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我所知道的定边

定边,古称“盐州”,位于陕西省西北角,与甘肃、宁夏、内蒙接壤。这里气候干燥,多风少雨,自然资源丰厚,有食盐、石油,还有待开采的煤和天然气。
历史上的定边,是战乱频发的边塞之地,是战乱的风水岭,故历朝历代在此修筑防御工事,万里长城今犹在。这些古老的历史遗迹穿越了岁月的轮回和王朝的更替,经受住了边陲大漠长风的洗礼,傲然耸立,成为定边重要的旅游景点。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空旷,是定边曾经的荒芜;“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是定边昔日之苍凉。至近代,定边交通便利,边贸繁荣,商贾云集,是全国各地商人淘金的“旱码头”。陕甘宁边区时期,定边丰富的物产资源有力地支援了边区政府的财政,八路军三五九旅四支队曾驻守此地开发食盐。听听那首荡气回肠的民歌《走三边》,便听得出那个时代定边的热闹和繁华。
定边有许多地方小吃,炉馍馍最出名。据说当年康熙帝来巡关,刚品尝一口便觉酥软美味,不可多得。遂细问其制作工艺,连连称赞定边人心灵手巧。自此,炉馍馍成为贡品踏进了皇宫。定边的名吃还有羊羔肉、剁荞面、鸡肉摊馍馍、酿皮、麻花,闻名遐迩,家喻户晓。


定边人自豪于自己的新旧“三宝”。“旧三宝”是甘草、皮毛、盐;“新三宝”是石油、马铃薯、荞麦,储量丰富的石油每年为国家创造三十个亿的财政收入,定边人因此落下有钱的名声。马铃薯、玉米、荞麦是定边的特产。二○○七年,这里举办中国首届马铃薯文化节后,定边的马铃薯名扬天下,走进全国各地。

定边人杰地灵,不仅物产丰富,还出了很多名人。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张献忠,生于郝滩乡刘渠村(柳树涧堡),曾率军攻打至湖北武汉、四川成都等地,建立大西国。一代将星陈福、赵良栋、高桂滋、崔伦、牛化东,全国治沙劳模石光银,正在治沙战线苦苦作战的杜芳秀,农民作家张效友,摄影家陈宝生都是土生土长的定边人。

定边的版图接壤内蒙,故定边人的性格有着大漠草原人的敦厚与豪爽,他们眼里揉不进沙子,心眼实在,说话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不会三回九转,阳奉阴违。因此,各地的人们都喜欢和其打交道。
好吃,讲究住房,喜欢热闹排场是定边人之三大特点。定边人好吃,你留心去看,定边的饭馆似乎比别的地方多。一外地人初来乍到,或找不到书店,或寻不见打字复印部,而不必担心找不着饭馆。定边的饭馆随处可见。三五十步一个小的,八九十步一个中的,高档酒店也不过相隔百余米远。至于推三轮车卖酿皮的、校门口卖油炸食品的、交通要道旁卖水煮串串的,夜幕降临后摆小摊的、卖烧烤的之类“移动饭馆”,更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饭馆遍布大街小巷,是这座边远小县城区别于其它县城的最明显之特征。比饭馆更多者,当然是去饭馆吃饭的人。一日中人最多之时为两饭时辰,下班的、收工的、请客的、行礼的、打麻将赢了的、买彩票中了的,皆潮水般涌入饭馆。霎时,馆内人头攒动,食客拥挤,服务员忙得无头绪,厨师急得等不及面煮软就捞起,老板几乎一直处于“收钱状”。名气大的饭馆,吃饭的人自然多,进去能找个座位便一阵窃喜。《汉书·郦食其传》中的“民以食为天”在这里得到了最生动的表现。逢过节,羊肉必吃,即使肉价涨得连卖肉的都觉得卖了惭愧,羊肉市场依旧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定边人在吃上是不怕花钱的。俗语有“吃了是福”,无疑,定边人是最有福的人。

定边的爷们儿大清早哈欠一打,电话相约,三五成群,大块羊肉为早点。中午方过,又聚在一起,两扎西夏淡爽,三杯小酒,是饭桌必须的内容。划拳摇筛,比大小诈金花,喝不到半夜不回家。宁愿横着、歪着、糊涂踉跄着回家,也不会中途逃离酒场。否则,不但成了哥们儿茶余饭后的笑料,还会从此落个怕老婆的名声,颜面扫地。况且,定边的男人个个是真爷们,从没有因为喝酒怕过老婆的,若谁家的老婆严重干涉老公之喝酒,那等待她的后果是——她的男人喝酒更疯狂。
当然,定边女人亦毫不逊色,肉夹馍、羊杂碎作为早点下肚,然后麻将场上见分晓。个个杀得天昏地暗,慷慨激昂。从定边的大小巷道穿过,啪里啪啦的麻将声几乎不绝于耳,麻将打的大不大,无须问,看看路边停的车便知晓,真可谓“两岸牌声啼不住,车入巷口无出路”。女人的麻将桌犹如男人的酒桌,不管有钱没钱,一定要耍得大。赌资最小五块钱,那是老太太们玩的,久经杀场的麻坛巨将玩着会瞌睡打盹儿,她们三十块钱才基本进入状态,一百方叫刺激。从早直到天色近暗,方依依不舍,结束战斗。然后相约,麻辣烫、牛筋面、火锅,更有甚者大餐必吃,最低档也得要几个小菜。输了钱的心想,有输的哪能没吃的;赢了钱的想反正不是挣来的,吃吧。饭后如有兴致,还要在歌厅里抒情几曲,放松放松。当然此时,她们的男人也大多是在KTV享受人生。他们各自为政,互不干涉,和平相处,十分和谐。

