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古堡:敢与世界文化遗产福建土楼比美,底气何来?


在中国传统历史民居文化大观园里,福建土楼是一块瑰宝。这种建筑, 是世界独一无二的大型民居形式。2008年,"福建土楼"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而在具有“地上文物博物馆”之称的山西,散落着大量的民间古堡,其历史人文价值和建筑艺术价值都敢与“福建土楼”相比美。南有福建土楼。北有山西古堡。山西古堡敢与世界文化遗产福建土楼比美的底气何来?图为山西古堡坻洎城。

土楼是生土夹墙夯筑而成墙体(少数以土坯砖砌)、柱梁构架全部采用木料建设的多层楼屋。土楼的产生于宋、元,至明末、清代、达到成熟,并一直延续至今。这一过程伴随着北方汉族大规模的南迁来到闽西一带,带来了中原汉族的建筑文化,结合本地的自然和社会条件,形成风格独特的土楼建筑,是客家历史文化的见证和载体。图为福建南靖县背岭村里的一处土楼“林添楼”,时代的痕迹历历在目。

在福建闽西山区,土楼分布广、数量多、品类丰富。在崇山峻岭中,在溪流竹林下,各式各样的客家土楼星罗棋布。尤其是在漳州市的南靖县与龙岩市的永定县,土楼数量多而集中。两县共有大大小小土楼约3万座。其中有64座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成为中国第36处世界文化遗产。图为南靖县的一个普通村庄石桥村,土楼建筑掩映在群山碧水间,这样的乡村风景在南靖和永定随处可见。


福建土楼依山就势,不受地形限制,就地取材,物尽其用,大小形态各异,错落有致,雄浑壮观。冬暖夏凉、坚固耐住、防风防震防盗。土楼以家族为单位居住, 都有一个名字,大多取自族谱里的祖训。家族宗祠设在土楼正中位置,居住房屋长幼有序,几代人聚族而居,相互守望。这种向心性,血缘性的居住环境特征,正是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和道家文化的在客家人社会生活里的反映。

镜头转向北方的山西,映入眼帘的是一种迥然不同建筑文化——古堡。说起古堡,人们的印象多来自国外,特别是欧洲的古堡,那些依傍在山水间的高大石头建筑,成为欧式"古典浪漫"的典型环境。其实,在中国广阔的土地上,也有着数量繁多的古堡。国内古堡存量最大、分布最密集、品质最高的地区就在山西。图为山西的柳氏民居古堡。

所谓“堡”,就是用墙壁围起来的建筑群,是一种保护性的聚落形式。从初级的单元院落到包围多个单元院落组成的堡垒,不仅是建筑形态的进化,更是建筑文化的发展。山西自古多堡垒,作为中华文明发祥地之一,山西地形多山,局部封闭,社会动荡较多,当地居民利用地势垒墙筑堡进行自保;另一方面,山西是华夏中原文化与北部少数民族文化的交界地带,戍边军营以及安顿生活的民间堡垒,伴随境内抵御外患的边关长城而生存兴衰。


山西古堡遍布全省:晋北的古堡多是与长城防线结合的纯军事或半军事戍堡,现在有许多已成废弃的遗址,充满苍凉壮阔的边塞文化和长城文化风情;晋中的古堡主要是在汾河流域的民用堡垒,规模宏大,豪华气派,常常与众多古城、古村落交织在一起,是厚重的晋商文化载体;而晋南的古堡,主要是山西第二大河流沁河流域的连片古堡群,以村为堡,洋溢着浓浓的煤铁文化和官宦文化气息。

山西,自古以来就是拱卫京师的战略要地。历代修筑的军事防御设施几乎遍布全省,尤其是晋北地区,历代修筑的长城长达300多公里。长城不仅仅是一条孤单的边墙,而是由边墙、墩台、烽燧、关隘、城堡、壕堑共同组成的综合防御体系。大多数的城堡,属于戍边军营,通常设置在边墙内侧不远的地方,后来随着边关战事松弛,有些军营移防废弃,有些逐渐成为生产生活场所,戍边将士在此繁衍生息。图为晋北广武长城与其脚下的旧广武城堡。

晋北的古堡,伴随着古长城的兴盛而演变,逐渐发展成为晋北的主要聚落形式。古长城沿线及周边的乡村、城镇,名称里普遍都带有“堡”字,成为这一带乡村地名的明显特点,标志着它们与长城的特殊关系。与福建土楼的聚族而居的单纯家族特征形成鲜明对比,晋北的古堡,其原住民是戍边军人,来自五湖四海,表现在姓氏上就是五花八门。在大同市天镇县的新平堡镇,各种姓氏竟达到100多个。图为新平堡的古堡门。


在晋北古堡中,比较集中和具有代表性的是右玉县。右玉县境内存有北魏和明朝遗存的古长城89公里,烽堠林立,遥相呼应,分布有古堡100多座。其中有历史文献中明确记载的80多座,全县近300个村庄,1/3以上现存或存在过古堡。现在保存比较完好的古堡、古寨有30多座,其他不同程度地受到人为或自然因素的毁坏,但大多数还存有遗址。2006年,右玉被中国民间艺术家协会授予“中国古堡之乡”的称号。图为右玉云石堡。

