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狗是智人的傑作。然而，狼是如何被馴化成狗的呢？第一條狗長什麼樣？今天的遺傳學為我們找到了答案……
一邊是體型碩大的灰狼，會在夜間嗥叫，能一口咬斷體型3倍於己的獵物的股骨；另一邊是袖珍的吉娃娃，乖巧地蜷縮在沙發上。兩者之間有何關聯？人類！
因為正是智人創造了狗。很早以前，野性十足的狼慢慢蛻變成狗，變成人類溫馴、忠誠的伴侶。
或者應該更確切地說，各式各樣的狗：從嬌小的吉娃娃到安納托利亞牧羊犬，現今共有400多個犬種。這一繁榮景象全都源自我們祖先的努力，正是他們把這種野獸成功改造為四足夥伴。馴化由此開始，這在生物界還是頭一遭……
也是人類的頭一遭：科學家已證實，人類馴化狗要比馴化馬、豬、貓早得多……科學家還知道，所有品種的狗都源自狼。
但是，狼是什麼時候蛻變成狗的？是什麼人出於自己的需求馴養了這種大型食肉動物……這些仍是謎團。
人們一直在不懈追溯犬類起源。日臻完善的科技手段能讓現代犬科動物的細胞以及古代犬科的化石“吐露實情”。
來自不同國家的數個研究團隊有了新的發現或提出了新的假設。他們在歷史長河中不斷回溯，確定了不同品種的狗與狼的親緣度。唯一遺憾就是還不能掌握狗的確切起源地與起源時間。
親緣度最高未必最像
事實和達爾文的想法相左：400多種現代犬體內流淌著狼的血液，無一例外。
血統純正，只有狼血！“2004年至2005年，我們曾對犬科動物進行基因排序，狗和狼的基因差別只有0.2%。”法國雷恩基因及發展研究院的克里斯托夫·伊特（Christophe Hitte）解釋說。
那麼，德國牧羊犬還有長相酷似狼的哈士奇是否比捲毛狗更接近狼呢？德國牧羊犬和哈士奇是第一代被馴化的狗的後代嗎？大錯特錯。大家都被外表給欺騙了。
亞洲犬喬喬狗身高只有50釐米，全身覆蓋著濃密的毛層，形似長毛絨玩具，還有沙皮狗，那種全身皮膚皺巴巴的中國小型看門犬，這兩個品種在基因層面上竟然比杜賓犬更接近狼！
沙皮狗
每一種狗繼承自狼的基因遺產不盡一致……那些外觀最接近狼的犬種，與狼的基因相似度卻並非最高。
確切說來，64%的現代犬種（A組）擁有一個生活在大約18000年前的共同祖先，後者又與狼擁有一個32000年前的共同祖先。其他現代犬種（B、C、D組）的共同祖先則比較近代的狼。下方族譜出自2013年的《科學》（Science）雜誌。
智人在開始耕種前就馴養了狼
馬被譽為“人類最高貴的征服”，其馴養史最早可追溯至8500年前，但它絕非人類馴養的第一種動物。豬、牛、羊更早。貓也一樣。
然而，儘管豬牛羊具有豐富的營養可作為食物，貓能為人類提供寶貴的幫助，保護莊稼免受齧齒動物的啃噬，但它們和人類結盟的歷史都沒有狼來得早：這些動物是在中石器時代被征服的，即距今11000至6500年。
而狼的馴化史則要早上數千年。通過比對狼、古代犬和現代犬的DNA以及化石，古生物學家和基因學家的最新推論將狼的馴化時間推至舊石器時代。最早可能是30000年前，最遲也是18000年前。
儘管這一時間跨度很大，但狗的出現肯定在人類進入農耕文明且定居繁衍之前，這點已無可質疑。因此，率先接近狼這種超級掠食動物的應該是仍以採獵為生的原始人。
故事之後的發展我們已經知道：我們的祖先迎來人口爆炸，最後擇地而居，發展農耕，馴養其他動物。我們稱此為“新石器革命”，這大約發生在10000年前。
那麼，在這一關鍵時期，狼的馴化是否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還有，狼和人這兩種超級掠食者的聯合是否為兩個物種帶來了額外利益，使它們最終稱霸自然界？
