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部IP改編劇悄悄上線了。
原小說曾是晉江官推第一的高分古言。
名氣有多高呢？
即使沒看過，應該也都有所耳聞——
《鶴唳華亭》
這部劇開播已經四天，但水花，並不算太大。
究其原因，除了宣發和卡司熱度，更多的可能還是，套路，好像有點眼熟。
怎麼說呢？比如——
又是：製作精良、畫面考究。
又是：配角請來了一眾實力派老戲骨。
黃志忠、王勁松、邱心志、張志堅、劉德凱，甚至包括久違的郝蕾苗圃等。
眾所周知，這兩年類似的製作，到最後撲掉得不在少數。
也難怪觀眾或多或少都產生了免疫。
不過刷完5集，我卻覺得這部劇，或許從一開始就有點被誤解了。
1、
《鶴唳華亭》的開篇，就是一場大雪。
寒風中，群臣跪地不起。
做什麼？諫言。
儲君蕭定權年滿二十，皇上卻始終不為其舉行冠禮。
冠禮，即成年禮，古代男子往往要行了冠禮才能婚配，並且參加各種活動。
不僅如此，兄長齊王本該早就前往藩地，卻也在皇上的默許之下滯留不去。
君臣為此僵持不下。
太子蕭定權聽聞此事趕來，先是幫皇上解了圍，勸走了大臣。
然後解袍脫靴，獨自攬下冒犯君上之罪，跪於殿外。
這一跪就跪到了入夜，皇上卻始終不聞不問。
直到太子的舅舅進殿面聖。
太子舅舅顧思林，被封為武德侯，曾手握兵權，也是全國上下最厲害的將領。
如今邊境發來緊急軍情，武德侯進宮主動請纓出戰。
這頭舅舅武德侯前腳接下了任命，那頭後腳皇上就下了旨，三日後皇太子元服冠禮。
乍看之下，
無非講的還是立儲的那些事，並沒有什麼太大新意。
但，這場風波，卻幾乎沒一場廢戲。
而且短短23分鐘，就構架出了整部劇劍拔弩張的人物關係、主要角色的性格，以及帝王世家的縮影。
2、
為什麼這麼說？
直接來看看開局最重要的兩場對手戲。
第一場，是父與子。
「父」是誰？皇上。
「子」呢，有兩位，太子和齊王。
從前文可以看出，皇上不喜太子，偏愛齊王。那麼透過對手戲，怎麼展現出三個人之間的猜忌？
送大氅。
太子跪在雪地裡時，齊王從殿內出來，手上拿了件大氅，太子的第一反應是拒絕。
聽到齊王說，這是皇上御賜，才任由他把大氅給自己穿上。
然而，緊接著齊王又說——
是御賜，殿下脫下它，就是抗旨不滿。
是臣私人奉獻，殿下穿著它，就是請罪不誠。
信與不信，都在殿下。
太子選了什麼？
脫下。
也就是說他不信齊王那句「這是御賜」，更不信皇上會擔心自己受寒。
但事實卻是，大氅的確是皇上所賜。
短短一場戲，既講了齊王的野心和拿捏人心的本事，也講了三人之間彼此提防的離心離德。
第二場，是君與臣。
太子舅舅武德侯深夜入宮，走到太子面前，第一件事，是撕了太子手上的請罪狀。
這是憤怒，也是大不敬。
宮內遍是耳目的皇上，能不知道這個舉動嗎？肯定是知道的，但皇上什麼都沒說。
不僅沒發火，還得和和氣氣地跟武德侯噓寒問暖。
為什麼？因為缺帥才。
邊境危機，除了武德侯，皇上誰都指望不上。
但皇上卻不開口主動交還兵權，反而用「太子行冠禮」逼武德侯親自來請纓出戰。
故意壓下軍報假裝不知，就是為了讓武德侯就範。
可皇上贏了嗎？
贏了，卻也沒贏。
因為君王最忌諱的就是帝王之術被人看透。
武德侯進宮時，外袍之下就穿著盔甲，像是篤定自己一定會重掌兵權。
皇上攙扶他起來的時候，就摸到了，也知道了心思早已被看透，卻還得笑眯眯地把戲演下去。
這裡不僅有特寫，還有硬甲撞擊的聲音
父子相忌，君臣倒戈。
父與子、君與臣，皆是劍拔弩張。每一次交鋒，都是線索和伏筆。
可是，發現了嗎？開篇23分鐘，圍繞的只有四個字「君臣父子」。
而這也是這部劇，最被誤解和低估的地方。
3、
沒讀過原小說的人，看這部劇前，應該會下意識以為這又是一部「爽」劇——
