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數場合，人們不善於給慈愛和嚴厲制定標準，而在教育上，這種標準是完全必要的。——馬卡連柯

這是一個朋友的講述。

現在流行學霸的故事。

許多學霸都是因為父母很懂教育，能夠各種培養，以及擁有較好的教育資源，再加上個人的努力，而成就的。

那以前的學霸都怎麼培養出來的呢？

講一個20年前的學霸的故事。

01

以前，我也是學霸。

但我一不愛學習，二不算天資聰穎，假如不是在學校裡，遇到了好老師，可能至今我都是 學渣。

當時是這樣的。

高二時我選了文科，但我很討厭政治，尤其是哲學，我搞不明白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那些辯證的思路。

終於有一回在政治測試的時候，我爆發了，怒火沖天地打算交白卷，還在試卷上寫道：我永遠都不學會哲學，我選擇放棄政治。

等我情緒冷靜下來的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我做好了挨批的心理準備，結果，我們的政治老師潘老師，把我喊到辦公室，竟然沒罵我，反倒開導我，讓我不用壓力太大，說哲學只是政治的一部分，高考的佔分比例不到30%，而我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是可以補得起來的。

說罷這些，然後一題一題地給我講解，最後告訴我，再考試實在不會的話，把自己背過的所有觀點都寫上去，老師總會給點人情分。

從此以後，養成了習慣，每次考完試，他都把我喊到辦公室，把我錯的題目，一題一題地分析，講完之後，回到班上，全班評講試卷的時候，他會把我沒答對的題目，再重點講解一遍。

就這樣惡補了幾個月後，結果潘老師變了，他再喊我去辦公室講題的時候，開始教訓我了：就這題的思路，講了多少遍了，你怎麼還丟分呢？

每次，我都訕訕的，不敢頂嘴。他的一番心血，我實在是不太成器。

02

我當時悲催的是，自從政治老師給我補課後，在同一辦公室的地理老師也盯上我了，也許他們都覺得我是棵好苗子吧。

不過那時我的地理成績，確實也不好，那些東西經，算時差，以及哪個地帶吹什麼風，風向怎麼變的那些，我確實沒整明白。

被王老師堵在辦公室罵了幾回以後，他讓我每晚的自習時間去找他補課。

潘老師主要是講題，而王老師直接就是講課。

當時，他除了教我們班，還在教2個高三班，每晚他都要守在高三那邊的辦公室裡，而我每天惴惴不安地帶著書過去，他把從高一開始的地理課本，從頭到尾，給我重新講了一遍。

大約他早看明白了，我是上課時壓根就沒聽講，都不知道在那幹嘛的那類學生。

所以經常的場景是，高三教室裡一片安靜，然後斜對角的辦公室中，傳來王老師一陣陣的恨鐵不成鋼的吼聲。

被罵了一陣後，我的良心難安，學習態度奇好。

也不記得他到底給我補了多久，但終於他再給我講書的時候，一小時，能講上好幾章了，畫上重點，讓我回去背，第二天抽查。

03

當然，補課，是開始，但不是結束。

補課外的常見情景是，下課之後，被潘老師喊過去訓幾句，再講一回知識點，捱到上課鈴響的時候，王老師吼一句：“先別走，過來看看你這回考試的成績。”然後一邊罵，一邊繼續給我開小灶。

等他苦口婆心地講完，一節課都過去了，我正準備回去緩一緩的時候，上完課回來的歷史老師再吼一句：“他們2個老師都講完了，現在輪到我了，你看看你，成天考成這樣，像話嗎？”

哦對了，歷史老師也跟那2位老師，在同一個辦公室，不同的是，歷史老師還是班主任。

他當然不會給我補課，班裡事情一大堆，他沒這個時間，所以，留住我，主要為了罵我。從歷史考試，說到平常遲到，說到上課跟同學傳小紙條，總之把我罵得灰溜溜的，他才手一擺，放我回教室。

那時，每科每週都會考一回，所以，我捱罵捱到臉皮厚成銅牆鐵壁。

不過，同學們都不知道，他們都覺得，班主任可喜歡我了。

04

事實上，潘老師和王老師的獨門小灶，效果特別好。一個學期以後，我在班上的考試排名，扶搖直上。

不要問我，為什麼只有2個老師給我補課，語數英不是更重要嗎？

情況是，我語數英三科的總分排名在年級前列，而總分卻一般，這也能解釋了，為什麼那2位老師，總是看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了。

然而，人吧，總是要過很久以後才懂事。

以前當學生，老捱罵的時候，雖然臉皮厚，心態好，但心裡並沒有太大的感觸。不能領會老師的一片苦心，不能領悟老師是犧牲了屬於他們自己的時間，耗精力在我一個人身上。

等到現在，等到自己有了孩子，再回想以前，看到那個年輕的自己時，忍不住搖頭，假如每個學生都像我一樣讓老師操心了，估計老師這個職業都不會有人願意去當了。

而在很多年中，我還會沾沾自喜於自己的聰明，覺得自己挺厲害的。

事實上，假如沒有那2位負責任的老師，假如沒有他們的“私心”，假如沒有班主任的每週一罵（後來罵習慣了，每週都要把我喊過去訓一回，直到畢業），我都不敢想象，以我當初那渾渾噩噩的心態，現在會是怎樣。

05

和現在不一樣的是，像我這樣的情況，在我們那個時代，在我們那裡，其實很多。父母忙於生活，孩子全丟到學校，交給老師管。而不諳世事的孩子們，總是不懂老師的勞苦用心。

當時的理解是，又捱罵了。

現在才知道，那不是罵，那是諄諄教誨。

那是不圖任何回報的育人者的師德。

杜威說，教師是真正上帝的代言者，真正天國的引路人。

我相信真的是。

現在的大環境，老師罵學生是不被允許的。

然而，在大多數場合，人們不善於給慈愛和嚴厲制定標準，而在教育上，這種標準是完全必要的。

老師的嚴厲，對應的正是，學生天性中的散漫。

學習本來是一件違反人性的事情，全靠學生的內驅，老師不被允許做出嚴格要求的話，無疑，家長就只能自己揹負教導的壓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