被逐漸公佈,其信息一定是圍繞著特朗普關於烏克蘭援助決策以及關於拜登父子調查的細節的,但其間也很可能存在特朗普陣營調查出的拜登父子的情況。

如果國會民主黨此舉的關鍵目的是為了繼續引發民意關注、繼續保持民意對彈劾調查支持的話,副產品就是更多民眾將瞭解該事件,甚至獲悉更多關於拜登父子被指的“不當行為”的信息。這對某些民主黨選民(如前文提及的49%的不明情況者)或者對於中間選民而言,是否具有某種負面效果,甚至是否會增加對拜登的不利效果,極可能是一個新的觀察點。

值得注意的是,因為如今的關鍵交火點在於特朗普的行為是否“失當”乃至“違憲”,所以關於拜登父子的問題被排除在聚焦範圍之外。特別是在民主黨關注朱利安尼等人對拜登父子的調查之時,共和黨陣營對拜登父子調查的聲音也有些“頂風作案”之嫌,因而並不得勢。但問題在於,假定拜登可以在未來不到一百天中在艾奧瓦或新罕布什爾逆轉,甚至最終鎖定提名的話,進入大選階段直接對決特朗普時,情況將大不相同。

按照目前國會眾議院民主黨人推動彈劾調查的步伐,年內完成表決,給特朗普貼上“被彈劾”標籤幾乎已在計劃之內。於是,在大選中特朗普的“問題”已經定性了,共和黨陣營對拜登父子的調查也就能毫無顧忌地提上議程。現在民主黨選民可以因為偏愛而不在乎,屆時大選中所有選民特別是中間選民也會不在乎嗎?真若如此的話,2020年大選就變成了兩位都有瑕疵的候選人之間的競爭,是一場“比差”的選舉。2016年大選的經驗,特別是深陷“郵件門”對希拉里的影響已經證明,特朗普“比差”無疑更有一套。

於是,

電話門”其實加劇了民主黨2020年選情本質性的改變,對拜登選情的影響是內傷。如影隨形,如今沒有徹底發作,也只是還沒有人打開壁櫥的那扇門。

作者:刁大明,察哈爾學會研究員,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

來源:澎湃新聞,2019-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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