披著權謀外衣卻套用著現代人思想開金手指。
但只從剛開始，我們就能看到，這部劇的男主，也就是太子蕭定權，是個「爽不起來」的人。
因為他是個典型的活在儒家文化裡的理想主義者。
為什麼這麼說？ 我們來看。
群臣進諫，說難聽點就是逼皇上給太子行冠禮。
這時，誰最該避嫌？自然是太子本人。
不僅如此，群臣諫言，這是「政」。
你來了，就是涉政。一旦涉政，就是僭越。
更何況，皇上下旨都不走的群臣，太子來了就乖乖走了，皇上心裡能舒坦？
所以太子這是故意去給皇上添堵了去了？
當然不是。
他是一方面想要保全大臣（怕真成以死進諫）。
另一方面又不想得罪皇上——帶著暖手爐與大氅，說是皇上分發給諸位大臣的。
錯了嗎？沒錯。
但，對了嗎？卻，也不對。
因為他忘了自己是太子，忘了父親是帝王。
他的討好、示弱、忠孝，在皇上眼裡就是「過」，他越優秀越佔理，也就顯得皇上越昏聵。
生在帝王家，卻想求個尋常百姓的父慈子孝。
到頭來，不就是看似處處無錯，卻又處處有過。
而這也是本劇原著的內核——
無人不冤，有情皆孽
原著作為古言，在豆瓣的評分高達8.5分，也有人說看完此書後再無古言能入眼。
這本小說，之所以略顯不同。
皆因為，故事始終圍繞著古人「君臣父子」的思想。
就像網友所說：作為本體，角色想要反抗；作為臣子，他又接受著必須服從的教育。
要說上次看到如此全方位講這方面相關的影視作品，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2015年的韓影——
《思悼》
英祖一度想將世子培育成未來國家的接班人，但在權力的利刃下，父子之間漸行漸遠，終成寇仇。
原因很簡單——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謀逆。
歷史上，英祖後來將世子關在米櫃，整整八天，活活餓死。
比起情愛，這部劇更想講的也許就是，父權之下，帝王之家，一句父不知子子不知父，釀成無數悲劇，世世循環。
4、
原著的作者是雪漫梁園，這次的劇本也是由她親自操刀，看得出本子是挺有想法的。
但。
這部劇依舊沒能擺脫「為了高級而高級」的拍攝方式，開篇的驚豔，也在後續不算高明的剪輯之下，逐漸開始洩氣。
尤其是過於追求所謂的反轉，卻沒能做好鏡頭銜接的處理，不僅顯得有些故弄玄虛，也容易掩蓋了劇本核心的出彩。
除此之外，女主妝容寡淡、高清無濾鏡鏡頭下浮粉卡紋太明顯也是被詬病的地方之一。
圖片來源網路
另外，劇中的太子年紀只有二十左右，因為既想求得父親的愛，又害怕希望落空，所以是個有點擰巴的哭包。
然而婚後復出的羅晉已經38歲了，的確缺了少年特有的能讓人理解的不成熟和脆弱。
也難怪觀眾看到他從頭哭到尾，內心更多的不是共情，而是憋屈。
至於服化道各個朝代大雜燴，倒是能理解。
原小說本身就是架空，作者在修改版裡也明確了這點，並非劇組不夠考究。
事實上，最近幾年這樣斥巨資打造的IP改編劇幾乎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反而很多小成本的甜劇卻是熱度爆表。
一方面因為市場需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些「質量劇」有時候太過追求表面的高級，反而因小失大。
不過，先不論這部劇後續發展會如何，至少不再披著權謀拍爽劇的野心，還是值得稱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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