杀虎口,就是几百年来山西人走西口里的“西口”,是右玉境内古长城的重要关隘,伴随杀虎口而生的杀虎堡就在长城脚下,明、清均在此重兵驻防,严密扼守。 由于地处晋蒙交通要道,随着民族关系缓和,经济交往频繁,杀虎堡又逐渐成为边陲集贸重镇。斑驳的堡墙和城门,见证着数百年来的刀光剑影和驼铃声声。

晋中汾河流域是山西晋商故里,有着以明清大院建筑为载体的厚重文化积淀。这些晋商大院本身就是一处处城中堡,村中堡。呈封闭结构,有高大围墙隔离;以四合院为建构组合单元,院院相连,沿中轴线左右展开,形成庞大的建筑群。被誉为“中国民间故宫”的灵石王家大院,就是其所在的静升村“八堡十八巷”里的“五巷五堡”,王家大院包含高家崖堡、红门堡、崇宁堡、孝义宗祠四大建筑群,其中三个就是古堡建筑。


由商而富的晋商,在自己的家乡盖气派的古堡式宅院,用来享富显贵,自保安全。财大就气粗,建筑规模不断扩大,豪华逐渐升级,雄伟壮观,富丽堂皇,精雕细刻,匠心独具,木雕、砖雕、石雕内涵深邃;绘画、书法、诗文相得益彰,体现出很高的文化品味,堪称北方民居建筑的巅峰之作,晋商 500年的兴衰见证,晋商文化的集中体现,也是山西古堡的高级形态。图为位于太谷县王滉村的曹家堡。

晋中的古堡式大院,将民居建筑文化发挥到极致。图中这座城堡式建筑群矗立在山西母亲河汾河之畔,是灵石名门望族梁氏的宅院,经历400余年的风霜雨雪,已经少有人居住。虽然经过长年人为的拆毁、自然的侵蚀,几近荒废,但原有的街巷、院落、堡墙、堡门等建筑格局依然存在。集中反映了明、清两代布局严谨、气势雄伟、层楼迭阁、错落有致、工艺精致、功能齐全的建筑风格与工艺水平。

晋中的古堡,大多是以家族大院的形式在村落城镇中傲然矗立。而到了晋南,以山西第二大河沁河流域为主要地区存在的古堡,则大多是以村为堡,杂姓聚居的村落本身就是一座坚固的城堡。在沁河流经的晋城市,现存古堡54处, 多为明末清初时期修建,大部分保留着历史形态,延续原有的功能, 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与文化价值,同时具有景观价值。图为沁河岸边的郭壁古堡,现在已经分为郭南、郭北两个行政村。


晋城是煤铁之乡,凭借丰厚的资源优势,在特定的历史条件曾经创造繁荣的经济,同时传统文风鼎盛,产生了一大批科举世家和文人、官宦。分布集中、数量众多的古堡群,正是这种经济和人文环境下孕育的产物。古堡的建设者大多在外地为官,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将南北的不同风格都熔铸进了堡寨的建造设计中,匠心独运之,独具特色成为古建筑文化和艺术的奇葩。

古堡的防御自卫性,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些古堡大多建于明末,当时匪患动乱社会动荡,为了自保安全,各个村落纷纷构筑堡垒,村中富商和官宦是牵头组织者和主要出资人。图为窦庄古堡的一座堡门。明万历年间,窦庄官宦张五典家族世代官宦,带领村民筑村成堡。遇匪患猖獗,后世张氏母子拒堡死守,曾三次击败流寇的进攻,窦庄因此被地方官员命名为"夫人堡"。

晋南沁河流域的这些城堡,军事防御功能显著,蜂窝城墙、藏兵洞、看家楼等军事防御设施都是“标配”。当地自古冶铁,冶铁后废弃的坩锅成为城墙的建筑材料,坚固耐久,那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坩锅,筑成真正的"蜂窝城墙";藏兵洞是与堡墙配套,平时堆放杂物,战时隐蔽驻兵的场所;看家楼,取预防、居安思危之意命名为豫楼,是城堡的制高点,便于观察敌情,坚壁御寇之用。


郭峪村是目前沁河流域保存面积最大的古堡,近在咫尺的皇城村原来就属于郭峪村。“中国北方第一文化巨族",《康熙字典》的总阅官、清代大学士陈廷敬的“皇城相府”就是迁出村外修建,成规模后独立成村的。郭峪村明清两朝先后走出了十五位进士和十八位举人,这在中国科举史、文化史上是一个奇迹。从明万历年开始,历代从郭峪走出的官宦巨商不遗余力地建设家乡,使郭峪古堡成为成为沁河古堡群之翘楚。

与数量庞大的福建土楼相比,山西古堡有许多已经湮灭在历史的烽烟里。但是,其悠久的历史、建筑形态的多样性和蕴含丰富的文化内涵,足可以与世界文化遗产的福建土楼相比美。当地政府提出“西方古堡看欧洲、东方古堡看晋城”的口号,正在积极打造“中国古堡第一城”的文化旅游名片。山西古堡会被更多的人关注,古堡文化会得到更好的挖掘与传承。图为沁河古堡群的湘峪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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