“狼的馴化肯定使人類得益匪淺。”動物行為學家皮埃爾·茹旺坦（Pierre Jouventin）介紹道，“例如，非洲的採獵者帶狗打獵時，獵獲量可達平時的3倍。此外，有可能就是因為與狼結成了聯盟，智人才取代了尼安德特人，後者似乎從沒馴化過狼。”
看來我們應該對吉娃娃另眼相看了，它也遺傳了狼的基因。我們把狼馴化成了狗，而從某種程度來說，正是狗把我們塑造成了今天的人。
狗的誕生並不侷限在一地
只要稍稍搜尋一下，就能在世界各地發現最古老的狗，也就是說在馴化作用下，開始和狼顯現出不同的狗……
在西歐，科學家發現了大量12000年至15000年前的狗的殘跡，比利時甚至發現了距今31700年的化石，但最古老的化石出現在俄羅斯，時間大約是33000年前。而中國科學家也宣稱發現了最古老的馴化犬，他們通過仔細比對蒙古狼、西歐狼和俄羅斯狼的基因組得出了這個結論。
孰是孰非？“我們認為可能同時存在數個狼群，一支在歐洲，一支在北亞，另一支可能在以色列，它們都為狗的出現做出了貢獻。”英國達勒姆大學基因專家格里格·拉森（Greger Larson）解釋說，“此後，由於雜交與遷徙，導致這些不同起源在現代DNA中難以辨認。”
僅僅數代，狼就變成了狗
過去4個世紀中，馴養者通過仔細刪選、連續雜交，強化了狗的某些體型與性格特徵。以致到了今天，相較於與狼的差別，400多個犬種相互間的差別反而更為明顯。
狼和狗之間的差異極微（參見圖解），因為兩者間並不存在明顯的分界，且一直可以互相交配。
不過這些差異確實是馴化的烙印。當狼與人這種超級掠食者生活在一起，活動範圍與活動空間都大大縮小。新的社會環境改變了它們的激素分泌，影響它們的成長，使它們長期處於被支配的地位。
馴化的進程可能非常之快，1959年起，科學家在西伯利亞對銀狐進行的實驗證明了這點——銀狐也是狼的近親。
銀狐
基因學家德米特里·貝爾耶夫（Dmitry Belyaev）挑選最為溫馴的銀狐，讓它們互相交配，6代之後，便獲得了試圖與實驗人員親近的個體。從第8代開始，一些後代的毛皮顯現出斑點，到了第12代，有些耳朵會一直耷拉著，尾巴也捲了起來，及至20代，有些個體顯出短爪。到第10代的時候，8%的狐狸會變得熱愛交往。
今天，它們已繁衍到第35代，愛與人類交往個體的比例上升到了80%……
馴化可能從收養狼崽開始
舊石器時代的人類難道一眼就看出狼是潛在同盟？難道為了馴養狼，他們或是冒著風險從獸群中捕來飢餓的成年狼，或者捕捉僅僅因為好奇而在人類營地周圍出沒，享用人類獵物殘炙的個體？人類是否在最為乖順的狼身上押下賭注，以利用它們的嗅覺和奔跑速度來協助自己打獵？
馴狼的好處顯而易見：垃圾可以得到處理，狼的存在能威懾其他想要攻擊營地的掠食動物。只是科學無法證實這一切。誠然，人和狼的結盟具備得天獨厚的優勢，兩者的合作可以為各自帶來更多的獵物。
然而，馴養的第一步更有可能源自一場收養：人類部落收養了狼崽，而這些野獸則以為這就是它們自己的種群。“這一假說的可能性更高。在這種條件下，兩個物種將更為親密，人類對狼族演變的影響也更強更快。”皮埃爾·茹旺坦對此表示支持。
在從事動物行為學之初，他曾受蒙彼利埃動物園之託，在城市生活條件下養過一頭狼。這頭狼崽當時出生僅4天，雙眼還沒睜開就來到了小小的公寓中，並在此後和人類共同生活了5年。
“當一頭狼很早就融入人類家庭生活，它會認為這就是它的種群，並且會保護它。對於我們家的小狼而言，我就是它的首領，但我要不斷想方設法維持我的首領地位，比如，站在凳子上，或是好幾個人圍住它、斥責它。”皮埃爾·茹旺坦娓娓道來，“這種情況下，收養很容易實現。這在人類歷史上應該出現過好幾次。”
撰文 Lise Barnéoud
編譯 黃雅琴
閱讀更多 新發現雜誌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