小孩子们则自由自在,大人随便给钱,麻辣烫、家常便饭、小吃店到处多是他们的身影。民谣曰:有钱的当官的吃大餐,中档的进火锅店,最不行的夜市家常便饭。
走近定边人,发现他们的生活就是标准的享受型。
定边人特讲究住房,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购置一套漂亮宽敞的大房子,那是成就感的象征,所以,丝毫马虎不得。有钱的还在宁夏、西安购房。据说,宁夏有些人很反感定边人,因为他们西下,银川的房价就像天气预报的收视率一样,一直居高不下。
定边的车子相比小县城来讲,应是全国之首,从宝马奥迪到丰田现代再到奥拓QQ,简直就是一个车子的盛会。手机时代,定边人个个拿手机,摩托时代,定边人个个骑摩托,如今车子时代,定边人岂能落后。全球都要像定边,哪会有什么经济危机。
定边风沙大,气候干燥,所以漂亮的女人少。最起码皮肤黑、手指粗糙就很难更改。清代的一位翰林题诗形容定边的女人:“满面晒铁锈,黑漆钢叉手。”,可是,先天的不足,后天弥补。定边的女人多喜欢进美容店,尽管把黑皮肤做成了失真而又没有血色的黄脸,可是,爱美的女人毫不吝啬高昂的护理费,每个礼拜一次的护理必做。女人们买衣服更是舍得花钱,农村妇女来了就进华贸、百盛,逼得廉价的商城不得不重新装潢提升档次。有钱的女人多自驾银川,千元万元一件毫不足惜。美不美感觉好就行,靓不靓牌子全在身上。

定边人喜欢赶红火凑热闹。盛夏傍晚,凉风习习,广场上“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而在”,泱泱大县之形象在人山人海中得以充分展示,不知道者以为是在搞什么大型活动。除了隔三差五放一场露天电影,除了一群老头老太太在舞曲的伴奏下感受着和谐社会的美好,还有偶尔带有宣传推销性质的文艺演出,广场上再无看点,但闲着也是闲着,出去放放风,大家图的是那份轻松。中秋过后,天气凉了,九月会热闹了。城里人、乡下人、本地人、外地人都商量好似的往会滩里涌。一时间,会滩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逢周末,更是人潮涌动,宾客如云。老头老太太捡几块烂砖头早早的坐在戏台前准备着好好看一场戏。年轻人热衷套圈圈、推硬币、东南西北中之类带有赌博性质的游戏。见了好吃的嚷着要吃,见了好玩的嚷着要玩的是小孩子。好吃者自然忘不了下几次馆子,吃几顿烙羊肉。一年中最红火热闹之日,为正月十五。虽是早春季节,但乍暖还寒。接近午时,人们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涌入大街。顷刻间,街道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但闻锣鼓喧天,唢呐声震。人潮涌动,刹那间将秧歌队围得水泄不通。可怜民警同志把文明的和不文明的行为都用尽,仍拦不住涌过来的人群。抬头看,墙上、树上、楼顶上、未拆迁完的残垣断壁上,全是人。忽闻啼哭声,循声望去,见一妇女梨花带雨,民警询问,妇声泪俱下而曰:“娃娃挤丢了!”。


定边人结婚讲排场。此日,清一色的奥迪或者丰田霸道车队,排成长龙。新娘黄白(黄金、铂金饰品)两套,房子车子家里的必需品应有俱有。新人这一天的体面,或许会花掉他老爸老妈半生的心血与汗水。定边虽小,可是人多热闹,初来乍到,你一定以为这不是一个小县城。就是因为定边人的特性,所以各地的人都喜欢来定边做生意,随便干点什么绝对够养家糊口。

边人对靖边县以东县区的人略有偏见,觉得他们小气,狡猾,心眼多,斤斤计较,蔑称“东路人”,可就是这些“东路人”能够吃苦,很愿意挣定边人瞧不上眼的小钱,他们在定边做生意犹如温州人在全国,个个富足的很。
定边人不计较得失,外地人说定边人憨厚,其实心理却讥笑“傻”。定边人在这里活得很乐呵,他们除了不满意老天一年四季狂风不止外,觉得全国各地也没有这么好的享福地方。
美中不足的是这里文化氛围不够浓厚,文明意识还要提高,文化事业有待发展。比如,公共设施的破坏,花草树木的践踏,乱行乱停的车辆,还有随处可见的垃圾。如果定边人民在这方面的投入和关注能够如男人喝酒女人美容那样,那么这里还真是一个好的神仙住所。再贪婪的设想一点,如果定边的男人能够目光稍许长远,把整天喝酒的时间腾出一些多想想创业;女人的目光也不再只会聚焦麻将、享受、打扮,那么,定边的男人会更帅气,女人会更有味道更美丽,定边的明天会更好。


分享到:


相關文章: